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逃亡(2 / 3)

“你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張美臉氣成了豬肝色。“我勸你別澆糞了,你幹脆把它們吃了、喝了得了!”她揶揄道。

“為什麼啊?你怎麼這樣說話啊?”老潘不解,便歪著頭問道。

“因為你不是人!”張美怒吼道。

“我怎麼會不是人呢?”老潘辯解道。

“我媽說得不錯!”張美邊點頭邊說道。“你這個人確實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依我看你這個人癡心確實不小——”張美說罷,便抖開皮帶。

“張美,你說這些話不是冤枉好人嗎?”老潘不服,與她爭辯道。

“啷,又來了!不是嗎?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今日老娘非把你教訓好不可!”說罷,臉色氣成鐵青的張美掄起皮帶劈頭蓋臉地朝老潘使勁地打去。“你罵了我媽十句,我不會就打你九鞭!”

“——”突然被打,老潘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的糞瓢把子。由於動作迅猛,糞瓢把子頭子把張美的手腕劃出了一道血痕。

“你敢打我?今天老娘跟你拚命!”張美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發起狠來非要與他拚個你死我活。

“我不是有意的!”老潘見到她手腕上的流血不止的血痕,嚇得慌了心神。

“打死你!”此時張美的尖下巴更尖了,像錐子一般。從父親那兒遺傳來的小窩窩嘴使勁地往兩旁撐著,裏麵的牙齒差不多全露了出來。她的肉嘟嘟的麵頰因氣憤至極,不由自主地直抖;她的粗奘手臂因用力、緊張而繃得緊緊的。她的原本低沉、陰冷的聲音因憤怒和仇恨變得更加陰森恐怖。凶悍的她因大發雌威宛如一頭出獵的母老虎。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老潘見一根糞瓢把子無法阻擋住她的行凶、施惡的步伐,又不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去和一個女人打架,就出於逃生、自衛的本能大喊大叫起來。按理此時他應該逃走,可是他心裏惦記著那兩桶沒有澆完的大糞——若大棚裏的蔬菜不能及時地施肥,就會長得不美,那麼日後就有可能不好吃,在賣的時候就有可能賣不出好價錢——就沒有撒腿狂奔,而是就地躲閃。

“你罵我娘十次,我就要打你十回!”長得人高馬大、又肥又壯、黑不溜秋、眼睛暴突、臉下凹陷、顴骨突顯、兩頰狹長,臉顯得比野豬還要凶殘、比惡猴還要頑劣,留了短發齊耳、穿了橄欖綠皮夾克、黑皮西短褲、黑皮靴的三十七歲的張美一邊猛抽抱頭縮身蹲在地上的老潘一邊威脅道。“以後你敢再罵,罵一回,打一回!罵一次,打一次!”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老潘被皮帶抽得吃不銷,便大聲地求救。“——”

“我今天非把你出口成章(髒)的臭毛病整治好不可!”氣喘籲籲的張美一邊揮舞著皮帶一邊厲聲說道。

“——”老潘又想解釋,可沒有等他把話說出來,一陣又猛又烈的皮帶又向他劈頭蓋臉地打來。打得他多處皮開肉綻,從此可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血液從傷痕中滲出,越聚越多,有的無法停住,就流到了別的地方,甚至滴落到地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別打了!會打出人命的!”有一個在不遠處自留地摘菜的白發蒼蒼的老太婆發現了這一幕便站起來勸阻。“村長哎,快來哦,有人打架嘍!”

“哪個打架啊?快住手,不然我就報警了!”正在自家蔬菜大棚幹活的村長喻誌旺聞訊之後大步流星地趕來。“我是村長,你們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村長出麵製止,張美終於住手了。

問清楚事情的起因、經過之後,喻村長首先狠狠地批評了張美,說她打人不對。接著他又狠狠地批評了老潘,說他罵人也不對。雙方都有錯,各打五十大塊。

在喻村長批評、教育之下,張美終於承認了錯誤,並且向老潘道了歉。老潘也認識到自己出言不慎的過錯,記住了這些髒話特別敏感,不應該對理應受到男人們尊重的婦女們說出。

在喻村長協調之下,兩人均認可他提出來的“各人看病花各人的錢”的意見。他的意見的根據是:你老潘受了傷,她張美也流了血,你叫她賠,她叫你賠,等於沒賠。

在喻村長處理完此事之後,老潘又因那一句口頭禪與史麗香發生了多次爭吵。吵到不可開交時,她就揚言欲請女兒來再一次“修理”他。

怕張美再來毒打他,老潘就找喻村長,請求他給予保護。

找得次數多了,喻村長不耐煩了,就給他出了一個主意——建議他去隔壁天生縣無想山無想廟裏蹲一階段,等她消了氣之後再回來。

“我去那裏幹什麼呀?”乍聞之,老潘非常驚訝。他覺得這是十分離譜之事。

“你不去,她天天跟你吵!”喻村長一臉的無可奈何。

“——”老潘正要發牢騷,就被喻村長阻止了。

“你又來了!老潘,你出口成章(髒)的臭毛病為何總改不了啊?”喻村長臉上現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老潘若不說這一句口頭禪可能就不是老潘了。這就叫江山易改,稟性難移。

“唉!老潘,我怎麼說你好啊?”喻村長又是搖頭又是歎息。

“——”老潘剛說出口,自覺失言,就嚇得縮起了頭。

“老潘啊,難怪人家還要去找女兒來打你,你這樣講話人家不產生誤會才怪呢!連我都產生了誤會,何況人家是一個敏感、自尊的女人家呢!要不是我死勸硬按,人家早進城去叫人了!老潘啊,我是村長,一手托兩家,一個不欺,一個不滅,你聽我的話兒準沒有錯!你還是進廟裏蹲個天把,等她氣消了你再回來吧!你想想,她是婦女——打不死,救不活,髒痞苟賴,樣樣都來,胡攪蠻纏,無法無天——她罵你是官的,她打你也是官的,而你呢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你能出手打人家嗎?你萬一忍不住出手打了人家,社會上的人怎樣評價你呢?她的男人又怎麼能饒了你呢?事事聽人勸,老潘,你還是暫時出家吧!”剃了板寸頭,長得高高大大、白白淨淨,有弧形眉、高鼻梁、方唇、尖下巴,具一臉的神氣相的喻村長雖然隻有三十多歲,卻是一個精明、幹練之人。他富有曆練,所以剖析利害,客觀準確,實實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