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山幾許篆香微(1 / 1)

他見到我,也如折顏上神一般微驚與皺眉,轉而又笑道:“被楊戟的阿柔一傷,四海八荒都曉得你子夜承了他千年修為。本君的歸雲山是清修之地,倒不易染上是非,你便化名脂硯,在隨這位仙僚同去歸雲山吧。”我輕輕頷首,奔回房間拿了銅鈴,這銅鈴卻似通曉人意,竟自行幻化出一條紅繩,繞腕三道,繩端小化的銅鈴發出清脆的聲響,讓人覺得安穩。

目彌座下弟子眾多,初入歸雲山,尊垣那張臉便受到了各位師姐的熱情追捧。自然,他和眾位師兄的關係就不會好了。我呢,卻慢慢變成了肉包子,還是凡間天津衛最著名的那種。師兄們不待見尊垣,自然跟著不待見我;師姐們喜歡尊垣,自然也不待見我。

當然,她們偶爾也會跟我有些交集。比如,隨處可見的這種時候——

遠處,羽湮師姐正在左顧右盼做賊似得偷偷摸摸示意我過去,萬分嬌羞的拋了個媚眼給我,將一封信嬌羞的交到我的手裏,又嬌羞的跑掉了,跑到半路,又突然折回來,指指我手中的信,羞澀柔聲道,“脂硯……”在眼底含著無限柔情,把我雷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原諒我手賤,拆開信來讀: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棱,江水為遏,冬雷震震,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凡人的這一首《上邪》被以已被這群過分熱情的師姐當作情書委我遞給尊垣許多次了。其實我有些不大明白她們為什麼不自己去?本來我想自己這麼樂於助人,也就做了這個好人。我拿著信到尊垣房裏找他,他看也沒看便擱在一旁,擦拭起了咒藍璃吻,過了會子,天色暗了下來,他便取了那封信來,揭開燈罩,往燭芯裏一遞,整個房裏便充斥著墨香味。本來也是沒什麼的,哪曉得第二天便出了事情。

羽湮師姐和另外兩個師姐把我叫到棣夙潭,他們找我麻煩,懷疑我私吞了情書,一個人獨占尊垣。因為尊垣隻有在麵對我的時候才有表情,盡管那隻是嫌棄的表情。

“脂硯,你和尊垣到底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仇敵的關係。

羽湮師姐顯然不相信:“那為什麼我讓你給的情書他從來不回?他日日下學和你走在一起?”

老師安排我們住一個院子,隻有一條路。

羽湮更生氣了,抬手就想給我一巴掌。

我原想攔住就是了,預料的巴掌卻並沒有落下。尊垣不知什麼時候英勇的出現在棣夙潭,潭前引來一群圍觀的好事者。

一陣喧嘩。

尊垣攔著羽湮的手,淡淡道:“我願與君絕。”

這話應當是刺激到羽湮了,反正她的臉色異常難看,豬肝色,一跺腳,一咬牙,恨透我的模樣。尊垣也不顧她,欲穿過人群回去。羽湮卻在後頭擺好了法門,欲用她赤爪金烏一族絕技赤明九天對付我,可到底年輕,盡管赤爪金烏是上古神獸,可她現在,不過一隻小鳥兒罷了。尊垣咒藍璃吻輕輕一劃,便將已張開羽翼的羽湮震到潭中。羽湮狼狽的從潭中爬起,捂著受傷的翅膀。尊垣看了她一眼,道,“最討厭你這樣的醜女人。”

這樣一來羽湮自然再沒敢對我怎麼樣,我見尊垣能保護我於是也巴得更緊。

“你老跟著我做什麼?”尊垣不耐煩。

我說:“你發現了啊……嗬嗬……”

他沒再搭理我,我一路小跑跟上他的步伐,費了老半天的力。“尊垣,你人真好。”

尊垣淡淡扔了句,“囉嗦。”然後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又說,“走快點,豬啊那麼慢。”

每每課業過後,我都會找墨淵說話,輕輕搖搖鈴鐺,向他說說今天發生的事兒,有時候他會回個一兩句,我便心下大喜,許多天的委屈仿佛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