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都是跟老牟學的，”瞥見馮傑迷茫的眼神，海廣大邊啃雞腿邊說，“就那個牟其中啊！你沒看報紙上說，我和他可是當年中國最大的兩個騙子。前段時間我們和武漢監獄搞個什麼狗屁聯誼，我和老牟還碰上了，那場麵叫一黑色幽默！對了，我最近準備寫本書，就寫我這幾十年的經曆，這書如果能出版絕對暢銷。”
“你在監獄裏是不是沒人跟你聊天，把你給憋壞了？”
“瞎說！這兒哪個獄友見我不叫我聲海叔？天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排著隊聽我給他們上政治經濟學呢，那還得看我樂不樂意！我是見到你馮傑娃高興啊！我養了這麼多馬仔，有的現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還老他娘的上電視，還就你馮傑娃有點良心。”
“你就安心在這兒待著，出去以後我給你養老送終。”
“送啥終？等我出去了接著帶你們打天下！對了，頂天娃呢？說真的，這小王八蛋，我還怪想他的……”
看馮傑突然不說話了，海廣大心裏便明了幾分。
“還別扭著哪？這我就要說你了，馮傑娃，你看你海叔，混了幾十年了，跟誰結過仇，跟誰紅過臉？俗話怎麼說來著，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嘛！男子漢大丈夫，別跟娘們兒似的小心眼兒！嘿，說王八王八到，那不是頂天娃麼？”
馮傑回頭一看，真的是陳頂天來了。他像條件反射一樣什麼也沒說起身就走，看見陳頂天連個招呼都不打。海廣大沒明白這兩人是又結了什麼大梁子，一臉茫然地望向走過來的陳頂天。誰知陳頂天到這兒來根本就是為了找馮傑，所以匆匆向海廣大許諾了過兩天再專門來看他，然後就追著馮傑一起走了。
“馮傑，你等等！”
“你煩不煩啊？”馮傑站住，看著陳頂天，“我能讓的都讓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你丫為什麼就那麼討厭，老是陰魂不散呢？”
“救我媽的120萬是你給的嗎？”
“不是！”馮傑要走，又被拉住。
“劉先武給我錢的時候，我就該意識到在深圳也隻有你才會出手救我。你要讓我一輩子不安嗎，想讓我永遠還不了欠你的人情嗎？”
“沒錯，你欠我的，一輩子也還不了。話說回來，我還真後悔當時救你了。你用不著感謝我，那點錢對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扔在你身上，讓你吊著這口氣，別那麼窩窩囊囊地就敗了，那樣我勝之不武。”
這話讓陳頂天心中不免難過起來：“為什麼一定要把我當做對手呢？馮傑，多少年了，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過不去的坎太多了，我們倆沒一個能過去的坎！我告訴你，別一副聖人的樣子，我最討厭你這種嘴臉！”
“我是傷害過你，我很想道歉，我也知道說什麼都沒有用。我不求你的諒解，但至少你把這120萬的支票拿回去。”
“又來這套，想著把錢還我了就心安了，你那一億多都還了，現在心安了嗎？你給梁紅玉一個死前的虛榮，你心安了嗎？現在你又以為這樣就對得起以前的兄弟了，你想把欠我的一切都抹掉嗎？”馮傑說著竟笑了，“陳頂天，其實不是你欠我，是我這輩子都在欠你！從你來到深圳的第一天，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後來也是我求你留下來的……知道嗎？欠人的感覺不好，很不好！所以這錢我不要，我就是要讓你欠我，永遠欠我！讓你知道一輩子欠著人的感覺，孫子！”
看著馮傑遠去的有些佝僂的背影，陳頂天捏緊了手中的支票，一陣心酸。
趁著一起接孩子的空隙，冉晶迫不及待地把她最新八卦來的消息傳播給王清越。她神秘兮兮地小聲問王清越：“哎知道麼，昨晚劉先武又告訴我一個爆炸新聞！你還記得你婆婆，呸不是，就陳頂天他媽當年被人綁架要120萬的事嗎？那錢啊，搞了半天是馮傑給的！”
“什麼？！”王清越張大嘴巴。
“你看，你也這反應吧，跟我一樣。你想啊，那會兒他倆鬧得多凶啊，馮傑竟然還幫他！看這小子平時吊兒郎當的，關鍵時刻真仗義。”
王清越仔細回想了一下說：“那陣子怕是馮傑最恨頂天的時候了……”
“可不是嘛，老婆孩子都死了！”冉晶意識到自己情緒又激動了，趕緊壓低聲音，“這些男人啊，真搞不透他們，一會兒好得跟兄弟似的，一會兒又拚個你死我活的！我看，做女人真的挺好，什麼都放在明麵上說，說錯了哈哈一笑就算。對了，陳頂天最近找你沒？”
“沒有。”
“太不像話了！梁紅玉的事兒都過去這麼久了，他還惦記著？他倆光就有個夫妻之名嘛，我可不想看你倆就這麼不清不楚地耗下去！我勸你主動點，給他打個電話啥的，又不是小姑娘了，犯不著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