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去了哪裏？去了哪裏？真不曉得！”找不到老蘇，他萬分苦惱。
沒人告訴他老蘇去了哪裏，於是陷入絕望之中的他蹲在地上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看到四五個手持鐵釺、鐵錘的正值壯年的男人向這裏走來。
未等他們走近，他就站起來，然後用勁咧嘴使自己笑了起來。
“請問你們還曉得這戶人家的主人的老媽到哪裏去啦？”老潘一臉的謙和、友善。
聞言，有一個年齡看起來比較大的男人用食指指了指灰乎乎、髒兮兮的天。
“去了天上？”老潘心裏產生了疑問。可這事畢竟蹊蹺，所以他沒有說出口。
“去了火葬場！”沉默片刻之後，有一個看起來很“蠻橫”、曬得黑不溜秋的青年男子直言不諱地說道。
“她去了火葬場？她去火葬場幹嘛？”由於是大清早奔來，沒有來得及吃早飯，加上心思重重，鬱鬱寡歡，所以老潘的智商有一點兒低。
“你這個呆子！她去火葬場幹嘛？問得真好玩真好笑！這麼大的人能到火葬場當場長？你又不好好想想！”那個用食指指著天的男人並沒有動怒。他隻是通過加重語氣達到批評、責備他的目的。
“她家裏或者她親戚家裏什麼人死了？”抖抖嗬嗬的老潘輕聲地問道。
“她是你什麼人啊？”那個模樣“蠻橫”的年輕人語氣冷漠、生硬。
“是我——”老潘想說是我朋友，可又怕他們笑話，就改了口。“是我親戚！”
“你的這一位親戚的逆子真邪乎！”年輕人神情冷峻。“是一個大邪頭！”
“怎麼講啊？”老潘陪著笑臉問道。
“他是冷血動物！無心無肝！”年輕人又說道。
“怎麼講啊？”老潘又問道。
“你不知道啊？”年輕人揚了一下頭瞪了一下眼問道。
“我不知道！”老潘實話實說。
“你是星球之外的人？”年輕人臉露不快，此後不再吱聲。
“我不是！我是龍翔鄉九龍村人！現在在天生縣無想寺裏待著！”老潘有一點兒怕他，就壓低聲音、克製情緒說道。
“難怪呢！”歲數大的男人豁然開朗，眉頭便不再擰著，神態中便消除了糾結。“我們要拆牆扒房，你去問她吧！”他指了指跟在他們後頭的一位來做小工的中年婦女。
在他的指點之下，老潘便去問她。
這一位中年婦女特別愛韶的。一提起老蘇，就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說起來。她告訴他：由於老蘇的兒子小剛無錢還問妹妹小紅借的買車錢，經過兄妹倆協商，老蘇住的老宅拆遷安置的兩套房子全給了小紅，小剛一套都沒有要。小剛少了一套房，他的原配小佳覺得無所謂，而他的“小三”小莉認為吃了大虧，死活也不幹。為了找平衡，小剛就想出了一個餿主意——把癱娘弄到家裏，以她為籌碼，要“拆遷辦”的人多給他一套房子。他的理由是老人家以後想單獨過，得有一套房子。對於他提出來的這個無理要求，開始“拆遷辦”的人不肯，後來見他非要搭上老人家的這一條老命與他們奉陪到底的決定堅如磐石，難以動搖，就妥協了。協議簽了之後，她就被小剛送到了自己租的一處隻有幾個平方的儲藏室中。在這兒住了不久，當她聽說自己的一雙兒女共拿了十一套房子之後，她的心裏便很難受。依據她對自己的一雙自私自利、無法無天、大逆不道的兒女了解，她認為自己很可能一輩子呆在這個陰暗、潮濕地方。她越想越氣，後來想不開便上吊自殺了——
“啊？蘇老太死了？”聞言老潘猶如聽到了平地響起的炸雷，他頓時被炸懞了。
“是啊，死了快到一個月了！”戴著護袖、頭巾的中年婦女怕再說耽誤事情，就毅然決然地離他而去。
“老蘇啊，你死得太慘啦！”中年婦女走後，老潘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他蹲在地上，用一隻拳頭使勁地擂地，邊擂邊嚎啕大哭。“要怪就怪老子當時懦弱，不敢和這些‘王八蛋’對著幹！如果當時老子硬起來，和這些‘王八蛋’幹到底，那麼他們這些‘王八蛋’會不喊我老子？老子就是一個‘王八蛋’，就是一個‘雷慫’，就是一個廢物！老子錯過了一個好女人，老子是渾毬是壞蛋！老子從此肯定是孤家寡人了，這是老子膽小遭到的報應！老蘇啊老蘇，你是重情重義、知冷知熱、善解人意、手腳勤快、脾氣溫和的好女人啊！是我這個該天打雷劈的壞蛋辜負了你！是我這個不得好死的渾毬傷透了你的心！是我這個人人唾棄的‘王八蛋’扮演了一會兒君子卻騙得你很慘！我不是人！我是蠢貨、惡魔！唉！唉！唉！”他一個勁地揮拳捶地，捶得手指關節皮開肉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