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舊情複燃(1 / 2)

開弓哪有回頭箭,為了將假戲演得更像,老潘特地下山到無想鎮上找共用電話。

找到後,他給柳所長打了一個電話,含蓄地問老蘇最近的情況。

柳所長告訴他:她全家在台灣旅遊的時候,老蘇的一雙兒女非逼她和你斷。她不肯,他們就天天跟她吵。小莉有時還打她。他們整天又吵又鬧又打,老蘇一氣之下就投河自殺。幸運的是,她被人看到了,沒有死掉。後來,她聽說你因為她挨了打,怕連累你,就徹底死了心,認命了。此時,無論她如何做工作,都做不通。她很抱歉,沒有幫成。另外,對於他受到辭退的事,她也感到難過,她不在其位了,難謀其政了——那時她已調到住建局。另外還聽人說,老蘇走路不小心,一跤跌到大埂下跌斷了脊梁骨,如今癱瘓在床。整個村子就她兒子一家沒有搬,她這個癱子就成了她的逆子不肯拆遷的籌碼。她想最近去看看她,順便做做她兒子的工作——

聽說曾經喚醒他再婚熱情的心上人落到了如今這步田地,老潘的肺差一點兒氣炸了。痛定思痛,他決定在惡勢力麵前不再畏縮不前,不再輕易地敗退。他要披荊斬棘,勇往直前,不折不撓,視死如歸,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為了這個目的,他準備親自去老蘇家一趟,把她接走,然後領證結婚。如果達不到目的,他甘願呆在她麵前一輩子服侍她。

老蘇家在鳳凰縣鳳舞鎮。

鳳舞鎮,顧名思義,它的外形、地貌像一隻迎風飛舞的鳳凰。

以前,組成它的頭頸、兩翼的三座大山未被開采,一年四季它們都鬱鬱蔥蔥、蒼翠可愛。可自從在八十年代在這兒建造了一座水泥廠之後,時至今日,三座大山已被炸得傷痕累累,被挖得體無完膚。

“鳳凰”已變成了正在褪毛、袒身裸體的“死雞”,這就是目前此鎮的現狀。

老蘇家所在的村子叫上鳳尾村。若拿外形來定位,它恰好位於這隻倒黴的“死雞”的肛門所在的位置。

鳳舞鎮離縣城五公裏。由於地理位置獨特,幾年前它被定位為衛星鎮,享受優先開發、發展的待遇。

以前在中國流行的口號是“要想富,先修路”。也就是說,某一個地方一旦有鋪路搭橋的現象,那麼就表示那個地方將麵臨著開發、發展的機遇。

如今是區域一旦定位,紅線就會劃出。圈定地塊之後,大大小小的用白色塗料刷出的外套一個圓圈的“拆”字便來到了裏麵的各家各戶的牆上。

它們像塗在過去犯人胸前的“殺”字。有了這種符號,已被它們裁定命運的大大小小的建築沒有不被支解、鏟除的。

死刑犯被執行之後,他們的肉體會從地球上消失,而這些被裁定“拆”字的建築一旦遭到施工之後很快便被夷為平地。

當老潘風塵仆仆地趕到鳳凰鎮時,眼前的景象令他眉頭直皺。

舉目四顧,到處是令人觸目驚心的開采、挖掘的傷痕。滾滾濃煙肆無忌憚地往天空直冒。天空已沒有一絲藍色,它被一片灰霾包裹著。有的灰霾下麵,還分布著厚厚的一片黃塵。銀色的太陽像有毒的水銀一般耀眼,又像殺人的寶劍的鋒芒一般磣人。紅彤彤的太陽,萬道霞光,成了美好的記憶。它們何時能夠重登天庭,恐怕隻有這裏的鬼才能知道。整個鎮子充斥著噪音,有的噪音震耳欲聾——它們有的是機械抓手中的大鐵釺扒牆築地時發出的,有的是鏟車鏟建築垃圾時發出的,有的是工人用大鐵拳砸牆敲窗時發出的,有的是建築物倒坍墜毀時發出的。整個鎮子還籠罩著漫天黃霧、灰霧、白霧,它們不是染了色的水霧,而是一片濃厚的灰塵。它們的屬性為砂土顆粒、水泥顆粒、乳膠顆粒,它們來自於施工現場。

問了幾個人,打聽到上鳳尾村所在方位之後,老潘叫了一輛馬自達作為交通工具。

約摸行駛了四五分鍾,他就到達了目的地。

來到這裏一看,一道砌得很高、外麵貼著淡雅的外牆磚的圍牆首先映入他的眼簾。它的周長在四百米左右。在其內,有一幢破敗不堪的孤零零的小樓。小樓之外的地上隨處可見斷磚碎瓦、水泥疙瘩、殘餘木板等物。

看到了那一幢門窗已被撬掉斷磚殘瓦撒了一地的小樓,他就想起了柳所長說過的話。於是,他就加快步伐,直奔小樓。

進了幽暗的小樓之後,他感覺不到一點兒生機。舉目四顧,屋內空蕩蕩的。這裏沒有一件家具、陳設。水泥屋頂上掛著幾根殘存的電線,地上則分布著大大小小的水泥碎塊。這裏靜悄悄的,讓人不得不產生人去樓空的意識。

“老蘇呢?老蘇呢?老蘇呢?”見不到朝思暮想的人兒,老潘不由自主地

嘮叨起來。

屋內空蕩蕩的,屋外情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