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嵐又抓了抓頭發，起身下床，隨便套了個外套蹬上高跟鞋就出門了。
來到常來的商場，電梯開後徑直走進一家高檔的美發店。
老板是周曄，國際著名美型師，也是她的私人托尼。程嵐向來是個大氣的雇主，從不幹涉員工的私生活和無故加班，允許他們接私活和開店。
周曄見她來，立即停下手中的活兒，小跑著走出去迎，訕笑著。
“嵐姐這是又看上哪個時興的發型了？”
程嵐沒理他，他跟狗腿子似的笑：“能讓您火急火燎地趕來？您隻要把照片發來，我去你家給你做不就行了。”
程嵐沒回答，直接挑了處空包廂坐下，指著自己的肩，說：“剪到這，拉直一下再染掉。”
周曄以為自己聽錯了，單手搭在她的肩上，“你確定？”
“嗯。”程嵐沒有猶豫。
周曄又問一遍：“你是不滿意自己的發質，所以想要剪短接發嗎？”
程嵐在鏡子裏瞪他一眼，說：“就剪到這裏，然後燙直，最後再染回黑色，這句話很難理解嗎？”
“……的確很難理解。”
程嵐抬頭看了他幾秒，突然說：“那我去其他店。”
周曄見人要走，立即伸手拉住，趕緊說：“不難理解不難理解，一點也不難理解。”
“那就快一點。”因為她還要留出空餘的時間買衣服。
周曄把手上的活推給夥計，自己操刀上陣，邊修剪邊問：“我怎麼不知道你那幾個老總裏有人喜歡短發，是不是又攀上新的庇護財主了？”
“……”
程嵐眸光暗了暗，抬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打斷他說：“我自己喜歡就好。”
周曄並不覺得她是一個任性的人，又多嘴了一句，“我聽說你那邊出了點情況，所以這個節骨眼上，你確定要觸著那幾個老家夥的逆鱗嗎？”
她說：“我不僅要逆，我還要拔。”
“……”周曄現在是真覺得她瘋了，閉合手中的美發剪，收起先前的不正經，凝重的說：“阿嵐，我知道這些年你受了很多壓迫，可是你當初選擇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程嵐冷笑，唇瓣氣的直哆著，就這樣看了他好一會。
“是我自己選擇的，還是被逼的？”
她盯著周曄，“從來都沒有人給過我選擇的機會，別忘了，你也是。”
周曄沒說話，隻是看著她。
“周曄，你剛剛叫我阿嵐，不覺得拗口嗎？”她眸光寒涼。
周曄還是沒說話，因為他默認了。
“是不是連你也覺得，這樣的我，才更像七年前，你心目中的那個阿嵐？”
他還是沒有說話，因為的確如此，所以他才會下意識的叫她阿嵐。
他繼續沉默：“……”
程嵐直直地看著他，“既然沒有回頭路，那我就毀了這條路。”
周曄低頭，靜了好一會，半晌才說：“繼續吧，快剪完了。”
整個過程，從染到燙，兩個多小時，他們都沒有再交流過。
直到程嵐刷卡結賬要離開的時候，周曄突然追上去拉住她，聲音有幾分不可察覺的顫抖：“你是不是要離開這。”
“……”程嵐沒有回，同他一樣默認著。
周曄猜到了，問：“去哪？”
“漠川。”
“…去多久？”
“不知道。”
“什麼時候回來。”
“不會回來了。”
周曄的神色有些複雜。
程嵐沒再看他，從沙發上拎著包就往外走。
走到電梯口的時候，手機叮當一聲，彈出的是周曄發來的信息。
程嵐還沒來得及看，就不小心按到了刪除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