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桓公想了想,覺得子針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將兩個人分開監禁起來,一麵命人通知衛國。
衛國百姓聽到州籲、石厚已被陳國抓住,舉國歡騰,一些大臣自動聚集在朝堂之上商議。已經告老回家,一向不問國事的石衜接到陳桓公派人送來的信,也來到朝堂。
大臣們商量了半天,究竟如何處置這兩個人,是押回衛國還是在陳國就地處決,一時都拿不定主意,見石衜拄著拐杖,讓人扶持著顫巍巍地來到朝堂。大家都很高興,此時將他扶到椅上坐定後,都說:“石老,你來得正好,衛國的兩個罪人已讓陳國抓住,這是國家大事,究竟怎麼辦,要請國老做主。”
石衜坐在椅上,微微喘了幾口氣,一臉正色,神態異常嚴肅地說:“這件事很好處理,這兩個人都是犯的十惡不赦的死罪,派幾個人到陳國去,將他們殺掉就是了。”
有一位大臣憐惜石衜年老,隻有石厚一個兒子,便站出來說:
“好,主犯犯了死罪,有人去處置,依我的意見,從犯石厚就從寬處置吧!”
這話一出口,卻激怒了石衜,他厲聲嗬斥道:“住口,州籲的罪全是我那沒有出息的兒子弄出來的,你們竟然替他求情,那不是隻顧人情,不講國法嗎?也是看錯了我石衜的為人!”停了一下,他環顧四周,大聲喊道:“誰去殺石厚?誰去……”
朝堂上,大臣們被石衜堅持依法辦事,大義滅親的浩然正氣所震懾,驚呆在那裏,沒有人敢應聲,霎時間,隻有石衜正義的呼喊,聲震殿宇。幾聲問過之後,朝堂之上,一片沉寂。
老人喊過之後,環顧四周,見沒有人應聲,不禁眼中噴火,他哆嗦著說:“好,沒有人去,那我老頭子自己去吧!”
朝堂上,仍是一片寂靜。
好半天,老人身邊一個家臣說:“老人家,別生氣,讓我代替您去就是了。”
老人聽說,臉上浮起了淒涼而又欣悅的一絲笑意。
衛國派出的兩個人很快來到陳國,陳述了大臣們的意見,於是兩個殺兄弑君的亂臣終於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幾千年過去了,春秋時期,石衜依法辦事、大義滅親的壯舉,一直代代相傳,教育、激勵著後人。
權力代表著重大利益。為了權力,兄弟相殘,親情難過利益關,這是人間悲劇,難獲半點同情。當親人成了國之罪人,大義滅親當然也不是喜劇,然而畢竟存在人類理性正義的光芒。白發蒼蒼的石衜,決定取自己兒子的生命,他的內心該是怎樣的痛苦和掙紮?因石厚罪有應得,父子親情忍痛讓位給更高的群體利益,這是怎樣的至高無上的正義的境界啊!
因為有了正義才讓人敬畏
當今的時代是各個方麵都有所發展的時代,但也是一個缺少敬畏的時代,我們的傳統文明或為傳統文明所哺育的先輩們卻有著因果論式的偉大信仰。由其信仰產生的敬畏行為,讓人的言行有所約束,有所遵循。因此,讓人變得理智和謙恭。
像曾國藩,以中興大臣稱譽中外,他內心也是相當的自負。按說他這樣的人,平定太平天國之功,有如大清的擎天一柱,外人的議論已經無足道了,用官場套話:笑罵任人笑罵,好官我自為之。
但事實不然,曾國藩是相當謹慎的,因為他有敬畏。天津教案發生後,一國之大,無人敢負責任,曾去處理了。僅以此而言,曾的大勇足以自慰。然後曾在此案處理後說了一句名言:“內疚神明,外慚清議。”
上海聞人、青紅幫頭目杜月笙是一個讓人聞風喪膽的人物,但這麼一個人物也是有可敬畏之處。當中共領袖得知白求恩染病消息後,立即下令全力搶救。周恩來密令上海地下黨,一定要弄來延安沒有的抗生素盤尼西林以及其他必需的藥品。地下黨負責人萬般無奈,最後硬著頭皮去找杜月笙幫忙,杜看了單子後半晌沒說話。地下黨負責人有些著急,一字一句地說:“杜先生如果肯幫忙,我們是絕不會忘記的。”杜月笙說:“這次藥單的確有些難辦,與以往我幫忙的小事兒不一樣。不過人家一個外國人能不要命地來幫助我們中國人打小日本鬼子,我們中國人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請明天晚上黃浦江口接貨吧,所有費用就算我捐助了。”
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大人物如此敬畏,小人物呢,也是如此。章太炎被袁世凱軟禁在龍泉寺的時候,監控工作由陸建章負責執行。陸說袁曾手示八條保護太炎,如飲食起居,用款多少不計;說經講學文字,不禁傳抄;毀物罵人聽之,物毀再購;早晚派人巡視,恐生意外,等等。章太炎雖一書生,卻是性情暴躁瘋癲之徒,秀才遇上兵,他並不論理。但兵也對他敬畏有加。陸建章對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