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書一摜,這個老女人,怎麼選這樣的照片!
蔣遠帆把書拿過來,也研究起這張照片,你緊張什麼,那天衝上台傾瀉怒火的也不是你一個!
我才不緊張呢。藍天霖神情恢複常態。
蔣遠帆在翻書的目錄,不能不看了,讓人戳一槍還不知情,那怎麼行!翻著翻著,她突然把臉轉向藍天霖,盛睦文能夠寫一本,你就不能寫一本?
誰說不能,藍天霖把頭一抬,我的寫作提綱早列出了。
啊!蔣遠帆驚異,怎麼不透露給我?你早就該寫了,你也是親曆者,掌握的情況比盛睦文多,寫作功力比她強。提綱早列出,為什麼遲遲不動筆?
我是要等等。
蔣遠帆目光落在目錄的最後一節說說我自己。
什麼意思,都給自己照鏡子,難道錯誤人人有份?
藍天霖把杯子一放她這是自虐!我知道,有人對我在文革中的表現頗有微詞,好像我欠了誰的賬,笑話,那麼多大人物誰承擔責任了,我們這些普通的學生,當年堂堂正正地響應號召,衝上台鬥了幾個人,倒要懺悔反思,我才不會這麼寫呢。
蔣遠帆也是這麼看,我們一開始就罡文革的反對派,我們誰的賬也不欠。
藍天霖說,我們內心確實是反文革的,一場億萬之眾卷入的運動,幾個學生能抗拒得了?我看過一個資料,赫魯曉夫在一個會議上慷慨激昂掲露斯大林的暴政,下麵有人遞條子,你當時是領導核心集團成員,為什麼不起來反對斯大林的鎮壓,你猜老赫怎麼回答?
不予回答。
不,他把條子讀了,大聲問,誰遞的條子,站起來。會場一陣騷動,無人站起來。赫魯曉夫說,你們看,我們現在這麼民主,不搞恐怖,還是沒人敢站起來,在斯大林那種恐怖氛圍下,誰敢站出來頂撞斯大林?
這個赫魯曉夫狡猾。
他說的是實情,大人物是這樣,你還去責備小人物不該這樣不該那樣,不是滑稽嗎?這種事後的鞭笞,沒有一個是真正的英雄好漢。對,文革咬牙切齒的人,真的再有文革來了,誰知他會怎麼樣,像冷熱這樣的博士,今天咬張三,明天罵李四,還不活脫是一副新造反派嘴臉。
蔣遠帆一聽冷熱也皺眉,她落選、發加強網絡建設萬言書,這個人都跳出來罵一通,對盛睦文這本書的態度讓他知道,準又是一通罵。盛睦文隻是拿自己解剖,這個更可惡,她忍不住罵了句,一條咬人的惡狗!
老媽你說誰啊?時英正巧踏進家門,接上蔣遠帆的話,是說冷熱吧?
蔣遠帆、藍天霖同時轉過臉,你怎麼知道的?
時英看著老媽,他又在網上咬你啦。
咬我什麼?
說盛睦文寫的一本書遭禁,是你起的作用。
胡說八道,跟我有什麼關係?蔣遠帆氣得聲音也尖了。藍時英安慰說,老媽你別氣,這條狗也不過是幹嚎幾聲,傷著你一根毫毛了?不予理睬就是了。這家夥一心想成新名流,狂妄自大,自不量力,是個小醜,連個女人也征服不了,過去被盛菁菁甩了,這回沙菲菲又把他甩了!
蔣遠帆聽這幾個名字就頭大,起身去了盥洗室。
藍天霖卻很興奮,忙問這是真的?
這還有假?沙菲菲攀上杜道一,冷熱吃醋,兩個人吵翻了,冷熱也是熱昏,以為憑著幾篇肉麻文章就能把沙菲菲的心拴住,藍時英說到這裏意味深長地瞥了老爸一眼,你也是敗下陣來的一個,如今是實力第一,他有杜道一那個實力嗎?
藍天霖聽出兒子話裏有話,神情黯淡,在杜道一麵前他也把自己矮化了,迫不及待地為杜道一傳寫序,白忙了一場,他問兒子,盛睦文不肯把杜道一傳記寫下去,杜道一能答應,這事是你牽的線,不找你算賬?
藍時英說廣我也納悶呢,杜道一不僅不找我算賬,還讓白莉莉通知我,同意盛睦文中止寫作,已寫好的部分,稿酬照發,你寫的序也有一份優厚稿酬。老爸你也不算白忙啦。
藍天霖奇怪,杜道一何以如此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我問白莉莉,白莉莉滴水不漏,讓我按杜董的意思去辦就是了。也許,沙菲菲寫的這本,對了杜道一胃口,又晨集團直接從出版社購買了一萬冊,給客戶送的馬夾袋裏,都少不了這本書。他犯不著再跟盛睦文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