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聲雞啼,甘父照例起床去堂外舒活筋骨,閃躍展挪,習練拳腳。他們昨晚被安置在村堂裏。朝陽初現,下了工的村民扛著鋤頭、钁頭三三兩兩從門前走過。村長在門口露出了他溫和的臉。“大人休息得可好?張大人酒可醒些了?”村長靜靜地看甘父收手練完才問。“好,都好。”甘父禮貌地把村長往堂裏讓。“都是民不好,沒有照顧好大人。”村長進屋施禮,話語裏帶著淡淡的憂愁。張騫連忙站起讓座,“葡萄酒味甘性柔,後勁可是不,但利於睡眠。我已經好久沒有睡上這麼安穩的覺了。”村長嘿嘿笑了兩聲,“民來請兩位大人家去早飯。”這樣著,在座位上並不動身,擰眉歎了聲。張騫和甘父對望了眼試探著問:“村長為何歎息,可又有什麼煩心事?”“唉,大人,民昨派人連夜給僮仆都尉送去了雪豹皮,他見豹皮來得輕鬆,又追加了兩張,我們哪能整得到?這可如何是好?”村長苦著臉。“大人,看來都尉府是非去不可了。”甘父帶著請示的口吻。“甘兒速去速回,為父等著你。”張騫拈須微微點頭。“五行勇肯出援手,民代表全村老少感激不盡!”村長謙卑離座深深鞠躬。
往國都焉耆還有段路程,甘父不敢耽擱,草草食過早飯,跨馬即走。日偏西,恰在都門落鑰前趕進城中。“帶我去見都尉。”甘父手持“扶扈用享”金牌,喝令邏卒。至都尉府,甘父不待門卒通報,氣宇軒昂直闖去正堂。僮仆都尉奉單於令捕拿張騫等人,正摸不著他們的形影,聽聞堂邑甘父親自來訪,吃驚之餘忙不迭地更衣往見。而甘父見到新來焉耆國的僮仆都尉也是大吃一驚:圖魯!一個驛站吏竟能謀得高官,其鑽營幹進手段自不必。
“的拜見武鼇。”正思量間,新任僮仆都尉圖魯點頭哈腰地趨近行禮。“都尉免禮。”甘父冷冷地擺擺手,“我和張騫大人奉左王令巡邊,順道遊曆鄰邦,單於庭宵奸佞,肆意誣蔑,蒙蔽大單於,妄稱我們叛逃。我和大人一路走來,一路得很清楚,都尉怎麼還在張貼海捕文書,還在犯同樣錯誤?”看圖魯將信將疑,不待他言聲,接著吩咐,“煩請都尉速派人往報大單於,隨便稟知我大舅子左王,我們過個一年半載就回啦,請他無憂!”圖魯眼睛滴溜溜轉著:要這堂邑甘父和左王是打不散的親戚,誰都知道太子懦弱,大單於一旦宴駕,繼任者非左王莫屬,眼前這個新貴實是得罪不起!便把他的腰躬到了九十度:“的也是奉令行事,武鼇勿罪。的親赴單於庭報命!”“勞乏都尉。堂邑還有個不情之請。”甘父滿意地點點頭,口氣溫和了許多,“還請都尉打點裝備,護送張大人過境。”“這是自然。”都尉圖魯覺著大匈五行勇能如此看重,激動得眼裏噙滿了淚,“張大人現在何處,的即刻備駕往迎。”“歇在曲惠村。今晚了,明早吧。”甘父臉上顯出了笑容,“曲惠村的稅征就免了吧。”“是,是,的唯武鼇鈞命是聽。”圖魯屁顛屁顛地跑去門外傳喚,“備食,給武鼇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