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兒,求你不要走!父王求你!”書房中響起水靖那淒涼無助的呼喚聲。
這聲音讓水溶的心頭湧動起傷感,憂愁,還有點點的不忍。水溶到底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他怕他一回頭,他的眼淚便會止不住的流下來。誠然,父王的年歲已經一年老似一年了,他知道父王其實活得很辛苦,明明終日要為社稷的安危、為黎民百姓的安穩而殫精竭慮,卻得不到聖上的由衷體恤。那個皇帝,隻知道吃喝玩樂,不問政事,他隻不過是在利用父王罷了。如今大鬱朝的江山,是父親年輕時拚死拚活打下來的,先皇待父王親如手足,故而父王看護大鬱朝的江山,便似看護自己的珍愛之物一樣。盡管當今皇上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盡管朝堂之上的奸佞小人每每與父王作對,他也毫無怨言地堅強為他們鬱家守護這江山。
父王的重情重義是為水溶而深深佩服的,隻是他卻替他感到不甘,不值。為了這樣一個庸碌無為的皇帝鞠躬盡瘁,真的很不值。
看到兒子止住腳步,水靖這才安下心來,緊走幾步拉住兒子的手,懇切地說道:“溶兒,不要走。為父還不困,你就在這兒陪父王說些話吧!說說你這幾年的見聞,和你的學業好嗎?”
父王的殷切呼喚,如同一根細細的小針,針針刺在水溶的心上。讓他感到了那莫名的痛楚。是的,最為一個兒子,盡管父王對他的母親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但是,他知道母親始終是深愛著父王的,即使在她淒涼的臨終之際,還口口念著父王的名字。或許,他不該如此對他。想到這裏,水溶便回過頭,溫和地說道:“好吧,父王,今日孩兒就謹遵父命。”
水靖蒼老的臉上立時綻放了欣喜的笑容,他忙不迭地拉住水溶的手,高興地說道:“溶兒,為父真的很感謝你!感謝你今天能回到我的身邊來。”
說到‘今天’這兩個字,水溶的心頭又是一震。母親臨終之時,那蒼白的麵容,以及她唇邊湧動地鮮紅的血,立時又在眼前清晰起來。水溶不由霍地掙脫了水靖的手。
水靖一驚,他知道,兒子必是想起了十二年前那足以痛徹他心腑的一幕,可是這麼多年來,他的內心又如何有過片刻的安寧呢?他無時無刻地不在受著良心的折磨,他無時無刻不在忍著情感的煎熬。而一切晚矣,一切遲矣,覆水難收,他也為此失去了他此生此世最愛的人。這是在水溶的母親死後他才明了的事,年輕時太過氣盛,竟不知情為何物?以為兄弟之情最為尊大,故而為了他義兄,也就是先皇的江山,他義無反顧地欺騙了她,義無反顧地利用了她,義無反顧地傷寒了她,讓她含恨而終。而他也得到了應用的報應,便是今生今世再不能用真情去愛。他也隻能終日以政事來麻痹自己,讓自己暫時忘卻為情所傷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