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致命一刀(1 / 3)

跟秦惠分手後的第二天,歐陽錯忽然感覺喉嚨有些不舒服,不但說話聲音嘶啞,而且吞咽困難,疼得厲害。一開始他以為是前一天晚上在酒吧裏吼了那首《一無所有》留下的後遺症。太久沒有上台唱歌,突然吼兩嗓子,居然把喉嚨給喊破了。誰知到了晚上情況越來越嚴重,去看了醫生才知道是患了重感冒。

他拿著病曆,要向嚴隊請一個星期的病假。嚴政自然知道他心裏那點想法,大筆一揮,給他批了兩天病假。歐陽錯苦著臉說:“嚴隊你看我這重感冒,人都快犧牲了,兩天假怎麼夠呢?至少也得給三天吧。”嚴政懶得跟他討價還價,把眼一瞪,說:“就兩天,多一分鍾都不給。”歐陽錯這才拿著簽好的請假條,不情不願地走了。

他回到宿舍,吃下幾片感冒藥,蒙頭大睡兩天,中間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給秦惠發了一條微信,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她拉黑,再打她的手機,也一直是忙音,估計是對方把他的號碼給屏蔽了。“這分手也太他×徹底了吧!”他氣呼呼地把手機一扔,又倒在床上繼續睡覺。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機忽然使勁唱起歌來:呼啦圈,轉呀轉,轉出七彩的虹,轉出晴朗的天……他以為是秦惠給他回電話了,猛地翻身坐起,拿起手機一看,卻是康佳佳。他一下子又癱在床上,用耳朵把手機壓在枕頭上,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康佳佳在電話裏說:“你感冒好些沒?有案子了,嚴隊叫你跟我們一起出現場!”

他看看手機上的日曆,才知道兩天病假已經休完,隻好叫一聲“命苦啊”,掀開被單從床上爬起來,草草地洗了把臉,穿上衣服,從冰箱裏抓了兩塊麵包當早餐,一邊吃著,一邊往重案中隊辦公室跑。

跑到中隊樓下,兩輛警車已經停在那裏,中隊長嚴政正帶著康佳佳、熊甲申等人走上警車。歐陽錯也急忙跟著跳進去。警車拉著警報,呼嘯著開出了公安局大院。歐陽錯咽下手裏最後一塊麵包,因為沒有喝水,噎得他直翻白眼。他看見嚴隊臉上的表情有些鄭重,就輕輕地碰了一下康佳佳,悄聲問:“什麼警情?”

康佳佳說:“剛剛接到群眾報警,說發現一名男子被殺死在淮海路一幢出租屋內。”歐陽錯“哦”了一聲,原來是命案,難怪嚴隊要親自帶隊出現場了。

案發現場,在淮海路174號五樓,一名男子被人用水果刀刺死在出租屋裏。警察趕到之後,一麵疏散圍觀群眾,一麵拉起警戒線,現場勘查工作隨即展開。

死者的身份,很快就搞清楚了。被刺死的這個男人,名叫劉世誠,是一名出租車司機。報警人叫唐濤,是劉世誠的搭檔司機,兩人合夥買了這輛二手大眾出租車,分白班晚班輪流開,賺的錢各歸各的,劉世誠是白班司機,唐濤開晚班。今天早上7點,唐濤把出租車開到樓下等劉世誠下來接班,結果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還不見他下來,打他手機也沒有人接,就跑上五樓去叫他,結果一推開出租屋的門,就看見劉世誠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倒在客廳的沙發上,鮮血流了一地。他大著膽子上前摸一下,劉世誠身體都已經冰涼,顯然是救不活了,他這才退到出租屋外麵,掏出手機打電話報警。

法醫老金帶著他的女助手小娜一邊小心翼翼地翻動屍體,仔細檢查,一邊對嚴政說:“死者係男性,年齡在三十二歲至三十五歲之間,初步斷定他是被這把單刃水果刀從左肋刺中心髒,造成心髒破裂,最終因失血過多而死亡。從被刺到死亡的時間,應該很短,甚至可以說是當場斃命。死亡時間,在昨天晚上10點至12點之間。目前初步情況就是這樣,詳細情況,得等我做完屍檢後,再向你彙報。”

“辛苦你了!”嚴政點點頭,從屍體邊站起身,在屋子裏轉了一圈。

這是一個一室一廳帶廚房廁所的小套間,估計麵積不到五十平方米,共有三個向外開著的窗戶,都安裝了防盜網。屋裏的擺設比較簡單,並沒有什麼像樣的家具。臥室床上的床單灰乎乎的,一看就知道有些日子沒有洗過了。廚房的水龍頭似乎壞了,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著水珠。

她從客廳沙發邊走過時,腳下不知道踢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蹲下身一看,原來沙發底下還扔著好幾個空啤酒瓶子,有一個伸出來半截,正好被她的腳尖踢到。房間角落的地板上更是髒兮兮地積著一層灰,估計房子的主人在拖地板時,隻拖了客廳中間這一塊,沙發前麵以外的位置,隻怕有些日子沒打掃過了,還留著些淩亂的腳印,形狀、大小、深淺都不一致,目測應該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段踩踏後留下來的,也不知這其中有沒有凶手留下的足跡。痕檢員正趴在地上,對每一枚可疑的腳印先拍攝高清照片,然後再提取存證。

從客廳後門走出去,外麵是一個小陽台,陽台上晾著幾件男人的衣服。她趴在陽台上向下看看,下麵是一條水泥路,不時有行人經過,陽台距離地麵十二三米高,四周並沒有支撐物,普通人想從地麵爬上五樓陽台而不被人發現,還是比較困難的,而且陽台向外的一麵安裝著黑色的鐵藝防盜網,就算爬上來也無法進入室內殺人。

從客廳前門走出去,拐彎就是樓梯間,這是一梯兩戶的戶型,對麵鄰居家的房門一直是關著的。如果屋裏住著人的話,外麵鬧出這麼大動靜居然不開門出來看一下,倒是有些不合常理。

嚴政上前敲敲門,等了好久,才有一個穿著睡衣的中年大嬸打著哈欠來開門。大嬸將門打開一條縫,嘴裏嘟囔著說:“大早上的,敲什麼敲……”一句話還沒說完,抬眼看見對麵鄰居家裏來了這麼多警察,不由得嚇了一跳,後麵半句話,就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好意思,打擾了。”嚴政向她亮了一下警官證,然後說,“請問一下,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對麵鄰居家裏,傳出什麼異常的響動?”

“這個……不知道。”大嬸搖搖頭。

嚴政皺一下眉頭,說:“什麼叫不知道?”

“哦,是這樣的,昨天晚上我並沒有在家。”大嬸趕緊解釋說,“我在一家酒樓當洗碗工,平時都是上晚班,因為工資比上白班高一點點。昨天是晚上7點上班,直到今天淩晨4點才下班,回到家裏估計已經快5點了。上晚班很累,回到家我倒頭就睡了,如果不是你敲門,我根本醒不過來。”

“那你家裏,還有其他人嗎?”嚴政透過門縫往屋裏瞧一眼,好像並沒有看到其他人。

大嬸搖搖頭說:“沒有了,就我一個人租住在這裏。”

嚴政“哦”了一聲,略略有些失望。中年大嬸踮起腳朝對麵鄰居家瞧一眼,小聲問:“他家裏發生什麼事了?”

嚴政回頭瞧一眼正在案發現場忙碌著的同事,說:“你對門鄰居,昨天晚上被殺了。”

中年大嬸倒吸一口涼氣,嘴巴迅速張成“O”形,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嚴政問:“你跟他熟嗎?”她連問兩聲,中年大嬸才回過神來,趕緊搖頭,說:“不熟不熟,隻是偶爾在樓道裏碰見,點頭打個招呼而已。他好像是個白班出租車司機,我一直上夜班,所以碰見的時候並不是很多。”她好像生怕招來晦氣一樣,沒等嚴政問完,就趕緊關上了大門。

嚴政有些無奈,隻得退了回來,轉頭看見歐陽錯拿著物證攝影技術員的相機,正在那裏東拍西拍,心裏就有些上火,把他叫過來說:“你也別閑著,跟佳佳一起,去走訪一下這棟樓的其他住戶,看看昨天晚上,尤其是案發時間段,有沒有人聽到五樓501室傳出什麼異常的聲音,或者看見有什麼可疑人員出入這棟樓房。最好能找到房東的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歐陽錯隻好把手裏的相機還給攝影員,帶著康佳佳跑下樓去。這是一幢六層高的民房,每層兩個住戶,包括五樓被害人劉世誠在內,共有十二個住戶。兩人樓上樓下跑了一趟,到每家每戶去敲門,結果卻隻有二樓兩個住戶出來開門。這兩戶家裏,住的都是老人。老人家都搖頭說自己晚上睡得早,而且睡得沉,就算打雷也吵不醒自己,所以並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而其他房間的門,都敲不開,要麼沒有人住,要麼家裏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