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老潘就有了意識，思維開始活躍起來。
盡管如此，但是他感到眼皮子十分沉重，想抬卻難以抬起來。
若不是山上的此起彼伏、各種各樣、高高低低的極其獨特、極難摹仿、極其悅耳的鳥鳴之聲有力地牽引著他，他想盡快撐開眼皮子是難以做到的。
老潘睜開眼皮之後，發現身邊睡著一個白花花、胖乎乎的中年女人。
“我的親娘啊！你是誰呀？”老潘嚇得翻身下床。
“嘿嘿！我叫杏子！”女人圓滑、老練，她笑著說道。“我是你的臨時老婆，我們是露水夫妻！昨晚陪你睡覺的人是我，你不記得啦？沒良心的家夥！”女人說罷，故意擺出不高興的神情。
“你陪我睡覺？啊？有這種事？我怎麼不曉得啊？”老潘一邊說話一邊在毛巾被中摸索。他發現自己身子精光光的，沒有穿一件衣服。
“沒良心的家夥，搞過就不認識老娘啦？”杏子噘起了嘴，顯得很不高興。她坐起來之後把身子背過去。
“你不認識家了？”老潘一邊穿短褲一邊問道。“你迷路了吧？不然你是不會進我屋子上我床的，對吧？”
“屁話！你當我是我傻子？我又不是呆子！”杏子皺著眉頭嗔道。“是你的朋友叫我來的！”最後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的朋友？他是誰啊？”聞言，老潘嚇得心驚膽顫，他抖抖嗬嗬地問道。
“你的朋友是誰你問我，真滑稽！”杏子開始穿深藍色的短褲。“他一頭的卷毛，嘴巴子上有一個U字型的槽兒，他說他叫老鍾！”此刻她的脾氣很大，態度很差，語言凶巴巴的。
“老鍾專不幹好事！”老潘一邊穿褲子一邊罵道。
“跟你做生意真累！夜裏老是要親人家的嘴，老是喊蘆花，老是扯呼，搞得人整宿睡不著！”。杏子下床後，她一邊穿湖藍色連衣裙一邊一個勁兒地埋怨道。
“老鍾，你為什麼要害我？”滿腔憤怒的老潘罵道。
老潘罵人時杏子並沒有理他，她此時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肉色的長筒襪、點綴著蝴蝶形小藍花的藍色平跟皮鞋上麵。她躬著身子穿好鞋襪之後一邊伸手一邊粗聲地說道：“給錢！”
“什麼？”老潘懵了，不知其意。
“給錢！”杏子再一次說道。
“什麼錢？”老潘腦筋在急速地轉動，他努力想弄清這個債從何而來。
“你是呆子還是傻子啊？”杏子撇著嘴並且白了他一眼之後說道。“莫非你在裝聾作啞？這世上哪有玩小姐不給錢的道理？媽拉個B，睡得累死人，還不討好，真氣死人！”她喋喋不休、罵罵咧咧。
“老鍾沒有給麼？”膽顫心驚的老潘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給歸他給，你給是你的！”杏子一邊提藍色的皮包一邊準備撐花陽傘。
“他給了多少？”認真而理性的老潘是一個喜歡弄清楚數字、算清楚賬目之人。“我該給多少？”
“老鍾給了我二百——”杏子說罷歪起了頭、翻起了眼睛算計。“你再給我二百，算是給我洗澡的錢。因為我出了一身的臭汗，不洗澡可不行！”說罷，得意洋洋的她詭譎一笑。
“——”知道來者不善，為了圖省事，老潘隻好硬著頭皮翻箱倒櫃從中找出二百塊錢，然後將之遞到她的手上。“兩清了吧？”怕她再耍無賴，此刻他心裏巴她早一點兒離開。
“大哥，以後想杏子就到陳皮巷來找我！”杏子跨出門檻走出大門之後回頭說道。說時一臉的壞笑。
聞言，老潘氣得眼直翻。他無語以對。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大模大樣地離去。
杏子扭著粗腰、搖著大臀部順著屋子東邊的小道往環山腰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走去。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老潘心裏五味雜存。
此時，他首先想到的是他的結發妻子白蘆花。覺得自己做了這一件醜事之後在她跟前矮了一大截。
妻子在世的時候，夫妻二人交心暢談，她總是讚揚他，說他二十四樣好。尤其是欣賞、敬佩他的不近女色的好作風。
“蘆花啊蘆花，我知道你是一方明鏡，容不下我身上的半點汙穢，我做了這一件醜事之後自慚形穢，我真的覺得自己不配你的敬愛，真的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偽君子、下流坯、花心鬼！”走出屋子坐在門前大樹下的老潘一邊歎息一邊捶腿，此時他的內心極度痛苦，無法自拔。“蘆花啊蘆花，我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