第七十一章:書生多意氣,投身莽荒終昕夕,庶遷謫
副題:留守雙美喜得離人信
圖魯在黑水湖驛時即是羌匪買通的耳目。那日張騫四人前腳出了驛站,圖魯跟著就派人抄近路通了信,盡管他知道羌匪根本不是張騫的對手。甘父對圖魯所為雖有所察覺,但目今圖魯已升調域外,而且眼下正有用著他處,便擱下此事,既往不咎。圖魯也確實盡心賣力,親往曲惠村接回張騫,盛情挽留在府內住了三日,才安排衛隊護送張、甘二人離國,隨後打點行裝,精心挑選文物,帶上那張生豹皮奔赴單於庭。
翻山,繞道姑師前王庭,過樓蘭,入福祿,特意轉進都魯克山拜訪羌匪營寨。寨主已易為王文英。那晚甘父射斃匪首潰圍,文英殿後,不慎中了匪眾絆馬索被縛,眾匪呼擁文英回寨,因文英武技超群,且寨主已亡,便同尊文英為主。文英審時度勢,提出三個條件:不準侵擾地方百姓;不準擄淫婦女;令行禁止,主命至上。待眾匪應許,才歃血立誓結盟,接著大刀闊斧修整寨容寨貌,培植親信,建章定規,約束紀律,麵貌煥然一新。圖魯再來,寨壘樣貌已與他赴任都尉時所見大不同;短短月餘,寨裏寨外變化巨大,心中暗暗生欽。他是專程來告知張騫、堂邑甘父二人消息的。文英聽後果然大喜,席間並提及“張大人離匈曾年餘就返”的話,與堂邑甘父兩相印證,口徑基本一致,圖魯方才徹底消除了疑慮。辭別文英,又走了二十多才到單於庭,圖魯掂量來掂量去,覺得應該先去拜見左王。
左穀蠡王伊稚斜一直在為阿蘭達定聘禮那自己被迫咬舌的付出而耿耿於懷,雖然事後阿蘭達反複解釋過,而且事實也似乎證明堂邑甘父不是逃婚,隻是外出遊曆,他還是向大單於呈遞了下緝拿逃犯張騫、張瑾、堂邑甘父、王文英四人的通報,但數月來從下麵各萬長和西域鄰國反饋上來的信息大都表明,在處理張騫這件事上自己是過於魯莽了,弄不好會真地逼走張騫而自斷臂膊,正自懊悔,聽圖魯求見,且帶來了張騫、堂邑甘父的最新音信,於是馬上延請。
圖魯向左王稟報了堂邑甘父求助、自己往曲惠村親迎張騫、遣派衛隊護送出國的詳細經過,卻略去了往都魯克山見文英私通羌匪的始末,恭恭敬敬呈上所帶貢品清單,包括那張生豹皮。左王靜靜地聽圖魯講完,照單收納禮品,冷嚴的臉上現出暖色,雖然與圖魯不熟,但對他主動親近投靠的做法甚是滿意。聽了圖魯言稱張騫隻是出外遊曆可以生命擔保決不是叛逃的信詞,左王眼珠在厚重的眼皮後轉了轉,想起王肖方曾過“張騫劫持人質強行過境”的話,不動聲色地追問:“張騫一行不是四人嗎,你怎麼隻遇見了他們倆?”“的隻遇見了兩人,其他人實是不知。”圖魯裝著糊塗。既然知道了堂邑甘父的準信兒,左王放了心,便沒有深究,又問了些西域諸邦國的情況,簡單交代了幾句,無非是勤勉盡職,多請示報告,大膽去做之類套話。圖魯見左王已有送客意,識趣地恭身告辭,臨去又謹慎地問:“的要不要再去覲見大單於,請左王示下。”“不必了,抓緊時間回吧。”大單於老耄昏聵,左王愈加目無主上,大權獨攬,但聽左王語氣,顯然已把自己劃入了圈子,圖魯竊喜,歡快應答:“是,的即刻動身返程。”“明吧,今也晚了,休息去吧。”左王關切地邊邊端茶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