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關押本地糧商的房間。

張易之上前拔出塞在兩人口中的布團,解開繩索。

隨後便起身滿臉和氣,說道:“二位請起吧。”

孫連城深吸了兩口氣,小聲道:“多謝王爺了。”

張易之走到桌前分別給二人倒了一杯茶,端到二人麵前,兩人接過茶連聲道謝。

“二位現在自由了。”

兩人眼中同時爆出驚喜:“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行事從來都是堂堂正正,明人不說暗話。”

張易之話鋒一轉:“不過嘛想走是有條件的。”

二人聞言又緊張起來。

“什麼條件?”

張易之麵色嚴肅:“嗬,倒也不難,我查過了,你們隻不過是替李紳銷贓,隻是單純的生意上的關係而已。”

“此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賺的銀子你們也可以保留,把你們從糧倉裏換的糧食交出來即可。”

“但從今以後,你們要做到隨叫隨到,我讓你們做的任何事無條件配合,明白?”

孫連城猶豫道:“王爺這……”

“怎麼,你們跟李紳做得生意,跟我張易之就做不得生意了?”

說著,張易之走向二人,拍了拍兩人的肩膀。

“你們放心,我從來都不願意強人所難,你們老老實實配合我,不但身家一分不少,甚至還能大賺一筆,如何?”

事已至此,抄家滅族的大罪都被人發現,還簽字畫押。

命門都掌握在別人手裏,好像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二人對視一眼,同時點頭道:“願為王爺效命!”

“很好,你們可以走了。”

兩人如蒙大赦,立刻向門外走去。

剛到門口,張易之的聲音響起:“不要想著跑路哦,你們的罪證還在我手中,若是呈報到陛下眼前。”

“謝王爺救命之恩!!”

“嗬嗬,走吧。”

原本孫連城心裏的小心思這下子一點沒了。

次日府衙內。

張易之大馬金刀坐上了李紳的位置,麵前站著一群官吏。

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

這些人在船上被折磨了一段時間,隻休息一晚還沒緩過來。

張易之雷厲風行的手段現在還殘留在記憶之中,許多人甚至不敢直視。

見狀,張易之微微一笑:“大家不必緊張。”

“今天召大家來隻是想跟大家簡單交代點事。”

“李紳、溫睿之已死,從今日起,在朝廷沒有下派新的刺史之前,廣州的一切大小事務都由我做主!都聽懂了嗎!”

“聽懂了。”

“大點聲,聽不見!這麼小聲還敢當朝廷命官!?”

“聽!懂!了!”眾人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張易之滿意的笑了。

說著舉起了手中的一本書:“這裏麵記載著諸位貪腐的所有證據,此物還未向上呈報,我也沒心情過目。”

“限你們三日之內,把貪墨的銀子盡數上繳到府庫之中,我會找人核查。”

“若是與冊上之數不符,或者我覺得不夠,那諸位的命運就不在我手中了”

“聽懂了嗎?”

“聽!懂!了!”

張易之走下座位,繞著眾人走了一圈,每走到一人身邊,便有人深深低下頭。

“以後,我讓你們往東,你們不能往西。”

“若是全力配合,大家相安無事,都能吃上好果子。”

“你們也不必太緊張。”

“我這個人其實很隨和,但是呢,如果你與我作對,那你就隻能下去見李紳了。”

眾人一哆嗦,齊聲大喊:“聽!懂!了!”

“現在,所有人各歸各位,各司其職!”

“是!”

眾人剛要散去,遠遠聽到外麵有人大喊。

“聖旨到!!聖旨到!!李紳快來接旨!!”

在場所有人頓時汗毛倒豎。

白洪彪驚懼的看著張易之。

感情,這廝,都沒請示陛下,直接將人踩死了?

那可是一州的刺史,誰給這麼大的權利?

不多時就見一個一身內侍的打扮,一個俊俏的宮女走了的進來。

“聖旨到!”

張易之一看他,頓感意外。

韋團兒笑著點頭,簡單和張易之寒暄幾句。

“王爺,李刺史何在?”

“自殺了。”

韋團兒心頭一跳,掃了一眼周圍官吏唯唯諾諾的眼神,不妙。

武思月從旁邊閃了出來,悄悄解釋了幾聲。

張易之暫時接管廣州,大半個月過後,所有的事情漸漸朝著正軌上走動。

這一日,張易之在白洪彪的奉承下,去了天河縣,正是廣州府最南邊,美其名曰施恩。

狄仁傑等人隨同後邊,悄悄朝李元芳等人耳語一番。

“這位白別駕,倒真的是,厲害啊,這叫開始效忠王爺了?”

李元芳越發不屑。

“兩麵三刀的家夥,可恥。”

張易之以為天河縣的情況會好很多,畢竟天河縣按照每年提交的賬簿,數據很漂亮。

但事實卻是......縣令程度在他麵前大訴苦水。

“王爺!我們縣人口多,良田廣,又有北江穿流而過,此次洪水,把百姓家貯存的糧食都衝走了,許多房屋也倒塌了,百姓流離失所,都湧到縣城和周邊受災較輕的縣,下官日夜忙碌、安置這些人,實在艱難啊!”

程度愁眉苦臉地說著,臉上的皺紋都折了起來。

張易之疑惑,“是錢糧不夠?”

“是人手不夠啊!”

“縣衙本身就那麼二十來個衙役,平日維護治安還行,這一分派下去各鎮,災民上萬人,如何看得過來?下官就那麼些人,顧得東來顧不得西,才幾天時間,就發生了好幾起盜竊、搶劫事件,這麼下去,唯恐民亂啊!”

“簡直豈有此理!”張易之生氣地一拍桌子,“這種趁火打劫之徒,當從嚴處置!”

程度苦著臉說:“捉了那麼幾個,都關在牢裏了,但是這樣的人,捉也捉不完。”

張易之沉著臉,說道:“我先去安置點看看。”

程度就帶著幾個衙役和張易之一起過去,張易之本身也帶了衙役,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朝最近的安置點,縣衙的城隍廟而去。

隻見這裏聚集著上百個災民,有老有少,大多數是年輕人。這些人大多老老實實的坐在地上,唉聲歎氣地抱怨著天災,也有的人眼睛不安分地轉來轉去,看到似乎是大人物過來了,才快速地低下頭。

張易之掃了一眼,調整了臉上的神情,盡可能和煦地問了守衛的官兵賑濟情況,得知糧食夠用,才點點頭,又和災民們聊了聊。

災民得知這位容貌俊俏的年輕郎君比縣令還要尊貴,也對他們說話語氣溫和、臉上都是帶著笑的。

百姓也漸漸放開,說起自己的情況來。

“粥是夠喝的,就是餓得快,一碗水下去,馬上就想放水。”

“回村的路上還有積水,回不去......也不知道家裏怎麼樣了。”

“房屋倒塌了,糧食也沒了,回去了也沒東西吃,還不如就在縣裏討口飯吃。”

張易之一一聽著,時不時點點頭,對他們說起官兵下鄉救災的安排,讓他們放心,過些時日等路上積水退去,就可安心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