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個20世紀,印度自詡為“比中國更民主”而自豪。西方世界及民主理想主義者,熱衷於用印度的民主,去對比中國的專製;用甘地的非暴力,對比毛阿東中國的暴虐。若然印度真能超過中國,那也確實是多少證明了民主製度的優越性。但是偏偏地,盡管毛阿東治下大規模非正常死亡,的確比尼赫魯的饑餓更丟臉。但是印度既在軍事上,明顯下風於毛阿東時期的中國軍,在經濟上也明顯遜色於鄧小平時代的中國改革。至於印度後來的軍事,是不是多少挽回1962年的丟人表現,曆史沒有再給印度機會。中印兩國口水罵戰不少,但彼此軍隊再也沒有對仗過。總之,民主印度似乎是樣樣不如中國;既為中國憤青所自豪,也為印度政客所認同。自90年代開始的印度政府,實際上是步步向中國的方式靠攏,而中國也在事實上,認同印度在民主上的努力,試圖向印度政治靠攏。20世紀中印兩國之間,有趣的情形是,兩國一邊相互口水罵戰,一邊彼此複製,靠攏。
印度形式仿效西方的民主製度,很容易讓人誤以為,印度的社會製度的路線是資本主義。而事實上,聖雄甘地設想的印度,是一個閉關鎖國自然經濟的農業國家。甘地的理想不要說讓外國人覺得滑稽,連他創立的國大黨的同誌們也不能理解,結果是甘地為了堅持自已的理想,退出了自已創建的國大黨;甘地成為自已的女婿尼赫魯領導的國大黨的黨外異議人士。尼赫魯和他的女兒英迪拉甘地及國大黨的理想,也不是美國式的資本主義,而是蘇聯式的社會主義,隻不過他們反對通過列寧和斯大林的武力手段實現其社會主義理想。當尼赫魯到美國訪問,以印度倒向蘇聯為威脅,要求美國支援印度的社會主義建設時,杜魯門非常迷惑地對身邊國務卿說:“我們一天到晚說要嚴防共產主義,這個尼赫魯,不就是一個共產主義者嗎?他們到底(想在印度)幹什麼?”
印度形式上仿效西方民主,也很容易讓東西方忽略,所謂西方民主隻是一個西方人出於文化認同而沒有覺察的,東方人出於自已文化認同,而刻意將其視為“西方不同路線”的,區別上非常懸殊的兩種製度。從社會層麵上說,政治形式上的“西方民主”是不重要的,它的更重要的政治基礎是私有製的市場經濟,是否得到了政治層的保障。因此,亞非拉後進國家仿效的“西方民主”都沒有結出積極的果實,如果不算是社會主義的苦果的話。因此,在“普選,文官,一人一票”等表麵上的西方民主,實際上掩蓋著兩種迥然不同的經濟製度。
一般被認為是西方民主的製度,至少有兩種彼此衝突的形式。一種是美國為代表的私有製市場經濟,它被一些學者認為是西方成功的根源,但也被基督教等學者認為是西方社會的萬惡之源;後者認為基督教所代表的文化,才是西方成功的根本。後者的觀念中,潛伏著非常強烈的“歐洲中心論,白人至上論,種族優越論,基督教普世論”的文化歧視和優越感,但是它的口號偏偏是“自由,平等,博愛”。所以另一種就是以法國及其大革命為代表的,對私有製和市場經濟的否定。到20世紀末期,依靠資源和人口稀少而成為模範的北歐模式國家,就是其中樣板;但是隨著這些國家,如同其前輩的南美國家一樣衰落後,人們才發現所謂北歐模式,隻是早就失敗的南美國家模式。隨著歐洲債務危機的深化,自以為必定超越美國的歐洲人,才越來越悲觀發現,歐洲與美國之間,本來已經不小的差距,正在一點點地拉大,美國的綜合國力遠超過歐洲,而增長潛力也遠勝於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