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內。
女帝手拿著筆,看著眼前的奏折遲遲未動。
腦海中各種想法不斷翻湧著。
嶺南道的災情的事情,女帝一直放在心上,要不是張易之作為女帝的心腹,去處理,女帝說不得親自過去處理。
除了災情,女帝目前的處境在長安也是相當焦灼。
前朝舊臣與當朝勳貴之間的蠅營狗苟。
不知道為什麼,女帝腦海中總是時不時閃過張易之的身影,下意識將胸懷放在了禦桌上,稍作休息。
上官婉兒看著女帝發愣,心中一歎已經猜到八成。
見女帝手邊的茶放了很久,立刻換了一杯熱茶。
良久,女帝放下筆,歎息一聲。
“朕要南下。”
“啊?”
南下!這大老遠的一走十多天南什麼下?
上官婉兒嗓子發緊,問道:“陛下,為何啊?這您要一走,朝堂上政事該交給誰?”
女帝沉默了一陣:“國無戰事,其他諸事交給尚書省處置。”
“五郎做事,朕素來放心,但事關重大,嶺南那種山高水長之地,若是地方處置不當引發民亂,那就是朕之過。”
“此行必須要朕親自走一趟了,你去提前安排下去。”
好理由。
上官婉兒抿嘴一笑,這是真的嗎?
上官婉兒俯身道:“那需不需要我去內閣稟告一聲。”
女帝拿起筆繼續批閱起奏折,頭也不抬道:“去吧。”
上官婉兒到了內閣通知完畢,出乎意料的,幾位皆是保持默契的點頭答應了。
盧高升歎氣道:“陛下心情還好麼?”
上官婉兒:“一般。”
王書恒小心翼翼道:“敢問上官舍人,陛下是否關於朝堂上安穩思緒不穩。”
上官婉兒麵色一沉,“也許吧,我也不敢胡亂猜測。”
自從五郎離開,朝堂上又開始局勢不明起來,女帝畢竟胸懷博大,不是個腹黑之人,為了朝堂上有人做事,她不顧朝堂勳貴反對,很快將前朝舊臣從各個方麵給啟用起來。
本意是好的,就拿最近在朝堂上風生水起的戶部尚書戴胄,這人本就是前朝時期的重臣,被女帝起用,非但不思恩寵,反而和武家的幾個後輩攪合在一起。
嶺南水災的事情,女帝朝戶部要銀子,拉扯了有半月時間,還是在走程序,這是幹嘛?
也就是王書恒身為武將,並不懼怕這些小節,也能敢問問上官婉兒。
但許敬宗站在一旁,不敢發一言。
盧高升揉了揉額頭,歎氣道:“老夫沒昏!說正事,陛下這一走,再回來起碼得一個月,咱們得有人伴駕啊!”
許敬宗擔憂道:“陛下一去一個月,能行麼?”
王書恒擺擺手:“無妨,現在也沒什麼大事。”
“武元亮那老頭,不是一直在家閑著沒事嗎,還有孫進達、李深這兩老頭,給陛下守著長安,誰敢動彈?”
幾個老頭三下五除二,將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
許敬宗心想,好嘛,武元亮管理政,兩位大將軍管軍,確實沒人敢蹦躂,這就行了嘛。
皇帝南巡,不吝是件大事。
上官婉兒見這邊小團體商量出結果,越發佩服起女帝起來。
這幾人都是女帝一手提拔起來的老臣,使用起來,端是稱心如意。
隻是準備了十幾日,便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除了伴駕大臣,無數禁軍內衛先前探路。
準備極為周到,但是浩大的人群也毫無疑問拖慢了速度。
整整十天,皇帝親臨嶺南道。
女帝一行人離城內尚有段距離,白洪彪帶著一群人便出城迎接。
白洪彪驚了。
張易之這時候不在,去了天河縣考察了,女帝親自來到這件事,我為何不知道一點消息。
思來想去,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節。
突襲考察。
顯然事態緊急,白洪彪一邊等著通知來過來的心腹,一邊開始布置接引女帝的百姓。
很快,心腹回來:“老爺,鎮北王的意思,趕緊找孩子,將這首歌學會,能學多少學多少,其他事情,老爺看著辦。”
心腹將紙條遞給白洪彪。
看見紙條整個人都傻了。
什麼玩意?!
白洪彪趕緊去安排人,去清掃街道,洗刷,處理事情。
如此這般過了兩個時辰左右,女帝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了廣州城中。
“臣廣州府別駕白洪彪叩見陛下!”
女帝麵無表情,淡淡道:“平身吧。”
這一路上的災民景象讓人觸目驚心,女帝心中一直帶著慍怒。
女帝走下馬車,緩緩道:“此處距城內不遠了吧。”
白洪彪流著冷汗。
“嗯,好,那朕就走一走。”
“你們動靜小一些,都散開吧!勿擾百姓!”
女帝走在白洪彪前麵,朝著集市走去。
一路上不停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同時開口問道:“災情處置的如何了?”
白洪彪道:“回陛下,現在一切情況良好,正在有序救災中。”
“向聚集的災民也早已經停止,不再增加了。”
“城內共設置了十八個賑災施粥棚,每日兩頓,可以讓百姓飽腹。”
“呃糧倉糧倉臣……在鎮北王的安排下已經讓人派重兵把守!對於敢貪墨糧食者一律斬首,絕對不會出現問題!”
“以工代賑,現在已經撥出了一部分銀子開始翻修府衙。”
“道路,水壩也在命人規劃修建。”
“下一季度的莊稼的安排,也都有小吏在處理。”
“有力氣的年輕人,也被組織成誌願者幫助人。”
女帝沒說話,表情上什麼都看不出來,白洪彪也越發緊張。
不知不覺間一眾人已經走到了城外的施粥棚附近。
女帝走至施粥棚裏,低頭一看,鍋內的米粥,雖算不上多濃厚,但也絕談不上如水,還算湊合。
接著拿起鍋邊的大勺攪合了兩下,滿意的點頭道:“嗯,差事做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