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則,杜嬌這一天細聽下來,來往腳步聲雖然繁雜,卻並不急|促,每批的人數也不是很多,且腳步聲之外,還隱隱能聽到笑鬧聲,不像是有要拔營趕路的樣子,倒像是已安營紮寨安頓下來了。
所以——
這難道是燕國在邊境防守的先頭部隊?
可若真是如此,這軍營中的氛圍未免也太過閑散了些,竟是半點緊迫都無。
難不成戰事已定?
不說杜嬌對百裏栩的了解,單從戰力上了來說,此戰燕國便是必敗的。
敗軍還能如此大咧咧地在邊境駐紮,若不是業已投誠,那便是脫離了大部隊,藏匿了行蹤。
以杜嬌看到的,這頂營帳中的擺設之簡陋,這還是用來招待公主之尊的,想來這支軍隊的日子過得並不如何,所以才會冒著暴露行蹤的危險,去打劫糧草。
一個是戰敗了仍舊不甘投降逃亡在外的軍隊,一個是劫持人質逃亡回國的公主,這兩者不得不說,是再適合不過的盟友了。
杜嬌跟在太湖先生身邊這幾年,各種時政軍備之事多有涉獵,這麼一番琢磨,竟是將事實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隻是,她對自己如今的價值,卻依舊有些估摸不準。
莊淑慧投靠軍中,已不需再擔憂自身安危,她這人質的身份便已是可有可無,但莊淑慧依舊沒有立時對她下手,想來,是真如她先前所料,莊淑慧留著她是另有圖謀。
但這圖謀為何,她所知信息有限,是實在猜不出來了。
坐以待斃不是杜嬌的風格,她先前幾次被擄,也是虧得她的機警和主動求生才最終化險為夷。
這次雖說情況更為複雜,卻也未到山窮水盡之時。且這軍中,人多,而隻要有人,那便是有突破的可能。
如是一番自我建設,杜嬌在第三日時,裝作無意摔了藥碗,趁著婦人不注意,踢了一片碎片去了矮塌下的角落,等婦人走後,她便用這一小塊碎片在營帳不起眼的邊角處劃了道口子出來。
口子不大不小,剛好夠拔開一隻眼瞧出去又不被發現。
杜嬌選的開口子的方位,正是她前兩日聽來,人聲最多的方向。這剩下的小半天,她便不顧姿勢難受地湊在口子邊一個勁兒地往遠了瞅。
外頭果然如她所料,來往的都是穿著製式的戎裝和號服的兵士。
杜嬌並未見過燕國軍隊的戎裝製式,但她隻需確定這並非是大周軍服,便已足夠。
這一日,她所見來往之人雖多,但所能收獲的便隻有這些。
天色暗沉下來之後,她便趕在婦人來送飯之前將那口子遮掩好了,那片碎片被她小心地撕了片床單包裹好,貼身藏了起來。
隔日,杜嬌等婦人收走了早膳,便早早地趴在口子邊朝外張望,卻依舊是一無所獲。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莊淑慧這一日晚回到帳中時,麵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和一絲隱隱的焦躁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