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典製北門(5)(1 / 3)

“不,慎文,這是好辦法。不過需要有更詳細的條例……”石越得到包綬的提醒,實有柳暗花明之感,他笑道:“我們的確可以想辦法,讓那些獎學金名額,盡可能的分給貧家子弟。”

“把獎學金的名額,盡可能的分給貧家子弟?”趙頊笑道。

“不錯。”石越回道:“凡五品以上官員,已有子弟在太學入學,且官員受朝廷祿養,可令其在州縣入學之子弟,不得享受獎學金,若成績在優等者,由朝廷賜金花嘉獎;凡祖上無官,家有三頃之田以上者,若成績優等可得獎學金,若肯讓獎學金三年,朝廷封贈其先人一人七品散官;若肯讓出五年獎學金,朝廷封贈其先人二人七品散官,如此,既可獎勵孝道,淳化風俗;又可讓出名額給貧家子弟,名為助學金。為鼓勵上進,又可規定,凡成績連續兩年不能在前一半名次以內者,不得享受助學金……”

“這倒是個好主意。”趙頊一麵翻閱石越的條陳,一麵笑道:“虧得卿想得出來。”

石越見趙頊應允,笑道:“陛下,這卻不是臣想出來的。”

“哦?那又是誰的主意?”趙頊聽石越的語氣,便知他要舉薦人了,笑著把條陳合上。

“是包孝肅之後包綬的主意。”石越笑道,便將在南郊邂逅包綬的事情說了一遍。

趙頊聽得連連感慨,讚道:“崔氏撫養包綬長大,且為包家長房收養義子包永年,是使包拯家有後的功臣;而且難得又能安貧向道,恪守祖訓。這樣的女子,朕不能不獎勵!”

石越本意想推薦包綬,不料趙頊卻對崔氏大加讚賞,石越也隻得隨聲應和道:“這個女子的確讓人敬佩。”

“朕要讓禮部議格,封賜她一個誥命,以獎率風俗!”

“陛下英明。”

趙頊又提起筆來,沾沾墨,在屏風上寫下“包綬”二字,一麵笑道:“閏四月初一,在文德殿,討論改官製,卿可準備妥當了?”

“已有草稿……”石越正要詳說,便見一個內侍走了進來,尖聲道:“官家,樞密使吳充、參知政事呂惠卿、樞密副使王韶求見。”

趙頊疑惑的望了石越一眼,問道:“石卿,今日政事堂哪位當值?”

“是呂惠卿。”

“參政與樞院同時求見?”趙頊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快宣。”

石越心中也不住的敲鼓,他反反複複的想著熙寧八年“曆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卻終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君臣正在驚愕之間,吳充、呂惠卿、王韶已經走了進來,叩首行禮。石越見三人神色,在似憂似喜之間,心中更是奇怪。

呂惠卿偷眼見石越也在場,眼中閃過一絲嫉恨,不過立時便將眼皮垂下,將一本奏折遞上,神色從容的說道:“陛下,交趾李乾德奉表陳訴,狀告知桂州沈起在融州強置城寨,殺交人千數。”

趙頊剛打開奏章,聽到此言,不禁愕然道:“朕不是已經嚴令沈起,不得擅起邊釁了嗎?”

“確有此詔。”吳充道:“不過沈起入桂之後,立即遣使入溪峒募集土丁,編為保伍,派設指揮二十員,出屯廣南……”

趙頊拍案大怒,厲聲道:“他便敢如此?視朕和朝廷為無物嗎?”

“陛下息怒,國家克河州、平瀘夷、收峒蠻,邊臣豔羨,本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吳充不冷不熱的說道。

“什麼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呂惠卿看了吳充一眼,道:“沈起欲邀功,抗詔不遵,怎麼便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王韶亦不免物傷同類,也道:“沈起擅興邊釁,當自嚴責,但吳樞密的話,卻是不敬。陛下不過意圖恢複,並非窮兵黷武。”

吳充斜著眼望了二人一眼,淡然道:“陛下,臣並無他意。”

趙頊擺擺手,道:“朕知道。眼下之事,是決定如何處置此事。乾德上表,朕不能不答;沈起抗詔,朝廷不能不管。”

吳充欠身道:“陛下聖明,隻是此事曲在中國,當今之計,隻有將沈起罷職,好生安慰乾德,以彌邊釁。”

呂惠卿早知沈起一向親附王雱,既無維護之心,便也道:“臣也同意如此處置。同時可遣使者質問沈起,為何竟敢大膽抗詔,是否別有隱情?”

“陛下,臣以為不可。”王韶見吳充、呂惠卿都主張靖綏,連忙出聲反對。“若如此處置,是向交趾示弱,隻能更增其氣焰,隻怕南交從此無寧日。”王韶望著趙頊,急道:“但凡小國夷狄,不通教化,是禽獸之屬,畏威而不懷德。示之以畏,則其心敬服,凜然不敢犯;若懷之以德,彼則以為軟弱可欺,得寸進尺,欲求無止。沈起開邊釁是一錯,但若此時罷沈起而慰交趾,則是再錯。一錯已甚,豈可再乎?”

吳充搖頭道:“此言差矣,天子德被四方,豈有不能以德服眾之理?既然說沈起有錯,有錯焉能不改?”

呂惠卿心中認定沈起是王雱黨羽,沈起不罷,他卻沒有辦法將王雱牽扯進來,見有吳充支持,也是不依不饒,道:“若不處置沈起,隻怕從此邊臣不知朝廷為何物。隻需善擇守臣,李氏割據安南邊鄙之地,又豈敢捋中國虎須?”

趙頊一時覺得王韶有理,一時又覺得吳充、呂惠卿說得不錯,心中搖擺,便拿不定主意,見石越一直沉默不語,便問道:“石卿以為當如何處置?”

“陛下。”石越欠身道:“如今實在不宜在南交開戰,但若示交趾以弱,畢竟不妥。臣以為,不如遣一使者召回沈起,讓他說明為何竟敢不顧朝廷嚴令,擅啟邊釁。同時擇一善守出知桂州,隻須不斷絕與交人互市,不遮斷其通使之路,內修守備,外加安撫,料來不至有事。再遣一使者往交趾,宣示朝廷懷德之意,則交趾一郡之地,斷不敢與中國為敵的。”他一心一意要改革朝政,自然也是希望在無關的事情上,一動不如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