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世間的痛、世間的好(1 / 3)

《黃土高坡》reference_book_ids\":[7050648838985485346]}]},\"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第十章 世間的痛、世間的好

植物園,售票窗口旁是公用洗手間,門口的垃圾桶上用碎磚壓著一個筆記本。

工作日,沒有遊客。售票窗都是關著的,有個保安閑轉著,再有就是潘昀昀開著的悍馬車。

她知道,周圍所有的進出路口都布控了便衣,附近相對高些的建築裏也有警察。

潘昀昀把車停在洗手間門口。垃圾桶上的筆記本被曬蔫了似的。她很緊張,牙關咬得太緊,某一瞬間讓她覺得臉上肌肉痙攣得困疼。

在車裏待了足有近半個小時,潘昀昀依舊不敢下車。手機響的時候她險些叫出來,是那個敲詐號碼,嘲笑著她:“去拿呀,我離你八輩子遠。錢我收到了,你起碼看看自己買了個什麼東西吧。”

潘昀昀看看四周,那個保安坐在台階上打瞌睡。這段時間,周圍一個人都沒出現過,也沒見人進公用洗手間。

時間荒蕪了一般。

潘昀昀定定神,下車,走近垃圾桶,抽出被磚壓著的筆記本。一翻,再翻——是本小學生的作業本,應該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

“小姐,你在這裏好半天了。”

潘昀昀被嚇得“啊”的叫了一聲,是那個保安,鬼一樣的就忽然在她旁邊了。黑瘦的小個子,勾肩窩腰的,一嘴煙臭。

保安痞氣十足:“宋橋呢?不陪你啊?”

潘昀昀驀地轉身就跑。

頭發陡然被那人薅住,接著她被快速的抓住拖行,把她往悍馬的後座裏塞。

潘昀昀抬腳踢,忽然就不敢動了——槍,對準了她。

對麵樓裏的刑警剛下了救人的命令,忽然喊停,他看見了那個保安的姿勢——有槍?!

潘昀昀乖乖的收回腿。保安獰笑著,湊近她:“你就是宋橋的女人?”

潘昀昀在抖,驚恐的看著槍口。槍口偏了偏,示意她扭頭坐好。

潘昀昀剛轉過臉,頸後猛的鈍痛,後腦的血像是撲進了鼻腔,她瞬間墜入了黑暗。。

“保安”躥上了駕駛座,猛踩油門。車子性能太好,提速快得他沒防備,嚇了一跳。

敲詐、打人、偷車、飛車、還有槍!

他被刺激得桀桀怪叫:“這才叫賺錢!爽!TMD當什麼廠長!呸!”

植物園位於兩座山的交叉處,在外側頂點位置。門前三條路,一條上高速、一條通市區、另一條入山。

悍馬車高速衝進山裏。這是一條省道,盤山路,有無數的岔路小道通向深山老林裏:有村落、古鎮、度假村、守林員的木屋……

在一個岔路口,停著一輛小轎車。司機見悍馬開過來,跳下車。悍馬停下,“保安”下車從後座扯了潘昀昀的腿,把她扔在地上。

潘昀昀還昏著。兩個男人動作利落,搜身,把她的手機、包、表都丟掉;玉吊墜、玉鐲子,都摘下來裝在褲兜裏。胸口有枚胸針,扯下來的時候紮了男人的手,咒罵一聲,看見不值錢,遠遠的扔進了樹林深處。

最後把潘昀昀反手綁結實了,塞進轎車後備箱,兩人開車順著小路進山。

十分鍾左右,幾輛轎車停在丟棄的悍馬旁。車上下來的是幾個便衣,帶隊的是老周。刑警們在悍馬的後座發現了一小片血跡,路邊的灌木叢裏找了潘昀昀的手機,隨身物品。

一個刑警蹲在地上,研究著痕跡:“周隊,是換了輛小車,從小路走了。這裏有人躺過的痕跡,還有繩索印,女孩應該是被綁了。沒掙紮,是意識不清、也可能是傷的很重。”

老周問:“小路通向哪兒?”

“下到山穀,分出兩條路:一條穿隧道進市區,另一條翻過山進入鄰省。全程路況很好,但都是盤山路,車速限速四十邁。”

山穀,是兩座山交叉的內夾角,老周記得,穀底是一片開闊的泄洪河灘。

他眉間是極深的皺,望向密林深處:“他們,是要幹點兒事的——宋橋那邊呢,有情況嗎?”

宋橋在睡,睡得很不安穩,似夢似醒。

李董、方總、中藥廠廠長、舅太歲、鍾夫人、父親、還有潘昀昀,輪番的在他的夢裏翻攪,臉都扭曲著,都在逼他,極其逼真的噩夢。

手機響了,宋橋在夢囈中接起,穿耳的桀桀怪笑,惡毒而囂張:“宋橋?哈哈哈!有錢的寶寶!”

宋橋猛醒,應激般的,一瞬間就到了最清醒、精明的狀態。他坐起來:“誰?”

“來吧,視頻嘛。送個人給你看,一定是你喜歡的!”

電話掛了。

宋橋飛快的套上衣服,跳下床,一邊操作手機、一邊出門。門口的保鏢看見他微擰著眉,心裏咯噔一下。

視頻信號來了,宋橋接起,正吩咐著保鏢:“把老鄭叫……”

最後一個字陡然失聲,宋橋的臉瞬間慘白:

是潘昀昀,被繩索捆了不知多少圈,深深的勒緊身體裏。她蜷著,被丟在一輛車的後備箱裏。鏡頭描摹了她的身子一遍,回到臉上放一個特寫,潘昀昀似醒非醒,但能看得出很痛苦。有細細的血漬從頸後繞流到頸前,已經幹了。

鏡頭外的聲音是兩個男人的下流笑聲。

保鏢也看到了,嚇得魂都飛了,跑去找老鄭,腳下一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宋橋腿軟,待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坐在地上。

“宋橋,美人就看到這兒了。還想看就拿錢來。一千萬,一小時後撥到我賬號上。江湖上有規矩,報警就撕票。”

宋橋深呼吸著:“錢有,你不能傷她。”

“哈哈哈,碰都不碰,你放心。兄弟要的是錢,碰了她、你就不喜歡了,就不值錢了。不過要是沒錢,美人就送給我們過癮了。哈哈哈,給她喝水都是這樣的,看好了!”

鏡頭裏,應該是一瓶水高高的淋在潘昀昀的臉上。她猝不及防吸進鼻腔,嗆咳不停,卻嘖著幹裂的唇抿著水。

後備箱蓋“砰”的一聲被摔上。

宋橋暴怒,眼睛充血。

他正要問錢怎麼給,視頻斷了。宋橋撥過去,關機……

宋橋緊緊的攥著手機,“嘎”的一聲,屏裂了。

老鄭跑來,看這情形正要說話,宋橋抬頭一雙眼赤紅的盯著他。

老鄭心裏怯,舔舔嘴。

宋橋看出來蹊蹺了,跳起來揪住他的領子:“說!”

“早晨,昀昀接了個電話,”老鄭被宋橋揪得氣短,“說要給她一本潘十七的賬,看過後就會知道那場謀殺是誰做的。昀昀報了警,然後叫了老黑跟她去……”

宋橋聽著,喘著,忍著,不問,不打斷。但他恨不得揍老鄭、老周、老黑……

“一本破賬要什麼要!值得拿她冒險?你怎麼跟我交代,啊!”宋橋近乎在吼了。

“有老周……”

宋橋丟開老鄭,他正要找老周麻煩呢!

宋橋大步出門跳下台階,對身後丟了句話:“準備錢,快去!”

潘昀昀在路上就醒了,疼、悶、顛簸、熱,糟糕極了。她像個肉骰子,在硬邦邦的後備箱裏狂顛,四處磕碰疼得要死。

她心裏恨恨的罵自己蠢:又給宋橋當了墊背的了,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

潘昀昀想了半天對策,發現自己不是女超人、也沒超強大腦,沒什麼辦法、更跑不了。她隻能裝死了,對著“死人”誰也沒興趣虐待吧。綁匪跟宋橋視頻的時候,她連眼睛都不想睜,也不想看宋橋。她快要被氣死了——全是被他害的!

宋橋會付錢吧?要是因此死了,她做成厲鬼也要纏死宋橋!永不入輪回!鬧死他!

再往好處想想,現在被綁成個皮皮蝦,壞人想非禮她應該也沒處下手吧?

倒黴!

倒黴透了!

要那本破賬幹什麼!真不值得玩命啊……

車停了,那些人沒有把她放出去的意思。好在車裏不是酷熱,不然提前被捂死、熱死也是有可能的。

黑暗、焦躁、恐懼,潘昀昀還餓、渴,身體被綁得太久僵腫,困頓得要瘋了。

後備箱忽然被打開,亮光刺眼,一陣新鮮清涼的空氣撲進來。

潘昀昀是條案板上的魚,聽天由命。她懶得動,但是貪婪的吸著空氣,好像是在森林裏。

那兩人又用手機拍了她一通,尤其是臉,然後又壓下車後蓋。

不知過了多久,車廂的溫度已經涼了下來,潘昀昀好過了些,但她有些脫水,中暑,虛汗淋淋。後備箱忽然被人用力的狂拍,震得她頭疼。

有男人對她喊:“你男人給你付贖金了!你可真值錢!”

另一個聲音響起,潘昀昀聽了就毛骨悚然,是那個“保安”。“保安”應該是坐進了車裏,像在打電話:“……記著呢,殺宋橋嘛……但老子也得再賺一票,不賺白不賺……”

車子震動,關門聲,顛簸著出發了。

宋橋按照綁匪的要求,把錢分成兩筆打在兩個賬號上。老周那邊的消息是錢被瞬間被轉走——對方很有洗錢的經驗,輕車熟路。

宋橋也是被綁架勒索的老手,經驗豐富,錢沒一次性全打過去,先給了三百萬——要和潘昀昀通話,確保她還安全。

“領人時我給你打六百萬,確認人沒事我給你剩下的一百萬,是現金。”宋橋說。

“精明,不愧是大老板——你自己來帶人。”

宋橋最張皇煎熬的一天。他懊惱、自責,為什麼昨晚到今晨他要獨自睡在一樓呢?如果一直守在一起,怎麼可能讓她辦這麼蠢的事!

一個賬本,能說明什麼問題?值得她去冒險?

幫警察?去查謀殺他的凶手?那是警察的事!

失控、無助、極度的擔憂。宋橋的心裏那頭狂躁暴戾的猛獸撕破他的身體衝了出來,卻毫無方向、毫無辦法、束手無策,隻能原地和自己遊鬥,無聲嘶吼。

他恨恨的摔了手機,又自己撿回來,取出卡放在另一隻手機裏,等著接綁匪的電話。

下午,宋橋上了車。車隊首位相接,按照綁匪抽風似的指令,一忽兒向東、一忽兒向西,在A城轉了幾個八字舞。路人側目看豪華車隊的熱鬧,老周則在暗中不停的變換著地點跟著布控,但山裏始終留著刑警。

臨近八點,綁匪發來一個地址——植物園背後的山穀。這個地點,很有終點的味道了。宋橋的車隊穩穩的馳向山裏,穿過隧道,在盤山道上兜來轉去。

夏天的傍晚,亮的堂皇,也會很快昏沉。

宋橋看著山上的密林,瞎操心的替刑警們查看地形、策劃著埋伏在哪裏。

老周對他承諾說:放心。

宋橋當時回了一句嗤笑:但願。

宋橋驀的想起了父親。當年兒子被綁架的時候,老宋董事長是否和此時的他也是一樣的心情:不太抱希望、無能為力、也隻能盡力了。聽天由命、祈禱、祈禱……

所以就算綁匪說“報警就撕票”,也不要指望那些渣滓守信用,能拿錢不傷人。還是要報警、求助。萬一人質沒被保住,惡人也不能如願的逍遙。

作惡的人就該雷劈。

宋橋微微的歎了口氣,今天的他沒有當年的父親強硬,還是付錢了。因為他害怕,他損失不起。

宋橋眼眶有些酸,深埋了頭。

車裏壓抑、緊張,繃得讓人窒息。

車隊兜過一個彎道,老鄭喚他:“小毛,前麵。”

宋橋抬頭,兩山夾角間一片衝擊出的平坦河灘,河灘邊繞著一條路,路進入深山的位置停著一輛破舊的轎車。

宋橋的手機響了。

綁匪:“停車,退後。”

宋橋的車隊停下,勻速排隊後退,退出彎道。與那輛車隔著一個山腳看不見了,車隊停下。

宋橋問:“人呢?”

“人在車裏,錢呢?”

宋橋:“六百萬現在就打,還有一百萬在我這裏。”

“你,一個人,帶錢過來。”

宋橋:“我要先看見人。”

“跟你說人在車裏!”綁匪扯嗓長聲暴吼,“老子騙你不成!打錢!等我電話你就過來,你一個人,別耍花招。”

掛斷,盲音。

宋橋吩咐老鄭打錢,他凝神坐著等電話,沒人驚動他。

宋橋深深的吸著氣,又沉沉緩緩的呼出。

他感覺自己現在很穩、非常穩,狀態很好。

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心理略有麻木,不覺得緊張。仿佛這些年經過的風浪都是練習、考驗、是要鍛造他,就為這個險要的時刻做準備。

整個車隊靜止,引擎都沒熄,發動機哄熱,等待著。有保鏢下車,無聲迅速的爬上山坡,觀察河灘上的情形,發回來消息:“人下來了,帶著昀昀”。

宋橋的電話鈴驟響,對方收到了錢:“你,一個人過來。”

宋橋:“你該放人了。”

綁匪喊:“不用你說!我知道!”

宋橋拎了個綠色大手提袋下車,一百萬現金不重。

老鄭在打電話,他和警方一直保持在線:“宋橋下車了,現在過去。”

宋橋的耳機裏傳來聲音,是老周:“宋橋,能聽見到嗎?”

“嗯。”

“對方有槍,至少一把。狙擊手到位了,注意配合。”

“嗯。”

宋橋獨自走在公路逆行的一側,違反交通規則了。

公路右側,車隊首尾銜接停的很有秩序。他的這些兄弟們保護了他多年,為他擋了數不清的大災小難。

今天,兄弟們是旁觀者,幫不了他。總有事情是要自己麵對。救潘昀昀,宋橋也更是要自己來。

山路轉個彎,高山密林之下的衝擊河灘一片開闊,宋橋看到了潘昀昀。

那輛轎車旁,潘昀昀身上的捆綁已經解掉,手還是被反剪綁著,頭發散亂遮著臉。她被一個戴口罩的男人從身後拎著,人很虛弱,搖搖欲墜。

潘昀昀看見他了,臉龐仰起。露出從嘴裏到腦後勒著一根粗麻繩。

宋橋深呼吸著,調整著身體的興奮度。他跳下公路,不快不慢的走過去。

潘昀昀身後的綁匪:普通身高、大煙鬼似的一般瘦,很緊張、看上去比潘昀昀還緊張。

車駕駛座裏依稀有個人,帶著鴨舌帽。車子沒熄火,隨時準備跑。

“站住!”綁匪喊。老煙嗓,正是打電話的那個。

宋橋站住。

耳機裏傳來老周的聲音:“狙擊手在你的十一點鍾方向。”

宋橋目光斜過去:狙擊位置與綁匪之間擋著車、還有潘昀昀。狙擊手需要一個射擊的條件。但是警方不知道綁匪到底有幾支槍。

宋橋再看地形山勢,重疊詭奇,沒有理想的狙擊位置。綁匪選這個地點、站位,應該是“專業人士”精心策劃的。

車裏的“鴨舌帽”耐不住,催“老煙嗓”:“動手!”

老煙嗓吼回去:“老子知道!”

鴨舌帽隻要宋橋的命,距離理想就該立刻射殺;老煙嗓必須要錢,宋橋必須把錢送過來——大爺的一百萬呢!

一對臨時拍檔,險要關頭,實際情況和原定計劃間一點點的偏差、兩人念頭上的一點點分歧,都能讓誰也不聽誰的。

老煙嗓喊宋橋:“慢點。”

宋橋速度再放慢。他彪形的身體正好是逆著光的,看不太清楚。

潘昀昀眩暈打晃,她在心裏念咒一般的提醒自己——這兩人是要“殺宋橋”。

她聽見老煙嗓咒罵了一句:這片河灘恰是迎著西方,為了趁著夜色逃走所以選了傍晚做交易,卻沒考慮到光方向的問題。

很近了,相聚五米。

宋橋已然認出了老煙嗓,亳州的中藥廠廠長——李治國。就算他戴著口罩帽子,那股從爛泥裏爬出來的肮髒感仍在空氣中揮發。

“站住,打開。”李治國命令。

宋橋照做。手提布包裏十萬一塑封的現金——最鮮嫩的粉色,看著就能聞到新錢的味道、金屬一樣剛硬。

“扔過來!”

手提袋扔過去,一百萬砸在河灘上,塵土都沒起。

可惜,宋橋離李治國有些遠,手提袋沒扔到李治國心儀的坐標——腳下。李誌國瞪著那袋子,在兩米外。

原策劃:宋橋很可能報警,此地隻有一個狙擊位置,李誌國需要始終以潘昀昀為遮擋。他抓到錢,一槍把宋橋爆頭,跳上車,路上有人接應換車,遠走高飛。

但是距離差了一點點,就一點點。

“快呀!”鴨舌帽也開始爆吼了。

一直以來李誌國都是替李董消災幹髒活的。“李廠長”從前也是買凶、不親自動手,這次他自己要攢錢跑路,就親自上陣賺錢“綁架”了。

鴨舌帽是李董的人,協助李治國。親自配合,他才發現李誌國是個純正的下三濫、兩頭賺——李董沒少給他,他卻還要敲詐宋橋一筆。

此時為了一包錢,這二百五眼看就錯過了最好的動手機會!

“滾蛋!老子說了算!”李治國喊。他極度緊張,又被鴨舌帽擾的亂了心神,手中的槍在潘昀昀後脊梁上狠力的頂。隨時要崩了她似的。

肆意作踐別人,是人心之惡,也是匹夫要證明自己不可一世,是拙劣的壯膽。

潘昀昀想躲不敢躲,疼的避了一下。她被李誌國踹了一腳,身子撲地之際又被惡狠狠的扯了起來。她一身的汗漬和髒汙,嘴被麻繩勒得閉不住,一直在流著口水,像是癡呆的病人。

宋橋看著,感覺到全身的關節因為憤怒、控製憤怒在激烈的震響。

“怕嗎?”他問。

潘昀昀瑟瑟的抖,點頭,眼淚潰堤——她真的怕。

“閉嘴!”李誌國喊宋橋,槍猛然舉起,對準了宋橋的頭。

宋橋呼吸一窒。迎著黑森的槍口,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鎮定無畏。

李治國的惡膽飆漲,又把槍抵在潘昀昀腦後,盯著五米外的宋橋,挪向那一百萬的手提包。

車裏的鴨舌帽氣的咒罵了一句,握住大腿邊的一樣東西。

密林裏的老周在等最佳時機,要保證潘昀昀安全、宋橋安全,盡量讓綁匪活著。

宋橋在計算李誌國和狙擊手之間的位置——潘昀昀始終擋著。這個局麵下,待李誌國拿到錢,他和潘昀昀就危險了……他必須分散李治國的注意力。

李治國挪到手提袋邊,蹲身,槍指著潘昀昀,另一手拿錢。

車裏的鴨舌帽緊盯著情勢,他更是督戰——李治國能成事最好,他和李董就手不沾血;李誌國如果不成事,他要擊斃宋橋、再滅口李誌國。

陡然,鴨舌帽看見宋橋向潘昀昀走了一步。宋橋體格猛,蓄勢待發的一瞬,臉上的戾氣陡現。

危險的氣息……

鴨舌帽毫不猶豫的舉起了手中的槍。

李治國同時也發現了,槍陡然指向了宋橋。

“噗”的一聲沉悶槍聲,鴨舌帽還沒瞄準就被狙擊手擊中頭部、斃命。車子失控,向前滑行,俯衝。

宋橋猛然伏身,撲向潘昀昀。

李治國則知道:壞了!舉槍就射。

潘昀昀純是本能,在看到宋橋衝過來的一瞬,用身子撞向了身側的李治國。

所有的事都發生在一瞬間:

李誌國的這一槍被撞歪,子彈崩飛;

他踉蹌一下,向宋橋方向補槍;

潘昀昀手被捆著,腳下趔趄欲倒;

宋橋速度再快、也來不及了;

再一聲槍響,潘昀昀應聲而倒。

同時,李治國一聲慘叫——狙擊手在潘昀昀和李誌國極刁鑽的站位中擊中了李誌國的肩胛,那把槍脫手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