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莎遊到海邊的岩石上,驀然回首,海天相接處一抹金黃色的朝霞在海麵形成細碎的倒影隨風飄搖,似離別的心緒在胸中回蕩,氤氳中黛色的遠山伸著長長的手臂,遙送遠行的人兒消失在天涯海角,浪花在腳下拚命挽留離開故土的遊子,之後的歲月霜落兩肩,風雨相送,海浪如同嗚咽的哭泣聲在風中搖曳。
臨行方知情深厚,此時伊爾莎感慨萬千,她附身捧起一汪湛藍的海水,輕輕親吻這養育自己的大海,淚水似山泉斷落形成的水簾一般,顆顆落進大海,把這感激之情奉送給親愛的大海,隨後雙手用力揮向海麵,把這捧眷戀之情灑在大海。大海的女兒此時必須斬斷一往柔情,北海女孩即將迎著第一道曙光奔向遠方,伊爾莎抹去兩眼淚水輕抿嘴唇,深深看了一眼大海,頭也不回地一路向北。
此時天光未亮,萬籟無聲,伊爾莎沿著海邊濕潤的岩石向北走去,岸邊的村莊掩映在黑黢黢的樹林裏,林子上空愁雲慘淡,似乎被一種黑暗的氣息籠罩著,並無一點生機。
林間的水氣濕漉漉的,每根枝葉都滴著水,草地上布滿了灰蒙蒙的冰冷露珠,霧氣閉合,身後的村莊消失在晨霧中。
這是向北延伸的一片濃密的林子,漸漸地日頭掛在樹梢,此時秋高氣爽,平坦的小路兩側是高大茂密的參天大樹,腳下是鬆軟潮濕的落葉,秋風在林葉間颯颯作響,初秋的季節楓葉尚未染紅,寬大翠綠的葉子遮住陽光投下深深的陰影,碧綠的草地上點綴著零星的明豔小花,草叢中偶爾傳來幾聲蟲鳴聲。
中午時分,伊爾莎吃了幹糧,然後躺在草地上休息一會,軟綿的秋風吹得人睡意模糊,耳邊傳來絲絲的風聲,又仿佛是輕輕的腳步聲,睡眼朦朧中似乎有陣黑影在林間穿梭,仿佛有種危險在悄悄逼近。
伊爾莎警覺地迅速起身,快速拔出長劍,這是北海君王的利劍,在豔陽下閃著金色的光。她屏住呼吸向四周巡視一番,四周寂靜如初並無異樣,然後緩緩放下長劍。
“也許是睡夢模糊罷了”
她心想也許是第一次離開大海,心存警惕也是在所難免,於是不敢停留,收拾好包裹快速上路。
整整一個下午她都在趕路沒有停歇,此刻天色漸漸暗下來,落日的最後一抹光輝也消失在遠山的暮靄裏,一彎新月悄悄爬上樹梢,天邊幾顆明滅的星星悄悄掀開麵紗,林中的飛鳥三三兩兩撲閃著翅膀從頭頂飛過,它們趁著最後的光亮趕快飛回窩,遠處的螢火蟲閃著依稀的光在暗色中慢慢飛到伊爾莎的腳下,似乎想為行人照亮腳下的路,樹上停留著幾隻貓頭鷹,黑乎乎的身體上頂著兩顆明亮的眼睛,發出咕咕聲,給越來越暗的林子平添一抹恐怖的氣息。
漸漸地整個林子全裹著黑色,越來越明亮的月光灑下來照在伊爾莎的肩頭,頭頂的星星聚在一起交頭接耳,似乎在催促行人停下腳步安歇。
伊爾莎確實很累了,就從包裹裏取出一顆碩大的夜明珠,頓時她被籠罩在一團銀白色的光暈中,這是北海的鎮海之寶,祖母實在不放心伊爾莎一個人上路,臨行之際就悄悄塞在她的包裹裏。這是一顆奇異的珠子,自上古時期一直鎮守在北海,千萬年來它吸收了大海的靈氣,夜間能發出特別明亮的光,這光像是蘊含了殺機一般,使邪物近身不得,保護著暗夜中的人兒。
伊爾莎在光亮中找到了一顆巨大的枯樹,折斷的樹幹正好形成一個小小的凹槽,下麵是一片軟綿的草地,她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危險之後,就靠著枯樹根坐下,然後打開包裹拿出食物和水大口吃起來,趕了一天的路實在太疲倦了,現在她吃飽喝足滿足地長長舒了一口氣,抬頭望向天空。
一輪皎潔的月亮在樹梢遮擋的天空中溫柔地照耀著大地,樹葉隱約之處幾顆明亮的星星遙遙地注視著伊爾莎。她急切地伸著腦袋在天空中尋找,隻見被雲層遮擋的暮星似籠著一層輕柔的紗,透著一圈柔柔的光暈,一股暖意湧向伊爾莎的心頭。
“媽媽,今晚有您陪著,女兒什麼都不怕。”
伊爾莎緊緊盯著那顆暮星,不忍它被晚風吹動的樹葉遮擋,然後取出大姐姐做的厚厚鬥篷裹在身上。
夜深了,一團濃霧灑向林間,晚風輕柔地吹著,林間的走獸蟲鳴,花草樹木都漸漸睡著了,銀白色的光暈中伊爾莎滿足地甜甜睡了......
不等天亮,伊爾莎就早早醒來快速上路,夜幕尚未遠去,此時的林子還沉浸在一層暗淡的暮靄中,伊爾莎撥開晨霧,踩著草尖的露水,偶爾驚醒幾隻枝頭的鳥兒,它們撲扇著翅膀從頭頂飛到另一顆樹枝上,打破了林子黑夜般的寂靜。薄霧漸漸散開,天邊的晨光漸漸穿入林子,林間慢慢變得明朗起來,眼前的晨光透著清新嫩綠的光芒,樹葉滴著晶瑩潔白的露珠,花草迎著晨光舒展開來,落葉和老去的枯枝在腳下形成鬆軟的地墊。
腳下的風帶著伊爾莎走了很久很久,再往前走到了一個岔路口,隻見不遠處有一片翠綠的草坡,陽光在草叢中投下斑駁的陰影,旁邊是一灣明亮的湖水。伊爾莎走過去在長滿青苔的石頭上坐下,湖麵映著一排遠山的倒影,水草下是細小的魚兒遊來遊去,她在水邊吃了早飯望著前麵的路稍作休息,因為沒有向導,她必須謹慎地做出判斷。岔路中有一條彎曲的小路通向偏東側的方向,樹下的草地也略顯茂密,伊爾莎站在草坡向遠處望去,密壓壓的林子看不到盡頭,她決定走這條路到前麵觀察地形之後再做決定。於是稍作休息就繼續趕路,就這樣在林間摸索著走了好幾天,索性方向是對的。
清風迎著旭日,晚霞送走夕陽,未來好幾天,伊爾莎都在這片林子裏摸索著前行,長長的林子向北延伸,沿途經過幾處山坡,站在山坡上,看得見林子一直延伸到朦朧的地方,就在那遙遠之處,依稀能看到發著綠光的開闊原野。
隻是她隱隱約約地感覺身後總有一種神秘的東西跟隨著,好幾次她回頭看,除了一陣秋風吹過,幾片微黃的樹葉飄落,身後並無其他,這種不安的感覺一直困擾著她。
天色微朦,晨霧濃厚,林子裏一片寂靜,清晨的空氣清新中帶著涼涼的濕氣,高聳重疊的林子在霧中越發顯得濃密幽深,腳下的草地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水霧,伊爾莎抖抖打濕的鞋子整理好包裹,趁著一絲微明快速向北走去,她想今天就能走出這片林子,天黑之前就能到達穆伊草原。
隨著腳步加快,腳下的路越來越清晰,耳邊的風也越來越大,樹葉在林間沙沙作響,空氣潮濕幽悶,頭頂的天空上幾片烏雲飄過。
“看來是要下雨了,我要快點走!”
不知走了多久,幾點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在伊爾莎的肩頭,不一會狂風大作,樹木隨風搖晃著筆直的軀幹,大片的樹葉簌簌飛落,頃刻下起密密匝匝的大雨,雨滴像是一顆顆飽滿光滑的珍珠,在綠得深沉的密林中輕快起舞,腳尖落在一片片光潔的草葉上,草葉歡欣地舞動著手臂,濺起的水花似一個個小精靈,發著晶瑩的光,在雨中輕快飄揚。
伊爾莎向四周望去,之間不遠處有一個被遺棄的破舊小木車,於是伊爾莎加快腳步。
走進小木車暖意頓生,伊爾莎向車內細細打量,眼前有幾把木質小座椅和一個小圓桌,在縫隙內長出了嫩綠的小草和幾朵高高低低的小蘑菇。幾隻小蝸牛在這裏安了家,它們睜大好奇的眼睛盯著這位闖入者,幾根小觸角像是在跟伊爾莎問好一般,輕輕點了幾下,伊爾莎禁不住笑出了聲,蹲下身來輕輕點了下觸角算是打了個小招呼,小小的動物界也有它們的禮節,隻是我們不能深入了解罷了。
伊爾莎在小椅子上坐下看向外麵,雨滴沿著車蓋四周像斷了線的珠子快速落下,一陣微風吹來,夾雜著一縷莫名的香味,縹緲得似清晨湖麵泛起的一層薄霧,香味越來越近,遠處一點光暈穿過雨幕漸漸清晰,兩隻水晶一般的鹿角仿佛是參天的樹枝穿透雲層迎著太陽的光芒,帶動著整個身體漸漸走來。
上麵做著一位如夢似幻般的精靈,透著薄薄的水氣越發顯得不真實,蟬翼般的鬥篷散發著月亮的光華披在高挑纖細的身上,銀白色的長發籠在寬大的兜帽裏,潔白透亮的珠寶用金線串成的衣服之下是透著清輝的皮膚,似羽毛落在平靜的水麵驚不起一絲漣漪,似輕風相送一般漸走漸近。
隻見她光潔的臉上兩隻明亮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吃驚地盯著伊爾莎,鼻子一側鑲著一顆晶瑩的鑽石。身後兩位背著柳筐的侍女同樣吃驚地盯著伊爾莎。
伊爾莎吃了一大驚,她隻在祖母的故事裏聽說,相傳很久以前有一群精靈在夜色中提著銀燈渡海西去,她從沒見過精靈,不禁細細打量著。
倒是這位如夢般的精靈莞爾一笑:“想不到雨天也有人出門呀。”聲音輕柔縹緲,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外麵雨大,請到車裏避雨吧。”伊爾莎誠懇地邀請對方。
精靈含笑謝過,繼續說到:“我叫布麗可,來自不遠處的空穀,不知你是哪位?”她邊說邊指向左邊的方向。
伊爾莎心下沉思,為了隱藏行跡還是少說為妙。
於是說到:“我叫伊爾莎,是北海邊上的漁民,要去北方一趟所以經過此地。”
“哦,原來是這樣......”布麗可略微遲疑地打量著伊爾莎。
眼前的伊爾莎金黃色的頭發向右綰成一個利落的發辮,穿著樸素的衣裙,箭袖挽起,身束腰帶,腳下是一雙黑色的短靴,整個人顯得清爽幹練,隻是眉宇間有股不凡的英氣,尤其是左側被劉海遮擋的黑色眼罩似乎有著掩蓋不住的光芒。
忽然,布麗可緊緊盯著伊爾莎胸前的那串項鏈,肩膀微微抖動了下似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原本明亮的眼睛此時隱含著疑惑與驚奇。
這串項鏈自從伊爾莎撿到後就一直戴著,她不理解布麗可為何會如此吃驚。
“這片林子盡頭是穆伊草原,正是通向北方,不知你是要去哪裏?”布麗可略顯深意地問道。
“我是要去格陵蘭島,”伊爾莎心想精靈應該知曉更多,不妨向她確認下路線。
“哦,格陵蘭島?那可是極北之地,縱使你目前路線正確,那也要走上好幾個月呢!我家就在不遠處,可否光臨舍下稍作休息,我可以派人騎馬護送你穿過草原,之後你再步行進入泰加林森林,這樣能節省很多時日。”布麗可真誠的眼神不容伊爾莎拒絕。
伊爾莎略微遲疑了一下,心想眼下是需要補給,隻是貿然前往是否不妥。
布麗可似乎看穿了伊爾莎的心思,笑著說道:“空穀歡迎遠方的朋友光臨,難道這微不足道的誠意還不能打動您嗎”
伊爾莎不好拒絕,於是恭敬答道:“感謝邀請,我榮幸之至。”
此時雨已經漸漸止住了,於是伊爾莎隨同布麗可向著林子盡頭走去。
一路上布麗可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伊爾莎,一股疑惑的情緒在眼底流動。
“今早我和侍女去林子裏采藥材,不想回來的路上下起了大雨。”
“多虧了這場雨,不然我還遇不到你呢!”伊爾莎玩笑地回道。
沒走多久,林間逐漸疏朗,出口越來越開闊,撥開頭頂的枝葉一片開闊的草原在眼前鋪開,在雨後的清風中散發著幹淨的青草香,翠綠的草叢像水洗過一般,明亮中有股勃勃的生命力,放眼望去,一汪綠色的海洋消失在蒼茫的天際,天邊的陰雲低垂在綠色消失的地方。
“左邊不遠處就是空穀了,咱們再走一會就到啦。”布麗可揚起手指向左邊。
“這真是一片迷人的地方。”伊爾莎由衷地說道。
“這裏是洛汗王國的領地,隻是這一帶遠離塵世,水草豐美清靜幽雅。”
“ 洛汗王國?我在海邊的時候從未聽說,這是個怎樣的王國呢?”伊爾莎吃驚地問道。
“他們是馬背上的民族,來自遙遠的漠北高原,這裏並不是他們的家園,隻是他們戰勝的領土,整個西北大陸幾乎都是他們的領地。”
“漠北高原?真是個神奇的地方,竟然孕育了這麼善戰的民族。”伊爾莎對這個新的地名充滿了好奇。
“是的,他們似乎有神助一般,所到之處戰無不勝,鐵騎踏遍每片山川海流,城池堡壘,被他們俘虜的民族除了臣服隻有死亡。”
“如此說來,那真的很恐怖”
“是啊,隻有他們戰勝每片土地,這世間的戰亂才會停止。”布麗可略帶惆悵地說道。
“那你見過他們嗎?”伊爾莎不禁好奇的問道。
“何止見過,之後再慢慢告訴你吧,你看前麵就是空穀啦!”布麗可揚起下巴示意伊爾莎向前看。
伊爾莎隻覺得腳下的地勢越來越低,遠處高低起伏的青草間隱隱透著一抹黛青色,漸漸地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從低垂的雲層中慢慢浮現,緊接著一抹明亮的湖藍色映入眼簾。再往前走,隻見一條寬闊的石橋浮在一望無際的湖麵,直通向湖中央一座精美潔白的宮殿,在雨霽的天空下閃著聖潔的光芒。
走進看,幾根巨大的柱子仿佛從湖底長出一般,筆直地矗立在湖麵,大殿入口開闊宏偉,無數落地長窗閃著銀色的光,高高的尖頂直衝入雲霄,雨後的薄薄水氣輕輕籠在宮殿四周,映著背後起伏的黛色遠山,越發顯得遺世而獨立,像一顆千年的淚滴孤獨地懸在湖麵。
“哇,太美了,這才像精靈居住的地方!”伊爾莎驚喜地看向布麗可。
“過譽啦,我帶你進去看看。”布麗可歡快地牽著伊爾莎的手向橋麵走去。
湖麵的風沿著長長的石橋,掀起布麗可輕盈的鬥篷,她仿佛落入凡間的仙子慢慢走向自己的宮殿,大殿玉石砌成的長長台階兩側站立著剛毅的侍衛。
為首的是一位身形高大的首領,他穿著銀白色的鎧甲,堅毅的臉龐透著訓練有素的果敢,黑色的頭發梳成許多發辮垂在胸前,發梢處是黃金裝飾。
“夫人您回來了。”他看到布麗可到來,早就走下台階,恭敬地低頭說到。
“摩昂大人,這位是我的新朋友伊爾莎。”布麗可眼睛並未看向他,手指著伊爾莎說道。
“尊貴的客人,歡迎來到空穀。”摩昂右手放在胸前鞠躬向伊爾莎行禮。
“摩昂大人,多謝招待。”伊爾莎鞠躬回禮道。
這時,早有一位年齡略長的女士走出來,隻見她梳著典雅的發髻,眉目中透著溫柔可親的神情,長裙在明亮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她躬身走到布麗可麵前,左手沿著裙邊輕輕一拂,屈膝低頭恭敬地說道:“夫人,您可回來了,剛才好大的雨,快進去歇息吧。”說著扶著布麗可的手臂輕輕迎進去。
布麗可並未看向她,像是習慣了她的服侍一般。
“阿婆,這位是伊爾莎,先安排一間客房請客人梳洗。”布麗可向那個年長的女士吩咐道,隨後轉向伊爾莎。
“伊爾莎,這位是阿婆,你先隨她進去換洗下,晚餐前我帶你走走。”
“多謝你的安排,那就有勞阿婆了。”伊爾莎向布麗可謝道,隨後看向阿婆輕輕鞠了一躬。
“遠客不必客氣,請隨我來吧。”阿婆向伊爾莎低頭一笑,然後領著伊爾莎走向客房。
伊爾莎隨著阿婆進入大殿後左拐上了一個寬大的樓梯來到二樓,在開闊的長廊裏走了一會,隨後阿婆停在一個門前輕輕推開房門。
“這就是您的房間,稍後我會為您送來熱水,您先休息下。”阿婆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禮貌周到地說道。
“麻煩您啦,請您喊我伊爾莎吧。”
“好的 ,伊爾莎,那我先去準備啦。”阿婆點頭說完,隨後向著長廊走去。
伊爾莎走進房間,霎時被一種舒適宜人的感覺包圍,房間布置得非常溫馨,一張鋪著潔白絲質床單的大床,一張精致的梳妝台,上麵擺著一架銀質鏤刻著金邊的鏡子,玉石般的牆壁上掛著幾盞銀質壁燈,淡綠色的錦緞窗簾高高掛起,透過窗子遠眺,隻見東方那片峰頂覆蓋著千秋雪的崇山峻嶺消失在暮靄裏。
隻聽門口有輕輕的腳步聲,叩門聲響起。
“請進!”伊爾莎說著,邊解下包裹放在桌子上。
幾個年輕的侍女手捧著冒著蒸汽的白色陶罐走進來,她們輕輕做了一個屈膝禮,然後起身走進裏間的盥洗室,後進來的兩個侍女手裏拿著燭火,把四麵牆壁的燈盞點亮,瞬間屋內籠罩在一片柔和的氛圍中。
幾個侍女把一切布置停當,向伊爾莎行了一個屈膝禮,慢慢地關上房門退下了,裙子發出的聲響消失在長廊裏。
盥洗室明亮整潔,四壁是潔白的大理石,地上是光滑的石板,伊爾莎好好梳洗了一番,腦海中有個疑問不斷湧上來。
“布麗可是什麼樣的精靈呢?又為何生活在這裏呢?”
伊爾莎換了一身水藍色的長裙,快速走過長廊,半幹的頭發披在身後,用一隻精致的發卡輕輕攏起額前零碎的頭發。
長廊兩側的燈盞閃著明亮的光,牆壁上掛著巨大的壁畫,畫框是銀質的鏤刻得非常精美。
站在樓梯口隻見大廳燈火通明,光潔的大理石牆壁仿佛是四麵巨大的鏡子,鏡子裏無數明亮的燈盞把空間拉向更開闊的遠方,光滑的地板倒映著穹頂,四根玉石般的柱子聳立在這蒼穹般的視野裏,大廳中央是瀑布般的花壇,無數鮮嫩的花朵層層疊疊,翠綠的枝葉似絲帶一般拖向地麵。
燈火搖曳處布麗可身穿金色長裙,銀白色的長發披在肩頭,背影閃著柔和的光,她聽到腳步聲歡快地轉過身來。
“伊爾莎,我正等你呢”
“久等啦,布麗可”
“晚餐時間尚早,咱們散散步吧?”
“好呀!,這麼美的景色我正想好好看看呢”
“走吧!”布麗可牽著伊爾莎的手向外走去,她身上散發出的香氣很縹緲,似夢似幻,如同霧裏看花。
湖麵是一圈開闊的長廊,高高的柱子依次排開,下麵是一圈大理石護欄,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廊子裏掛滿了銀色的玻璃燈盞,明亮的燈火倒映在水中,照亮了水中宮殿的倒影,金色碎片似的倒影被水波拉得很長,似魚尾一般隨風擺動。
湖麵一層銀白的輕紗漸漸飄向長廊,暮靄漸漸深暗,遠山似乎要退下一般越來越遠,幾顆明滅的星星擁著一彎新月漸漸從暗藍色的天幕中走出來。清風徐來,載著花香,夜晚已開始登場,宮殿被通明的燈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像一個巨大的舞台,邀請樓宇上的明月演繹一場夜幕的清歡。
“怎麼樣,伊爾莎,你喜歡這裏嗎?”
“這裏簡直太美了,真是為你量身打造的人間仙境”
“多謝你的讚美,隻是這裏太過冷清了”
“都有什麼人居住在這裏呢?”
“空穀遠離塵囂,這裏隻有摩昂大人、阿婆、幾個侍女和一批侍衛,也很少有朋友拜訪,所以,伊爾莎,你能光臨,我真的好開心呀!”布麗可眼中映著歡快的燭火,激動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