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文字,隻是很模糊並看不清楚,我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文字,更像是種符號,隻怕是種咒語。”
“咒語?難道這是要人性命的詛咒?怪不得父親中箭之後不容救治就快速身亡了。”
“許是這樣,不然何以解釋數支箭就頃刻要了陛下的性命,想他也是身經百戰的北海君王。”
“到底是何人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暗算我父親?”
“陛下當時可有什麼遺言?”
“父親當時尚有一絲氣息,他模模糊糊說道‘格......陵......蘭......島’,您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伊爾莎心想整個北海隻有奧倫見多識廣,也許他能提供什麼線索。
“格......陵......蘭......島?”奧倫眯著眼睛重複著伊爾莎的話,似乎怕自己聽錯了,“這是個地名,相傳在極北之地,隻是陛下從未去過極北,為何臨終前單單提到這個地方?”
“我也不知,也許父親在傳遞一種訊息,可能與他遇害有關。”
“隻是咱們北海素來與極北之地沒有關聯,這又是為何呢?”奧倫一臉迷惑地看著伊爾莎,他實在想不出北海和格陵蘭島之間的聯係。
“害我父親的和獵殺蛟魚的就是那群出現在密林裏的黑衣人,隻是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又藏在哪裏呢?”伊爾莎盯著那支箭,想從上麵找出線索。
這時,皮瑟和阿哲他們衝進來,慌慌張張地向伊爾莎回到:“公主殿下,我們去了那片海灣,海麵雨水很大,夜色又黑,並沒有發現其他線索。”
“今天完全沒發現那群黑衣人的蹤跡嗎?”奧倫走到他們麵前,急切地問道。
“回稟宰相大人,昨天是我首先發現藏在密林裏的黑衣人,但是從昨天到今天我們搜索了島上的每個角落,並沒有發現他們的身影。”阿哲向奧倫行了一個軍禮,鎮定地說道,難得他在這樣慌亂的情況下還保持著一個侍衛應有的謹慎。
“這真是件怪事,他們為何會行刺陛下呢?”奧倫沉思道。
“傳令下去,整個北海進入警戒狀態,封鎖艾瑞亞港口,所有的漁船沒有命令不得出海,隻要這群黑衣人還在北海,他們就插翅難飛。”伊爾莎向皮瑟和阿哲吩咐道,她忍住內心悲慟,臨危不亂,顯示出一個未來女王該有的風範。
“是,公主殿下,我們即可就去。”皮瑟和阿哲領命之後就快速離開大殿向外走去。
“難得公主殿下小小年紀遇事如此冷靜果斷,咱們北海有希望了。眼下應該是考慮如何安葬陛下。”奧倫在伊爾莎麵前躬身柔聲請示道。
“葬禮還要辛苦奧倫叔叔和其他大臣安排,務必要風光體麵。”
“是,公主殿下,我這就下去,還有很多事情等著處理,公主請節哀。”
奧倫走後,伊爾莎神情淒慘淚如雨下,依偎在父親身邊,父親神色平靜,卻再也不能輕輕呼喚他的女兒。
此時伊爾莎清醒地知道永遠地失去了父親,她強忍著悲慟,為父親清洗傷口,擦洗身上的血跡。
之後第三天的下午,海麵波濤翻滾,似大海深切地挽留,隻是那層層逐遠的浪花似歸去的靈魂,永遠地去了遠方,直到晨光拂動著平靜的海麵,浪花已是那一抹散落在天邊的朝霞,它在深深地望著大海,最終被風吹散在天涯。
埃德隆躺在水晶棺裏,口中含著一顆極其明亮的夜明珠,頭上戴著一頂莊嚴精致的金色王冠,身上穿著鑲滿珍珠的金色鎧甲,身旁放著他生前常用的寶劍,腳下是各種發著光的陪葬品,周圍是白色的鮮花和無數支長明燈。
四周站立著神色凝重的大臣和前來送行的人們,宰相大人站在右首上主持葬禮,他悲傷地望向海王的遺體。
在莊嚴肅穆中,水晶棺載著埃德隆的遺體,連同他身後克雷格的棺柩,在大家依依不舍的注目下,深深沉入了海底,與這片海域共生,永遠地留在了北海。
伊爾莎和特蕾希攙扶著祖母,皮瑟和阿哲他們跟在身後,大家強忍著淚水也未發出一絲哭聲,莊重體麵地送埃德隆離開。
伊爾莎的眼睛從未離開父親的遺體,她仿佛仍聽到父親深深的呼喚,她在內心和父親做最後的告別,“父親,安息吧!女兒定不負所托。”
晚間送走所有人,伊爾莎打發特蕾希陪著傷心欲絕的祖母,她獨自一人來到父親辦公的偏殿,皮瑟和阿哲守在門外。
伊爾莎穿著黑色的長裙,鬢邊帶著一朵鈴蘭花,麵容憔悴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她站在父親辦公的大殿,父親的畫像已經掛在了曆代君王畫像之後,此刻伊爾莎內心悲傷地望向父親,很希望父親能給她指示,燭火中父親隻是溫和地看著他,嘴角帶著常有的微笑。
“公主殿下,宰相大人到,”皮瑟的通報聲喚醒了沉思中的伊爾莎。
隻見奧倫穿著黑色的喪服,彬彬有禮地走到伊爾莎麵前,跪下向伊爾莎行禮:“公主殿下。”因為伊爾莎雖然還未繼承王位,但是奧倫謹慎地向她行臣子之禮。
“奧倫叔叔,今天可有發現什麼線索。”伊爾莎趕緊把他扶起來。
“公主殿下,今天全島都沉浸在失去陛下的悲傷中,但是並未放鬆警戒,隻是.....隻是.....目前還未發現線索。”奧倫誠惶誠恐地答道,他心裏明白,這件事再不盡快查個水落石出,他這個宰相恐怕要遭人嘲笑了。
“難為奧倫叔叔了,我請您過來是有事要跟您商量。”
“請問公主殿下所說的是何事?”
“迷霧需要解開,現在父親已經安葬,北海暫無大事,我想去格陵蘭島查明真相,這不光是告慰父親的亡魂,更是為了北海,我有種預感北海正被一種黑暗包圍著。”
“這樣也好,一能告慰陛下在天之靈,二能解除北海潛在的威脅,隻是極北之地路途遙遠,況且那裏冰天雪地,您畢竟從未出過門,又是北海未來女王,萬一不測,於北海而言將是無法估量的損失呀!”奧倫關切地看向伊爾莎。
“奧倫叔叔請放心,我已長大,如不能查明真相,我又何以安享女王尊榮,隻是不知如何才能到達格陵蘭島?”伊爾莎心意已決堅定地說道。
“我也隻是聽聞,傳說格陵蘭島在北極離天最近的地方,出了艾瑞亞港口,經過一片密林,就達到洛汗王國,然後穿過穆伊草原,之後再經過泰加林原始森林,再越過丘陵,經過傳說中的雪國,就到了格陵蘭島。路途艱難哪,殿下,您真想好了要走這一遭嗎?”
“奧倫叔叔不必擔心我的安慰,隻是有件事要托付給您。”
“殿下請吩咐。”奧倫趕緊躬身請示。
“父親遇刺很蹊蹺,我去格陵蘭島不易張揚,所以我打算扮做普通漁民悄悄離開北海,隻有這樣才能查明真相,暫時請您監國,北海就交給您了。”
“公主殿下這萬萬不可,您獨自去這麼遠的地方,萬一有個閃失,這該如何是好?況且我才能淺薄,您即刻繼位才是正事,這也是北海眾望所歸。”奧倫聽到伊爾莎的話,嚇得趕緊跪下懇切地請求道。
“奧倫叔叔做宰相多年,父親在時尚且放心把國事交給您,我又為何不能呢?我一個人上路反而省去很多麻煩,扮做尋常路人,反而能避免很多危險。”伊爾莎扶起奧倫,誠懇地說道。
“公主殿下執意這麼做,我隻能領命,隻是去往格陵蘭島來回少說也要半年,這如何跟大臣、島上的人們交代呢?”
“這個容易,您隻要說我去陸地上的國家查看瘟疫的事情即可。”
“嗯,這倒也說得過去。您打算幾時動身?”奧倫點頭說道。
“等我把北海的各種事務安排好就動身。”
日升日落,天地間遵守著亙古不變的運行規律,蒼茫宇宙中質樸是永恒的真理,渺小如塵埃的生靈總想在時光的縫隙中露出窺探天地的野心,他們心無敬畏和悲憫,攪動著塵世的安寧,無辜的靈魂在尋找一絲生機。
接下來的幾天依然沒有發現什麼線索,那群黑衣人如同消失了一般。
伊爾莎帶著皮瑟全麵接手各項工作,井井有條地安排好一切,向每位輔政大臣交接好工作,和每個侍衛交談,仔仔細細檢查了北海每個角落,忙得身披晨曦,腳踩星光,顯示出一個年輕女王利落果斷的王者風範。
月光下,伊爾莎站在餐廳窗外,溫暖的燭火湧進心頭,隻聽窗內特蕾希和皮瑟在陪著祖母說話,他們的身影搖曳在明黃的燭火中,伊爾莎心頭不禁一酸,此情此景哪堪離別。
她緩緩走進餐廳,向祖母問好,幾天時間祖母似乎蒼老了很多。
皮瑟快速為伊爾莎拉開座椅,特蕾希走過來扶著她坐下,伊爾莎的目光卻落在父親空空的座位上。
“公主殿下,今天做了許多你愛吃的菜,你要多吃點。”特蕾希為伊爾莎往餐盤裏夾菜,她心疼伊爾莎憔悴的臉,知道她這幾天承受了太多的傷痛。
“多謝你,皮瑟,你和特蕾希都坐下一起吃飯吧,我有事情跟你們說。”
皮瑟和特蕾希一臉驚奇地看著伊爾莎,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祖母似乎明白了伊爾莎的心思,就朝皮瑟和特蕾希招手示意他們坐下。
“祖母,我明天即將遠行,你們要保重。”伊爾莎未語已先淚流兩行。
室內一片靜默,仿佛空氣中也凝固著悲傷。
稍後隻見祖母目光溫和地說:“孩子,你真的準備好前往格陵蘭島了嗎?這幾天你雖未講明,可是祖母早已看穿了你的心事,你自小堅決果斷,決定好的事情就去做吧!”這段時間祖母已蒼老了許多,隻是眼中睿智的光芒依然清晰。
“公主殿下,您真的決定要去嗎?”特蕾希走過來抱住伊爾莎,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
“公主殿下......就讓皮瑟陪著您去吧?”皮瑟撇著嘴,淚水早已流了出來,悲傷的臉上少了平時的頑皮,這幾天他一直陪著伊爾莎,早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還有我,我也要陪著你去。”特蕾希仿佛長大了一般,變得懂事乖巧,她抱著伊爾莎不舍得撒手,仿佛她一鬆手,伊爾莎就消失去了遠方。
“不,特蕾希,你要留下來,替我照顧好祖母,皮瑟你的任務重大,我不在了,你要帶著阿哲他們守衛好北海等著我回來。”伊爾莎向特蕾希和皮瑟吩咐道,他們打小一起長大,她也不忍心分別,隻是現在是無奈之舉。
祖母忍著淚水,短短幾天她失去了兒子,現在唯一的孫女又要遠行,隻是她畢竟是位經曆過風浪的老人,她也明白伊爾莎還需要更多的曆練,隻能選擇放手。
一個侍女拿著包裹走進來,交到祖母手上。
“伊爾莎,這是我為你準備的鬥篷,你帶著路上禦寒。”祖母拿著那個包裹走到伊爾莎麵前,裏麵是一件銀灰色的厚厚鬥篷,是她這幾天一針一線縫製的,她放下包裹把伊爾莎緊緊摟在懷裏,就像小時候她一點一滴照顧那個小嬰兒一樣。
“伊爾莎,這是食物和各類藥品,路上帶著。”特蕾希拿來一個大大的包裹,裏麵裝著各色旅途物品。
“多謝你特蕾希,我不在時,祖母就托付給你了,你一定替我照顧好她。”伊爾莎摟著特蕾希的頭交代道,她們雖然名義上是主仆,但卻情同姐妹。
“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平安歸來。”祖母神情悲傷地把伊爾莎摟在懷裏痛哭。
月光輕輕地爬進窗子,不忍心打擾這悲傷的一家人,天邊的星星忽明忽滅,似母親臨行時的關切,它遙在天邊,卻心係天涯的遊子。
當晚,伊爾莎像往常一樣依偎在祖母膝頭,聽她講遙遠的故事,然後在祖母的輕哼聲中沉沉睡去,往後的歲月中,伊爾莎仍清晰的記得這個寧靜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