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雲乍然一聽驚詫不已,似被嚇傻了一般,念叨道:“那麼多兄弟姐妹,難道你媽媽是豬嗎?”
趙瑗瑗呸一聲罵道:“說什麼呢?你不是罵我也是豬嗎?哪有,我母親是懿肅王氏,不過父皇得幸的一位妃子罷了,想他縱欲無度,荒誕層出亦非什麼稀罕事,其他兄弟姐妹也不是我一母所生,還有韋氏、劉氏、張氏、李氏,最近還聽說父皇在蔡攸的舉薦下認識汴京花樓中一位貌美風華的奇女子,經常喬裝深夜潛出皇宮與這個李師師幽會,至於他的行為不檢我是無心過問,也屢見不鮮,司空見慣。”
李嘯雲一聽鼻息中重重地哼氣,大有恨懣。
趙瑗瑗悉心地問道:“你不舒服嗎?天氣漸涼,謹恐染了風寒,傷及身體。”
李嘯雲連忙驚醒過來,說道:“沒事的,不過鼻子有點閉塞,不礙事的,想不到我們的帝姬竟然出生在帝王家,卻難得尋常百姓那般溫馨美滿,看來也是可憐得緊啊。我不會說話討你歡心,還望切莫介怪。”
趙瑗瑗黯然神傷地道:“沒事的,這些事都過去了,我有心無力去更改,不說這些不開心過去,你也得知我這麼多不可告人的隱秘,那我問你,怎生認得秦檜的?”
李嘯雲倒未想到此節,誰料她話鋒突轉,令自己毫無防備,一時不知如何應答,為難之餘不免支吾地道:“這個這個既然你都說了那麼多心事,我也不能隻占你的便宜,不妨告於你得知,也不是什麼新鮮稀奇的逸聞。”說著一邊心念電轉在腦中盤旋如何敷衍其事,好令趙瑗瑗不至懷疑自己的身份,從而絲毫不起戒心,一邊煞有其事地侃侃而談:“我其實也是認識秦大人不過兩月,而且行色匆忙,未能多敢攀談,在應天府路的道上相遇,當時我與義父正趕往此處學藝,好一展抱負,呈現大好男兒俠義為懷、匡扶正道的誌願,當時秦大人與其夫人遇到了惡人,好在我義父將惡人趕跑,仗義為懷,救下了他,不想這樣與他結下一麵之緣,想不到月餘不見,他竟然當起學正了,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趙瑗瑗本想多聽些江湖軼事趣聞又對快意恩仇,懲奸除惡的俠義之士由衷佩服,自然興趣也就相續濃厚些,不曾想李嘯雲三言兩語就將此節情形代過,大有搪塞之詞,甚覺無趣地撒嬌道:“沒勁,你難道就不能說說當時怎麼製服惡人的,反倒是仰慕其秦檜的抱負。不公平,你使詐。”
李嘯雲聽她口氣真對江湖中打打殺殺有著濃厚興趣,不惜在自己麵前使性耍賴,未免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勸道:“你貴為帝姬,乃是萬金肢體,千鈞之軀,怎能跟我們這些粗鄙低賤之人混在一起,不倫不類,未免有失尊駕。何況當時我不過什麼都不懂,貪圖瞧熱鬧,全然沒記住當時怎生製服對手的,若是現在,我必能不令你失望。”
趙瑗瑗站直起身,叉腰忸怩地道:“好啊,反正我也學了幾招新近的拳腳,不如我們趁著夜色沉靄,無人驚擾,好好比試一番,就當作你補償我了怎樣?”
李嘯雲身子後仰,嚇得麵色土灰,左手支地,右手在麵前不住揮手,以示否決地道:“不成不成,深更半夜隻怕動靜太大,吵著寺內清淨,忌武妄動可是不容輕犯的,抓住會被杖責,不如不如”
“不如怎樣?”趙瑗瑗任性胡鬧,真有點片刻都不安寧,非要李嘯雲陪自己開心,否則勢不善罷的。李嘯雲四下環顧,生怕旁下另有其他弟子在就近巡視,擔憂被其抓住,可不是三言兩語能解釋清楚,但趙瑗瑗那架勢執拗,真後悔拉她來此,還說了那麼多話,未免畫蛇添足,多餘無措。
山中寂靜如沉,根本就沒有半絲生息,恐怕自己想藉師兄們巡山經過的由頭就此破滅,眼前那點點昏黃閃爍的熒光飛舞撲朔,霎時給自己束手無措增俱不少解釋,忙道:“你看這裏的螢火蟲這麼好看,不如我先去抓些來送予你,放在住宿,也增色不少,你說如何?”
趙瑗瑗喜中參憂,愁悶地道:“好是好,我雖身在宮廷之內,足不出戶,宛如四周如封似閉的牢籠之中渡過,沒有這麼好看的螢火蟲,但也知道若是因一己歡愉而荼毒生靈,有違它們心願,螢火蟲雖小,若是失去了任由遨遊夜空,增添生息,供人賞心悅目,卻不是單為一己私欲而活,你想想我正是受不了深宮幽閉,禁錮寂寞才不惜涉險逃出來,又怎能疾世憤俗讓螢火蟲們重蹈我遭受的不淒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