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reference_book_ids\":[6838936275928484877,7267077385848097832,7012517992130939934,7257455404240604215,7233628637428190242,6890728374843477006,7255203659015785531]}],\"46\":[{\"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46,\"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100,\"start_container_index\":46,\"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96},\"quote_content\":\"《天狗》reference_book_ids\":[6982140514518699045]},{\"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46,\"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108,\"start_container_index\":46,\"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104},\"quote_content\":\"《浮躁》reference_book_ids\":[7163156161741458463]}],\"109\":[{\"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109,\"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79,\"start_container_index\":109,\"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75},\"quote_content\":\"《天狗》reference_book_ids\":[6982140514518699045]},{\"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109,\"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84,\"start_container_index\":109,\"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80},\"quote_content\":\"《浮躁》reference_book_ids\":[7163156161741458463]}],\"111\":[{\"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111,\"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13,\"start_container_index\":111,\"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9},\"quote_content\":\"《天狗》reference_book_ids\":[6982140514518699045]}],\"71\":[{\"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71,\"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135,\"start_container_index\":71,\"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131},\"quote_content\":\"《浮躁》reference_book_ids\":[7163156161741458463]}],\"121\":[{\"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121,\"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25,\"start_container_index\":121,\"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20},\"quote_content\":\"《牡丹亭》reference_book_ids\":[6867020876508826631,7267090246204918824,7255230563508816896]}]},\"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第一節 三毛自殺
1990年1月4日早晨,空氣中彌散著寒冷的氣息。各種報紙鋪天蓋地報道三毛自殺的凶訊。
在賈平凹家中,他正坐在大書案的後麵寫作,他被包圍在佛像、佛塔和各種形狀的石頭,還有他的“獅子軍團”中間。他的書房簡直就是一座博物館,一條橫幅異常醒目地懸掛在他身後的牆上,上書“默雷止謗”四個大字。是他自己的書法。墨色飽滿,元氣淋漓,這是他寫得最好的字。他的字像他的人一樣初看樸拙,再看驚歎。他的筆畫沒有淩厲之氣,是渾圓的
軟軟的線條,似無氣象,但仔細端詳,卻於笨稚中看到自然之態,厚重之態。如黃土高原常見的那種圓滾滾的山包,無淩無角,卻令人感到踏實和沉厚的力量。
“默雷止謗”也是他遵循的做人原則。他還一句話,常常被他自己反複引用,叫作“心係一處,守口如瓶”。所以,他天生的不愛說話,自己也告誡自己少說話,多做事。
孫見喜匆忙進來,直截了當地說:“三毛自殺了,你知道嗎?”
聞聽此言,賈平凹如觸電般跳了起來,急急接過報紙,一行黑體字映入眼簾:台灣女作家三毛在台北自殺身亡。
孫見喜說:“今天早上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出了這條消息,我聽了都呆了。她是在台灣榮民醫院用絲襪自殺的。”
停頓了一下,孫見喜悲傷又痛苦地說:“唉!她這是為什麼呀!?”
平凹凝視著報紙,把報紙翻過來倒過去地看著,他懷疑著這消息,他不願意相信這消息。
他悲傷著這消息。神思恍惚自言自語地說:“三毛死了。我和三毛在就要相識的時候,她死了。她帶來口信囑我寄幾本書給她。書寄去了,她死了。我信中邀請她來西安,陪她隨心所欲地在黃土地上逛逛,在秦嶺深處的商州逛逛,信她還未收到吧,她就死了……”
孫見喜說:“這真是太突然了!你的書和信,我估計她也沒有收到吧。”
賈平凹說:“三毛的死,對我是太突然了,我想三毛對於
她的死也一定是突然,但是,就這麼突然地三毛死了,死了。人活著是多麼地不容易,人死燈滅卻這樣地快捷嗎?”
賈平凹頹然坐在椅子上,他和孫見喜都陷入了沉默。臘月的風打在窗玻璃上,外麵法國梧桐樹的葉子又落掉了一大片。
報紙上登載著三毛的一組照片,當時她正行走在一條古街上,她穿著波西米亞式服裝,長發披肩,高高的個子,挎著鬆鬆垮垮的包,自由舒展的樣子。她笑著。
又一張是三毛在側身仰望,她在仰望什麼,是西安的古城牆嗎?
不要問我從哪裏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
賈平凹的耳旁仿佛響起這首歌。
賈平凹真是想不明白,三毛為什麼要自殺呢?
孫見喜說:“三毛說過,死是另一種的自由。”
賈平凹說:“許多年裏,到處逢人說三毛,你說你研究了三毛,是她的讀者,我也是那其中的讀者,藝術靠征服而存在,我企羨著三毛這位真正的作家。夜半的孤燈下,我常常翻開她的書,瞧著那一張似乎很苦的臉,作想她畢竟是海峽那邊的女子,遠在天邊,我是無緣等待得到相識麵談的。”
賈平凹連煙也顧不得點了,他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一臉悲
戚之色。他說:“我盼望她明年來西安,隻要她肯冒險,不怕苦,不怕狼,能吃下粗飯,敢不衛生,我們就一塊騎舊車子去一般人不去的地方逛逛,吃地方小吃,看地方戲曲,參加婚喪嫁娶的活動,了解社會最基層的人事。這書和信是十二月十六日寄走的。我等待著三毛的回音,等了半個多月,卻等來這樣一個消息!”
一時間,賈平凹看到三毛站立在沙漠裏,他自己也站立在沙漠裏,和三毛遙遙相對,三毛麵對茫茫沙漠,說著關於生死的話。
三毛說:“難道人間一切悲歡離合,生死興衰,在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數嗎?”
賈平凹說:“三毛死了,死於自殺。你為什麼自殺?是你完全理解了人生,是你完成了你活著要貢獻的那一份藝術,是太孤獨,還是別的原因,我無法了解。作為一個熱愛著你的讀者,我無限悲痛。我遺憾的是我們剛剛要結識,你竟死了,我們之間相識的緣分隻能是在這一種神秘的境界中嗎?!”
賈平凹看到三毛飄飄搖搖地奔往在赴天堂的路上,她一襲白衣,吹著古老的塤。就像是奔月的嫦娥一樣。
賈平凹輕聲哼起一首歌:
天上的月兒喲一麵鑼哎,
鑼裏坐了個美嫦娥喲喂,
人說天狗想吞月,
月圓月缺月又落實,
哎,哎,
這是為什麼喲,這是為什麼喲
……
三毛遙遙地回了一下頭,對賈平凹說:“別離隻是時間,心中相遇卻是永遠!我還是走了的好。”
賈平凹還在凝望著三毛,他說:“三毛呀,我並沒有見過你,幾個晚上都似乎夢見到一個高高的披著長發的女人,醒來思憶著夢的境界,不禁就想到了那一幅《洛神圖》古畫。就是此刻我也不相信三毛會死。或許一切都是訛傳,說不定某一日三毛真的就再來到了西安。可是,可是,這眼前的報紙卻分明就登載著三毛的死訊。這到底是為什麼呀!”
孫見喜說:“平凹,你這些話說得太好了,你是在哭三毛,為所有愛三毛的人而哭,為喜愛她的讀者而哭。你知道,我根本無法接受這個消息。你也是替我在哭。你快快把它寫下來吧,寫下來,當作給三毛的信,我發到報紙上。題目就叫《哭三毛》。”
以下就是賈平凹的《哭三毛》全文。
三毛死了。我與三毛並不相識,但在將要相識的時候三毛死了。三毛托人帶來口信囑我寄幾本我的新書給她。我剛剛將書寄去的時候,三毛死了。我邀請她來西安,陪她隨心所欲地在黃土地上逛逛,信函她還未收到,三毛死了。三毛的死,對
我是太突然了,我想三毛對於她的死也一定是突然,但是,就這麼突然地三毛死了,死了。
人活著是多麼的不容易,人死燈滅卻這樣快捷嗎?
三毛不是美女,一個高挑著身子,披著長發,攜了書和筆漫遊世界的形象,年輕的堅強而又孤獨的三毛對於大陸年輕人的魅力,任何局外人做任何想象來估價都是不過分的。許多年裏,到處逢人說三毛,我就是那其中的讀者,藝術靠征服而存在,我企羨著三毛這位真正的作家。夜半的孤燈下,我常常翻開她的書,瞧著那一張似乎很苦的臉,作想她畢竟是海峽那邊的女子,遠在天邊,我是無緣等待得到相識麵談的。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一九九○年十二月十五日,我從鄉下返回西安的當天,驀然發現了《陝西日報》上署名孫聰先生的一篇《三毛談陝西》的文章。三毛竟然來過陝西?我卻一點不知道!將那文章讀下去,文章的後半部分幾乎全寫到了我。
三毛說:“我特別喜歡讀陝西作家賈平凹的書。”她還專門告我普通話念凹為凹(āo),但我聽北方人都念凹(wā),這樣親切,所以我一直也念平凹(wā)。她告訴我,“在台灣隻看到了平凹的兩本書,一本是《天狗》,一本是《浮躁》,我看第一篇時就非常喜歡,連看了三遍,每個標點我都研究,太有意思了,他用詞很怪可很有味,每次看完我都要流淚。眼睛都要看瞎了。他寫的商州人很好。這兩本書我都快看爛了。你轉告他,他的作品很深沉,我非常喜歡,今後有新書就寄我一本。我很崇拜他,他是當代最好的作家,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
看法。他的書寫得很好,看許多書都沒像看他的書這樣連看幾遍,有空就看,有時我就看平凹的照片,研究他,他腦子裏的東西太多了……大陸除了平凹的作品外,還愛讀張賢亮和鍾阿城的作品……”
讀罷這篇文章,我並不敢以三毛的評價而洋洋得意,但對於她一個台灣人,對於她一個聲名遠震的作家,我感動著她的真誠直率和坦蕩,為能得到她的理解而高興。也就在第二天,孫聰先生打問到了我的住址趕來,我才知道他是省電台的記者,於一九九○年的十月在杭州花家山賓館開會,偶爾在那裏見到了三毛,這篇文章就是那次見麵的談話記錄。孫聰先生詳細地給我說了三毛讓他帶給我的話,說三毛到西安時很想找我,但又沒有找,認為“從他的作品來看他很有意思,隔著山去看,他更有神秘感,如果見了麵就沒意思了,但我一定要拜訪他”。說是明年或者後年,她要以私人的名義來西安,問我願不願給她借一輛舊自行車,陪她到商州走動。又說她在大陸幾個城市尋我的別的作品,但沒尋到,希望我寄她幾本,她一定將書錢郵來。並開玩笑地對孫聰說:“我去找平凹,他的太太不會吃醋吧?會燒菜嗎?”還送我一張名片,上邊用鋼筆寫了:“平凹先生,您的忠實讀者三毛。”於是,送走了孫聰,我便包紮了四本書去郵局,且複了信,說盼望她明年來西安,隻要她肯冒險,不怕苦,不怕狼,能吃下粗飯,敢不衛生,我們就一塊騎舊車子去一般人不去的地方逛逛,吃地方小吃,看地方戲曲,參加婚喪嫁娶的活動,了解社會最基層的人事。這書和信是十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