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兒臣謹記。”

半晌,孫太後望著屏風外模糊的人影歎了一口氣,道:“我知你一直對於婉妃的死耿耿於心,但是皇宮是什麼地方?弱肉強食的地方,你娘親沒有能力保護她自己就隻能落得個被別人吞食的下場。”

“孫兒臣明白。”

“明白就好。如今,肅宗已去,朝中又分為二皇子黨、五皇子黨、***以及中立者,由林安左右的***人數雖少,但卻都是對先帝最忠心的老臣,他們支持嫡子繼位,是站在郎君的一邊的。雖說有些老臣不及往日朝中地位,但多少還是有些德高望重,郎君往後隻要多多依仗那些老臣就好。”

“孫兒臣謹記。”

孫太後望著李適的身影緩緩道:“郎君,記住一句話,不管你是從前的冷宮太子還是往後披上錦袍的太子,你終歸是這天下人的太子,是皇儲,是這龍椅上的下一任皇帝,你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這天下的一切都是你的。”

“若不日郎君登上這金鑾寶座,婉妃泉下有知,想必十分欣慰。到那時,寡人還要尊稱郎君一聲皇上。”

“孫兒臣惶恐。”

“沒什麼惶恐不惶恐的,郎君若是有朝一日登上這龍椅,這天下也算是太平了。”

“皇奶奶說的是。”

孫太後抿唇笑著,似乎是對李適的回應十分滿意,心上愉快也就隔著屏風細細打量起了李適,隻見他身形挺拔,如一棵勁竹,孫太後心中更是歡喜,心想這太子頗有幾分先帝的模樣。

隻是,看這太子雙手交胸,似乎懷裏抱了何物。

“郎君懷裏抱的是何物?”

“回皇奶奶的話,是隻小狐狸。”

“狐狸?”孫太後皺眉,聲音冷下幾分,“古人雲,玩物喪誌。今日先帝的大喪之日,郎君抱了這牲畜來,是存心給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奪了把柄去?”

“皇奶奶教訓的是,但是這小狐狸伴隨孫兒臣有七年之久,在孫兒臣患難時不離不棄,且性情乖巧模樣可人,孫兒臣視其為寶,是孫兒臣的心愛之物。”

“荒唐!”屏風裏,孫太後一拍扶椅,氣的差點站起來,身後的丫鬟立即上前替孫太後撫背,並為太後端來溫茶順氣,孫太後抿了一口茶,接著道,“不論這小狐狸對郎君有多麼重要,在今日這大喪之日,郎君抱了這牲畜來吊唁先帝總是不孝之舉,不合禮法,有辱先帝。莫說支持的老臣不滿,若是被其他黨派的大臣皇子奏上一折,郎君,依寡人之看,你也不用在這朝中立足了,天下人誰會擁立一名不孝的皇儲登上皇位?哼,郎君,寡人言已至此,你就自個兒看著辦吧。”接著揮揮手,讓一旁的太監送李適出去。

小太監伏了身,從屏風後轉出來,恭敬地低著頭,道:“郎君,太後請郎君回去。郎君請隨奴才這邊來。”

李適望了會屏風,也沒說話,想那太後今日說的話夠多了,加上剛才一氣,火氣應該不小,等了會也沒有聽見太後別的吩咐,轉身準備離開。在他即將踏出門的一刻,太後慢悠悠的開口了:“伺候郎君,林安可要上點心啊。”

一直跟隨在李適身後、從頭至尾沒吭過聲的林安慌忙回身恭敬道:“太後說的是,奴才一定伺候郎君好好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忠心不渝。”

“嗤,行了,讓你伺候郎君哪裏來的什麼刀山火海,有這份忠心便足矣了。來,這個賞你的,拿好了就下去吧。”

林安雙手接過丫鬟手裏的玉佩,一叩首道:“謝太後賞賜。奴才便退了。”

屏風裏無人回應,林安後退著到清寧宮門,見李適在宮外站著身後一眾宮人垂頭直立,似乎在等人,林安心下明了,剛忙上前:“郎君?”

李適一撇林安:“賞了什麼?”

林安笑吟吟道:“一塊翡翠玉佩。”說著準備拿出玉佩。

“別拿了。諾,抱著,把小狐狸抱到東宮,讓人好生伺候著。”

林安雙手小心接過小狐狸,見小狐狸眯縫著大眼睛,尾巴有一下沒一下的擺著,道:“小狐狸可是困了?”

李適輕輕嗯到,視線不離小狐狸:“伺候好了有賞。”

林安笑的更歡了,道:“是,郎君。”

李適看了一眼林安,沒說話,徑直往前走,身後的宮人也都開始走動。

“吾先行去神廟,你隨後到那兒尋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