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迤邐曲折伏地行祁連,千裏絕水(1 / 2)

第六十八章:迤邐曲折伏地行祁連,千裏絕水草,人跡斷

副題:山色奇麗悟真諦

押著匈奴“王”肖方,在他隨帶的匈卒導引下,張騫、甘父辭樓蘭徑向西北走。走過沙漠、丘陵地帶,進入開闊坦地,隻見原野廣袤無際,遍地葭葦、白草,胡桐搖曳生姿,夾雜著檉柳和一些不知名的灌木林,風過時攪得颯颯作響。沿途數十裏不見人家。走出原野,便是茫茫戈壁。越走越是單調落寞,連隻飛鳥也難見到;越走,張騫越覺心頭沉悶。甘父雖見義父氣色不佳,因要時刻提防肖方,也無暇問及。這樣枯寂地走了大半,匈卒忽然指著前方左側隱現的一帶山影:“那就是你們漢人所的疏勒山,土人又叫雪山、祁連山的,我們匈人稱為山。順路進山,有條牧羊道,傳是西域人馱運玉石踩出來的,直往南,等翻過最高峰‘冰雪達阪’,就是姑師界。大人心。”“黑前我們還趕回樓蘭,就此別過張大人,別過武鼇。”急於尋求解脫的肖方趁機拱手作別。

“漢人的敗類!”甘父鞭鞘點點肖方遠去的背影,義憤地。“都是為了討生活,”張騫頗顯大度地,“甘兒又何必和這種人計較。”他那裏知道,正是因為肖方泄謀,讓單於驚遁,大行王恢馬邑誘敵不成,三十萬漢兵徒勞而返,王恢幾於身首異處,衛尉程不識奉令索查內奸而遭花喀赤毒手。肖方貪生賣國,實是罪大惡極!

西斜的夕陽帶著五月初夏的華彩將山北麓的大地裝扮得溫暖、美麗而又神秘。張騫驚詫了。金光閃耀的河流曲折跳躍在亂石灘中,空寥幽穀回蕩著絲竹樣的清曲;這清曲染碧了草,催拔了樹,翠滿了穀,就連那條蜿蜒通達山巔的玉石古道似也秀出一種穿越千古的厚重與滄桑。張騫先是驚詫,繼而沉醉了:域外蠻荒不單有沙漠戈壁,不單是寂寞荒涼,竟也有人間勝境,而且是如此得脫凡絕俗!張騫在寬平的山路上緩緩地走著,細心地探尋著沿路呈現的原始的美麗與古老的神秘。百年以前,甚而千年以前,西域人就是從這條道上把昆侖山的精靈於闐玉輾轉輸給中原王朝,也呈上了他們樸質的赤誠!裸露的岩縫間,碧蒼的草叢中,蔥鬱的鬆柏下,或能發現前人的遺存?張騫在山路上緩慢地走著,每次逗留都是由衷的驚歎,每次舉目都有香麗的發現,每次回眸都充滿著睽別的不舍。他為所見到的大自然奇觀所吸引,走走停停,忘了饑渴感,忘了跋涉苦,直到夕陽銜山,夜幕降臨仍不自覺。“大人,要黑了,我們歇息吧。”翻過山,走到山底,甘父見義父興致不減還要往山上爬,適時提醒。“好吧,休息。”張騫這才意識到色已然不早,便幫著甘父卸物資紮帳篷,生火造飯。

剛朦朦亮,張騫咬了口饢餅,揣進懷裏,再顧不上多食,即催促甘父動身。步上山頭,眼界豁然開朗。草坡上悠閑的牛羊恬靜地享著煦暖的晨光,朝陽下的鬆柏斑斕挺立,茵茵綠草嬌嫩迷人。沒有牧人,隻在稍遠的坡前有座白色帳包泛著嫋嫋炊煙,是落牧羊人家;帳包前木架上堆著厚厚的羊毛,擺著木製紡車。沒有喧囂,似上雲彩剪了塊粘在草坡上的牛羊絲毫不理會外人的造訪,隻專注於腳下的青草。一切都是那麼得寧靜祥和。但張騫還是加快了腳步。他知道,自己不屬於這片淨土,他的路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