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複古電話響起的時候,程嵐正在臥室收拾東西,行李箱裏的衣服擺放的隨意又雜亂。
是各色各樣款式精致又昂貴的裙子,顏色也是百花齊放,它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很暴露,極其暴露。
聽到聲音,程嵐拉開門,赤著腳走到沙發的圓桌前。
屏幕上顯示來電人是蘇夢,她拿起電話沒有說話,等待著對方的下文。
“程嵐?”
她出聲,語氣懶散:“嗯,怎麼了?”
“你那邊什麼情況,怎麼突然倒閉了?”
程嵐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被偷家了吧。”
電話那頭的蘇夢顯然不信,宣布程氏破產已經是三天前的消息。可到現在為止她都覺得很震驚,要知道商界一連七年的龍頭企業都跟她一個姓:“誰那麼有能耐能把你家偷了?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們說,我們好提前湊錢給你補窟窿啊,現在還有挽救的機會嗎?”
程嵐笑著說:“應該算是我自己偷的吧。”
“……啊?”蘇夢不解。
程嵐也不想解釋,也沒有這個必要。
因為還有十二個小時,她就會徹徹底底跟這裏的爛人和爛事說拜拜了。
蘇夢還想追問,但電話已經被程嵐給掛了。
程嵐的家很大,是平層。
衣帽間昏暗的燈光下,半開著的門外,照射進的明光打在她站立的衣櫃前。程嵐托著下巴看了好久,最後從裏麵掏出一件白色的衝鋒衣扔進箱子裏。
看著滿箱琳琅的衣服,她隻覺得煩,胡亂抓了把頭發。
她很久沒有旅行了,最後一次出門是在七年前。
如今連出行要穿什麼樣的衣服,她都不知道。
程嵐再次把箱子倒空,抬頭看向前麵的鏡子,氣急的目光有一瞬出神,片刻後才伸手打開房間的燈。
鏡子裏的程嵐穿著普通的寬鬆睡衣,光滑的臉上沒有任何妝容的修飾,皮膚白皙五官精致,一頭氣質的黃發散落在腰後。
可她看到的,是另外一個人。
思緒被拉回來的時候,床上的手機響了。
程嵐起身去拿,是一個單字叫‘劉’的人打來的,看到這個普通的字,她的眉心皺起。
她有個習慣,就是給自己討厭的人備注的永遠都隻有一個字。
因為她不想記住這個人的全名。
她沒接,可手機剛放下就又打進來了。
這次她接了,聲音冷冷的:“什麼事?”
油膩的男音從音孔裏傳出來,帶著惡心的腔調。程嵐下意識把手機拿遠,指尖一劃就打開了免提。
那頭的人笑聲齷齪:“小嵐啊,今晚我一個人在家。”
“……”程嵐沒說話,隻是攥著手機的指尖逐漸泛白。
“小嵐?”
程嵐沉默一會,說:“所以呢?”
劉長壽笑了笑,“你不來陪陪我嗎?一個月後就能讓你名下的所有企業重新上市。”
見人不說話,他又說:“記得穿好看一些,上次你穿的那套還不足以勾我的魂啊。”
“……”
程嵐突然問:“你媽媽從康複中心回來了?”
“……什麼?”對麵的劉長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道程嵐為什麼要把他母親拉進這個毫不相幹的話題,而且他察覺出程嵐的語氣變了,變的鋒利。
下一秒就聽見程嵐說:“可惜你媽四肢癱了,不過畢竟也是最早一代的歌後,想必喉嚨就算是擠,也是動聽的聲音。所以可以讓你媽去床上勾你的魂。”
她掛的很快,就是故意不聽電話裏那道暴怒的尾音,說的是什麼不堪入耳的髒話,她也不在意。
程嵐煩躁地栽進軟塌塌的床裏,床頭掛著的鬧鍾,時針穩穩指向了數字“7”。
原來她已經在衣帽間待了整整五個小時,都找不出一件可以出門的旅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