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肯定能出名過兩天上午，舅舅派人送了一條足有三十斤的大花鰱子來，還有幾條草魚、鯉魚、龍蝦、對蝦，交代說晚上過來吃全魚宴。把魚收拾幹淨，在料酒裏醃著，吃過午飯才繼續收拾。把花鰱子腦袋切下來，剁兩半，和魚尾巴一起醃著。魚身子燉的話倒是挺省事，不過也太多了。午哥挑魚肚子附近的好肉切下來，這是準備燉的。剩下的剔掉魚骨、魚皮，和豬肉一起做魚肉餡餃子，魚骨頭就炸了，當零食吃。幾條鯉魚去骨，片成魚片，做鍋包魚、菊花魚，配些香菇做蒸魚片，魚骨頭也炸了。幾條草魚切成薄片過油炸，放五香料汁裏泡著，這叫五香熏魚。這麼做有熏魚的味，還不用真拿煙熏。魚鰾沒和魚肉一起燉，單獨做了個湯，這湯才鮮呢。剩下的魚頭、魚尾也都燉湯，對蝦和龍蝦還是白灼好吃，蘸汁裏多調些芥末。又買幾條魷魚，做的炒魷魚和涼拌魷魚爪。到半下午，舅舅一家子全來了。還好，舅舅沒把租的妾帶來，不然大家都圍桌子吃飯，就她一個人站規矩，那得多尷尬。開席第一道就是魚鰾湯，一人一小碗。然後是燉魚頭，盛了兩盆，湯白，一點油星看不著，喝一口，又鮮又黏。大人都滿意，仨小孩不愛吃，他們還吃不出來啥是鮮味呢，等菊花魚上來，小孩子就愛吃了，一筷子一朵，都搶著吃。菊花魚就是魚片剪成長齒，裹上蛋清、澱粉過油炸，擺成一朵花型，再澆上糖醋汁。午哥上桌時候帶著涼拌魚皮和涼拌魷魚爪，舅舅吃兩口說：“沒想到魚頭湯這麼好吃，一點土腥味也沒有，這手藝做個廚子足夠了。”“我現在是主廚，手底下管著一幫人呢。”“沒想自己開酒樓嗎？”“費那事幹嘛，現在有人操心經營，我就隔幾天去一次指點指點，這多省心。”“也是，我聽說給你一半股子？”“是啊，我跟他說了，五年內開兩家分店。”“能行？”“太行了，估計明年就能開家分店。我打算再開個專做魚丸的廠子，舅舅入一股不？”“我想想吧，對飲食我可不熟。”這時候龍蝦和對蝦上來了，午哥一看，桌上鍋包魚沒了，菊花魚沒了，炒魷魚沒了，燉淨魚肉沒了，燉魚頭剩不少，魚片剩些。這是還有戰鬥力呀，趕緊讓劉嬸把五香熏魚和炸魚骨拿上來，這時候別管是不是零食了，餃子也煮上。“慢慢吃，別著急，下一道五香熏魚配酒正好。”午哥自己可得著急，拿過一條對蝦就剝皮。“我也要吃大蝦。”傍邊的瑞娘看著午哥剝蝦皮，著急了。得，白白淨淨的蝦肉，沒沾汁呢，在空中拐個彎就飛進瑞娘嘴裏了。瑞娘一邊嘴裏嚼著蝦，一邊拿眼睛看著午哥。嘿，我還一口沒吃呢，淨指望我給你剝啊。午哥忍痛拿過一條龍蝦，“瑞娘吃龍蝦好不好，這個肉多。”說完就給她掰開了，瑞娘看見蝦肉才自己用手抓著吃。午哥這才自己吃上，蝦肉配芥末，那還有比呀。瑞娘看見午哥沾料汁吃，她也想吃，“我也要沾著吃。”嘿，你個小丫頭片子，今天跟我作對是吧，讓你沾，辣哭你。午哥把料汁拿到瑞娘麵前，就看著她，那意思，你倒是沾呐。瑞娘還真不含糊，沾上汁就送嘴裏了，吃完一塊又吃一塊，一點眼淚沒掉。午哥奇怪了，仔細一看，根本沒用鼻子呼吸，淨用嘴呢。這以前是吃過呀，嘿，把我給忽悠了。大娘一直看著呢，這時候實在忍不住笑起來了，“哈，哈，終於看見能治住午哥的了，以前都是他占便宜，這回可吃了虧了，哈，哈，哈，哈···”午哥被笑得臉直紅，借著上菜的工夫遮掩過去。飯後大家在客廳裏喝茶、吃水果，午哥湊到舅舅身邊，“舅舅，上回有件事忘了問了，你那藥鋪能從北邊進藥麼？”“能，很多藥都得從北邊買，有時候還換些皮子，香料也得往那邊賣。”“安陽那邊是不是有種藥，象龜板似的。”“啊，有這種藥，叫龍骨，聽人說是龜殼化石，不過不怎麼用，前年進了一袋子，到現在一半也沒賣了呢。怎麼，這藥有講究？”呦，都知道化石，有見識。“走，到我房裏，咱們細聊。”到了午哥房間，等柳枝端來茶水，就讓她和硯角出去，法不傳六耳嘛。“舅舅你想想，那叫龍骨的上麵是不是有刻的痕跡？”“有，我為這事還問過劉掌櫃，他說可能是在土裏磨出來的。”“舅啊，你賺的錢也夠多了，也沒想沒想過過身之後有誰能記得你？”這個彎轉的有點大，舅舅沒反應過來，“嘿，你個小兔崽子，咒你舅舅是不是，信不信我打你？”“哎，冷靜，冷靜，我剛才說的不對，我重說。”“你說吧，不好聽我就揍你。”“舅，你想不想幾百年以後還有人知道你的名字，一提起來，就說‘誰誰誰，這人有眼光’。”“這不成半仙了麼，那誰不願意。有什麼事別吞吞吐吐的，直說。”“那龍骨上的痕跡不是磨出來的，是特意刻上的，那是一種文字，比金文、石鼓文都更老，叫甲骨文，你信不？”“什麼我信不信的，你擱哪聽說的？”午哥神神叨叨的說：“秘密。”舅舅不太相信，古董是隨隨便便就能找著的嗎？“行，我回去瞧瞧，要敢忽悠你舅舅，看我不來打你。”“好啊，不過這事得秘密進行，不能讓別人知道。”“行，明天我就讓人把龍骨給你送來，找不出字來，我還揍你。”“你總想揍我幹嘛？”“廢話，我前天回去一合計才發現，找藥得我出人，做藥得我出人，賣藥還得我出人，合著你小子就動動嘴，風險都我擔著，我能不想揍你麼。”“這事別擔心，仔細找肯定能找著。這麼地吧，順便再看看有沒有其它新鮮玩應，實在找不著，咱就幹別的唄。”“嘿，你小子，理你全站上了，找不著就是不仔細，是不是？信不信我現在就揍你？”“別介，我這不就是一說嘛，別著急，我有的是賺錢主意呢，不行我再給你找一個唄。”“兩個！”“行，兩個就兩個。”舅舅這才心滿意足，晃晃悠悠就出去了。午哥這才明白過來，這是被舅舅給忽悠了，還得給想兩個主意，不然被揍一頓你也得挺著呀。嘿，你個老狐狸。沒關係，實在不行就讓你去盜墓去，秦始皇陵就挺好，那麼大的土堆子還好找。第二天，真有夥計把大半袋子龍骨給送過來了。午哥一片一片的仔細看，把有刻痕的挑出來，用水浸濕拿刷子慢慢清理。還真有不少象字的刻痕，可惜午哥一個也不認識。費了兩天工夫，找出來十三片刻字比較清晰的龜板、骨頭，模糊的先放一邊，剩下的再仔細查找一遍，確認沒有遺漏的。把字跡描下來，挨個猜字。一共五十九個字，隻有兩個可能認出來。有個‘人’字挺像，不過這撇可比捺短得多。還有個‘宮’字也挺像，不過倒更像樓房的山牆，還是開窗戶的那種。午哥對文字可沒研究，也就知道有金文、石鼓文、甲骨文這麼回事，認字就不行了看來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了的，咱這二般人就別費勁了。唉，想得個大名聲，可惜咱沒金剛鑽啊，可惜嘍。
019柳枝要做菜午哥叫硯角把舅舅請來，讓他也看看。舅舅一來就看見午哥描的字，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啥也沒認出來。“這就你說的甲骨文呐？這啥字呀，你認識麼？”午哥指著‘宮’字和‘人’字說：“這兩個可能是宮和人，別的字我也沒認出來。”舅舅對著倆字反反複複的看，“這肯定是字？是古董？”“肯定是，這事我敢打包票。”舅舅還有些不確定，“要不咱找人瞧瞧？”“你可別，消息走漏了，你就收不著了。”舅舅拿腳扒拉一下地上那些不帶字的，“那行，我就信你一次，回去就讓人去買。”“你可別光收帶字的，那別人一看就明白，還照原樣收，大量買你還得壓價才行，這就沒人懷疑了。”“還當正經事了，”舅舅拿起描字的紙又看了看，“怎麼說我也讀了十多年的書，現在才發現自己連字都不認識了，嘿嘿。”午哥把舅舅送出去，回來收拾一下，把龜板、骨頭歸類放置。認不出字，咱就幹些整理工作吧。接下來也沒什麼大事，那就繼續看書吧。花了一個月的功夫，把《隋書》和《唐書》看完了。《唐書》倒是沒什麼意思，《隋書》就比較有趣。看完它，掩卷細思，不由人不發感慨，隋煬帝真是個聰明人，可惜嘍，操之過急，滿盤皆輸。隋國建立在大小貴族相殘的基礎上，此時北方遊牧民族已經不成氣候，但國內卻內亂漸顯。楊廣一上台就著手打擊小貴族，首開科舉，讓寒門入仕，培養能與小貴族抗衡的力量，三征高句麗，妄圖消滅小貴族安插的軍事力量。這個人怎麼也得算是個雄才大略式的人物，結果嘛，大家都知道，到底讓這些小貴族給整死了。那些小貴族也沒得著好，隋末亂世到唐國建立這段時間,被殺得七零八落，然後是新的一批小貴族出現，而科舉製度則為唐國的政治穩定提供基礎。現在，還有兩個問題沒有解決－－－家族和任期。大家族拆分成小家庭力量就小了，對國家政治影響也小。再一個是任期，軍官的定期輪換是必須的，文官有任期，武官也有任期。安祿山能反，折家軍也能反，一念之間而已，得讓他們明白，反了也沒好處，自然就沒人反了。唐國對貴族殺得不徹底，說實話，基本是撿了隋國的大便宜。如果隋國沒有倒下，所謂貞觀之治還真啥也不是，當時的經濟、人口照楊廣當政時差的太多。而且唐國對土地兼並也沒有什麼可行的辦法，要徹底解決這個問題，還需要農業技術的進步和城鎮化。農業人口的減少才能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當然，城鎮化也可能會引發別的問題，比如工人罷工、暴動等等，但畢竟是在城鎮裏，交流要方便得多，不可能引起無法收拾的問題。總之，鐵的生產與普及主導了從春秋到南北朝的曆史，紙的生產與普及，則為科舉提供了基礎，會使貴族統治徹底崩潰。午哥隔幾天就去酒樓一趟，檢查檢查衛生，教兩個菜。今天在去酒樓的路上，午哥買了不少大蝦，個個都有一個手指長。這樣大的做白灼有些小，但把蝦仁剝出來做蝦餃正好，價錢比大對蝦可便宜多了。到了酒樓，就教幾個女廚子做水晶蝦餃和軟炸蝦仁。軟炸蝦仁這菜那可好去了，女人、小孩都愛吃，下酒也挺好。午哥正合計要不要開家專門接待女人、小孩的酒樓呢，要不然很多菜賣的不好啊，那損失的都是錢呐。正好鄭員外領著個人過來，說是原來的大徒弟，姓李，家裏行三，叫李三郎，中等個，大眾臉，四肢粗壯。倆人兒互相行完禮，午哥就和鄭掌櫃說起剛才的想法，鄭掌櫃也有同感，雖說全魚宴後酒樓生意紅火，可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不是。這正店有陪酒伎女，男人愛來，正經女人可沒幾個擱這吃飯的，偏偏女人是最愛吃糖醋菜的。最近賣糯米團子的窗口一到晚上就排隊，全是家裏女主人派來的丫鬟、長隨，遇著嘴不好的就得吵幾句，也影響生意不是。“要不然，找地方新開一家？”午哥合計合計，說：“不好，那還得另派人過去，不如把左右挨著的鋪麵租下來，共用這一個廚房，開個小門就行。”“那挺好，能省下不少地方，一會叔就去問問。”“還有個事，最好找幾個力氣大的婆子把廚房裏那幾個小子替換出來，以後跑堂的也不進廚房，擱窗口遞菜，省的有什麼流言。”“嗨呦，這你都能想到？不過人沒過沒失的，總不好不用人家吧，這幾個小子用什麼地方？”也是，人沒什麼錯你就開人家？人不跟你鬧才怪呢。午哥轉了幾圈，“那李三郎人品怎麼樣？”“人挺忠厚，不然也不會一直用他。”“這麼地行不行，我給李三郎連這幾個小子培訓培訓，然後出錢讓他們到泉州或者別的什麼地方開分店，讓李三郎當主廚，再分他點股子，您看怎麼樣。”“開分店？”這才多長時間，竟然要開分店了，“這事叔得仔細想想。”“行啊，想清楚了告訴我一聲，我回了。”“唉，好，好。”回去路上午哥買點扇貝、苦螺，讓硯角拎著。最近不怎麼下雨了，不過天氣也越來越熱了，走路這麼一會就一身汗。晚上吃了碗過水麵，老娘沒什麼胃口，就沒吃。午哥就合計要做涼皮，吃完飯就把麵洗出來，澱粉水和麵筋都放通風的地方，花椒和蒜也泡水裏。第二天早早起來就開始做，沒有辣椒就隻好調些芥末，多放些蒜水，多擱些醋。老娘挺愛吃，吃了一大碗，晚上還要吃。不過午哥感覺不好，麵筋沒發起來，主要是沒有酵母。午哥就開始琢磨怎麼弄這個東西，酵母平常發麵也能用得上，就不用揉堿了。午哥買點黃酒，用紗布過濾了，放裏新鮮水果和紅糖，然後就封上。沒有白酒，不知道能不能做出來酵素。街上有賣冷飲的，午哥讓硯角去雜貨鋪買些硝石，回來自己做冰果汁喝。做冰很簡單，把硝石溶解在水中就行，中間放個幹淨銅盆，裏麵是果汁，一會溫度就降下來，就可以喝了。不過喝冷飲降溫是下策，最好是吃辣火鍋出它一身透汗，洗完澡自然就涼快了。清湯鍋好弄，羊肉片比較難整，肉得凍上才好切呢。鮮切，嗯，午哥自認沒這刀法。怎麼辦泥？咱不吃羊肉，咱吃魚肉。午哥帶著硯角和柳枝出去買菜，海帶挑厚實的買點，大蝦買點，水潺買點，粉絲、油豆皮、幹豆腐、素雞都買點。看著一個攤子賣鮪魚，有手臂長，也買了。魷魚、章魚、鵪鶉蛋、香菇、鮮筍都買點。又看著賣花鰱子的，挑了一條大的，有七斤半重，攤主按七斤收的錢。午哥回頭看硯角和柳枝兩個人抱著、拎著，手都占上了，得，自己拿吧。仨人兒每人都拿著一堆東西，到家把東西一放才喘口氣。然後就和劉嬸做魚丸、蝦丸，又把鮪魚肉剔下來，片成厚片，和豬肉圈一起擱棉繩綁上。讓來福削竹簽，硯角就把魷魚和章魚爪都穿上，魚丸、蝦丸、鵪鶉蛋過油後都穿上，還有海帶、油豆皮、幹豆腐、素雞焯一下水也都穿上。水潺裹麵過油炸，給幾個人當零食吃。水潺在當地叫豆腐魚，就一根軟刺，魚肉細嫩但沒什麼鮮味，這麼裹著麵炸吃最好。用魚頭熬湯，下裏香菇、鮮筍、蘿卜、剝下來的蝦頭、蝦皮，一勁煮。到吃飯時候，把穿好的竹簽都放裏一起煮，隨吃隨煮，一邊還能沾蘸汁，或者裹著生菜吃。這個關東煮就是缺辣椒，味道不足。不過這樣也挺受歡迎，老娘也不自己單獨吃，和大夥一起搶著吃，一會魚丸、蝦丸、魷魚爪、章魚爪就沒了，再然後豆皮、素雞、鵪鶉蛋、肉卷也沒了，拌的魷魚絲也都被搶光了。嘿，都知道啥好吃，就給我留點素的呀。午哥把幹豆腐切塊，卷上魚肉煮著吃，大家一看又搶上了。嘿嘿，可惜沒做幾個，午哥剛把右手的吃完，左手的就被老娘搶走了。得，那咱吃點別地。午哥把魚頭撈出來自己慢慢啃，挑自己拌的黃瓜吃。柳枝嚷嚷要做菜，結果拌的黃瓜齁死人，那誰願意吃。午哥隻好自己拌一盆，結果柳枝把她那盆也倒裏頭混一起了，這回倒是淡了，不過柳枝拌的那些還是能分出來，它顏色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