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陵被李子順這麼一說,傷情登時少了幾分,又想起當初那一番雄心壯誌不禁又湧起無限的向往。正當二人準備下山,這時一人從路邊道旁竄出,他伸手指著李子順,張陵二人說:“你們倆打算哪裏去?”
張陵,李子順都是一驚,李子順定下神見是村長的兒子周書同,他正一臉壞笑看著兩人。李子順見是周書同心登時放下,他與周書同平時交好,也不當心他去告密,於是上前一把拉過周書同問:“你這小子躲在這偷聽多久了?”
周書同嘿嘿地笑著說:“剛來不久,你們是不是準備去山外投奔義軍?”
李子順一愣上下打量周書同一番:“這村裏大小事可都瞞不過你。”
“多謝誇獎,其實我也沒多大本事,隻是晚飯前恰好在關帝廟旁偷聽到你們說話,於是想和你搭個夥,也不知你們樂意不樂意。”周書同說完從石後掏出個包裹來,顯然是早有準備。
“你也去投義軍麼?”
“不,我去宣城投親戚,隻是爹不肯,我也是瞞著家裏溜出來的,隻是怕一人上路,拉上你們多少有個照應。”
“成。”李子順爽快答應了,這周書同縣裏讀過書,也算見過世麵。
於是一行三人在夜色中下山,這一帶山路都三人走熟了的,即使不上燈也不用當心。張陵跟在李子順身後,一路上隻聽尖利地野貓叫不時在耳邊響過,間或還有一兩聲狼嚎令人心寒。也不知走了多久,隻見四周的山高低起伏,黑洞洞地看似張牙舞爪的野獸。站在山腹回望,張陵見自己生長的村中,已經有幾戶要早起做活的人家點上了燈,這天就快要亮了。
枯走了一夜路,三人都出了山,腳下的路也從土路換成了石道。三人都覺得有些疲乏,於是在路旁歇息。李子順張陵二人盤坐在地就著山泉水吃一點幹糧。周書同準備周全,除了薄餅外還備下了幾個雞蛋,客氣地招呼了兩人一聲後就獨自一人吃了。
周書同吞下第三個雞蛋,朝李子順問:“在關帝廟裏聽說你要投泥人石的義軍,是真的嗎?”
李子順答道:“對,書同,從未聽說你在宣城有個親戚?”
周書同不答反是問張陵:“你也準備一起投泥人石麼?”
張陵見周書同獨自吃雞蛋也不分食,心裏多少有些不痛快,但仍是答道:“子順是我兄弟,自然要同他在一起。”
周書同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話,這時路旁傳來一串清脆的馬蹄聲,當下閉了口回頭張望。張陵頭次見到這麼多健馬,馬上清一色皆是男子,一身健裝腰間都別著兵器。由於這世道不太平,行商的人走個稍遠的路都需雇個保鏢,即使沒太多錢的,也得自備兵器,這些人不像是商人,那有可能就是賊寇了。
李子順一使眼色,三人當下都埋下頭吃幹糧。
馬兒駛到張陵麵前就倏地停下,隻聽馬一聲嘶鳴,張陵頭上傳來一個粗壯沙啞地聲音:“喂,小兄弟到宣城去的路怎麼走?”
張陵抬起頭,見是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大漢,他高踞馬上,眼神直如閃電,盯著張陵的同時右手有意無意地按在腰刀上。張陵不知去宣城的路,一時卻不懂得如何回答。這時耳畔有人答道:“這位好漢,順著這條路左拐就是官道了,官道上直走就是,若是你們馬快,午後應該能到宣城。”
這一番回答甚是詳細,那大漢轉頭看去原是一名高瘦的少年,見他的雙目一瞬不轉地看著自己,絲毫沒有怕生畏懼的意思。那大漢點點頭說:“多謝這位小兄弟。”說完從袖中掏出了一串銅錢擲給了那高瘦少年。
待大漢一行人走後,周書同對李子順說:“這些人看起來凶惡得緊,你倒也不懼他們。”
李子順微微一笑,將錢納入包裹中,拍了拍張陵肩說:“行了,該上路了。”
這三人繼續上路,雖然正逢戰亂,但宣城地界還算太平,隻是有幾股不大的山賊。一路上青山在旁,農人圍山墾田,地間正是綠油油的一片,水牛不時牟然而叫,三人見此都是心情大好。農人見了陌生人,也不覺詫異,上前攀談幾句。這一日三人行得都是極快,夜裏到了附近鎮裏尋了一處人家安歇。
次日中午三人已經到了宣城。剛到了城門口,守門的兵士就上前喝道:“站住。”
三人一愣站在吊橋處停下,那兵士左右打量了三人一番,問道:“可有路引?”
三人哪裏來得路引,當下周書同幹笑一聲,將那兵士拉到一邊,從袖子掏出一串銅子開口說:“這位兵大哥,你看可否通融一下?”
哪知兵士冷笑一聲,從腰間抽出刀來對著周書同。周書同頓時嚇得渾身大汗直流,他倉惶地舉起手來說:“兵大哥,可是小弟有哪裏做得不對的地方?”
“沒有路引,又收買官兵,這可是重罪,夠守備大人砍你的頭了,老實同我進去,你們倆也一同過來。”
眼看三人就要遭牢獄之災,這時周書同鎮定下,沉聲說:“兵大哥可近前說幾句?”
那兵士本不吃這一套,但周書同湊近低聲說了幾句,那兵士聽了幾句似有將信將疑,然後上下打量了周書同一番說:“這麼說來,確實如此,你們進去吧。”說完將刀一放,示意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