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怎麼這麼好看(2 / 3)

幾次減刑?

聽到這話,文雅第一個想到了蘇笑笑的案子,她脫口而出道:“杜鵬出獄了?”

那種殺妻惡魔隻關了十六年就出獄了,天理何在!

家暴重刑案例推廣勢在必行,任重道遠。

“別問那麼多了。”陸逸寒淡淡回了一句,又道,“文心姐,我跟你一起去。”

“我也要去。”文雅也擠上前來。

“我告訴你們,不是讓你們胡鬧的。”文心看著陸逸寒,一字一頓,“相信我們,林法官一定會沒事的。”

“姐姐……”

“等我消息。”文心深深看了陸逸寒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默,麻煩你帶小雅回學校。”陸逸寒對許默道。

無論現場有多凶險,他都要去。

“我不回去!”

陸逸寒是她最愛的人,林清怡是她最尊敬的偶像,這時候,任何理由都不能讓她離開。

這是一座廢棄的城中村,樓體被拆了一半,樓下被警察層層包圍著。綁匪反偵察意識極高,所在的位置是這附近的最高點,藏得又很隱蔽,警察就是想安排狙擊手,一時半會兒都找不到合適的地方。

“我上去。”陸逸寒排眾而出,順著破舊的樓梯慢慢往上走。

“站住!”綁匪杜鵬察覺出異樣,大聲喝道,“你是誰!”

“逸寒!”林清怡臉腫得青一塊紫一塊,聲音也因為失血過多而有氣無力,幾乎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別過來!”

“我是林清怡唯一的兒子。”陸逸寒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上,麵上卻是前所未有的鎮定,甚至還帶著兩分若有似無的淺笑,“殺人不過頭點地,兩眼一閉什麼都不知道了,你這仇報得豈不是毫無意義?如果殺了我,林清怡後半輩子每時每刻都會活在痛苦的煎熬裏生不如死,豈不是比直接殺了她要痛快一萬倍?”

“逸寒,不要過來!”看著近在咫尺的陸逸寒,林清怡心如刀絞,冷冷看向滿臉橫肉的杜鵬,“你的目的就是拉我陪葬,我陪你死。”

“反正都要死了,隻殺一個多虧。”杜鵬心裏已經被仇恨填滿,連連冷笑,“林法官,我覺得你兒子說得很有道理呢。”

“你想幹什麼?”

“你猜?”杜鵬狠狠一腳踹在林清怡腿上,把她踹倒在地。

“媽!”陸逸寒大喊一聲。

這麼多年,陸逸寒跟林清怡之間的隔閡就像一道長長的鴻溝,怎麼都跨越不了,原以為這聲“媽”再也喊不出口,沒承想卻在這一刻脫口而出。

這麼多年,他的怨懟,他的冷漠,何嚐不是無形的匕首,一下一下割在林清怡心上。

還好一切都不算晚。

“媽,對不起。”陸逸寒眼角有淚痕閃爍,咬咬牙,把淚逼了回去。

如果今天他沒有來,如果林清怡有個三長兩短,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不,不怪你。”林清怡搖搖頭,淚如雨下,“是媽媽不好,媽媽虧欠你太多……”

隻是現在生死一線,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有機會來彌補遺憾。

“少廢話!你用手銬把手銬住,自己走過來!”杜鵬挾持著林清怡向後退了兩步,惡狠狠地威脅,“如果敢耍花招,我馬上殺了她!”

“我答應你。”陸逸寒爽快照做。

“逸寒,不要過來!”林清怡聲嘶力竭地喊著。

然而陸逸寒卻不聽勸阻,義無反顧地走了過來。

杜鵬舉起手中的刀,狠狠地往陸逸寒腹部紮去,陸逸寒躲閃不及抬手去擋,刀子不偏不倚直接紮在手腕上。

“今天就是你們母子的忌日!”杜鵬很明顯沒打算放過林清怡,他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直接對準林清怡的心髒。

文雅說得沒錯,這人就是魔鬼,一個十六年前就該判死刑的魔鬼。

“不要!”

被打倒在地的陸逸寒脊背一寒,不顧手腕上的劇痛,猛地攥住杜鵬的腳腕,用盡全身的力氣往下一扳。

杜鵬始料未及,身子重心不穩,“咚”的一聲倒在地上。

埋伏在外側的刑警抓住機會,一槍打在杜鵬腿上。

“啊!”杜鵬吃痛,把陸逸寒狠狠甩了出去。

“砰!”杜鵬自知這是最後的機會,果斷又開出一槍。

“林法官!”文心不顧一切衝上去,緊緊護在林清怡麵前。

“砰!砰!”

數槍齊開,杜鵬直接被擊斃。

文心受的那一槍正中脊柱,文雅等在手術室外,渾身僵立成了一尊雕塑,可那刺眼的紅燈依舊沒有滅掉。

三個小時過去了,文心依舊沒有脫離危險。

陸逸寒手腕處傷口很深,被生生切斷了兩根筋,手臂上打著厚重的石膏。文雅讓他回去休息,可他怎麼都不肯,堅持等在手術室外。

“陸逸寒。”文雅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整個人瑟瑟發抖,“姐姐……姐姐她不會死的,對不對?”

“不會。”陸逸寒緊緊擁住文雅害怕到顫抖的身子,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注入力量,“一定不會有事的。”

文心救了林清怡的命,是他們全家的恩人,她不能死,絕不能。

“林法官怎麼樣了?”

“媽媽失血過多,好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她堅持要來看望文心姐,被我攔住了。”

“沒事就好。”如果兩個人都有生命危險,文雅覺得自己一定會更加崩潰。

“放心,有我在。”

“嗯。”

文雅從來沒覺得時間過得這麼慢,慢得仿佛空氣都靜止了,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不堪。她和陸逸寒就這樣一直苦等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總算被推了出來。

“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隻是……”醫生麵色不忍,卻也隻能實話實說,“子彈正中脊柱,我們不敢貿然往外取,隻能暫時讓子彈留在體內,所以,病人能不能站起來,還不好說。”

文雅腦袋“嗡”的一聲,人差點栽倒在地。

姐姐那樣要強的人,如果餘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文雅不敢想象她會遭受多大的打擊。

不過好在人還活著。

活著就好。

文心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她並沒有詢問自己的身體狀況,而是一臉憂心地問道:“林法官她……”

“林法官沒事,休息一陣就能好了。”文雅緊緊咬住嘴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姐姐,醫生說你沒什麼事,休養一陣就好了。”

雖然紙包不住火,但她還是盡力瞞著,能瞞多久是多久。

文心虛弱地點了點頭,輕聲囑咐:“不要告訴爸媽。”

“好。”文雅緊緊握著文心的手,“姐姐,我會一直陪著你,你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

“我挺好的,你不用擔心。”文心性格堅強,反過來安慰文雅,“去看看林法官吧。”

“姐姐……”

文心虛弱地搖了搖頭:“我真的沒事。”

“文心姐。”陸逸寒站在床邊,眼睛裏滿是懊惱和愧疚。

文心這一槍是替林清怡挨的,否則這會兒,林清怡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而他,也永遠沒有機會跟媽媽說那句對不起。

“逸寒,你不需要自責。”文心笑笑,“我是警察,即便人質不是林法官,換了任何人,我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對於文心的遭遇,許默看在眼裏,疼在心上。他明白文心現在並不想見那麼多人,不動聲色地把文雅和陸逸寒叫出病房,語氣認真且鄭重:“放心吧,有我在。”

在無微不至的行動麵前,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但文雅還是頂著泛紅的雙眼,一字一頓道:“謝謝師哥。”

許默輕輕拍了拍文雅的肩膀:“好好的。”

目送文雅和陸逸寒消失在走廊盡頭,許默這才轉身回了病房。文心躺在病床上,一雙大眼睛定定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著情緒低沉的文心,許默整顆心都揪到一起,他在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小雅走了。”

“嗯。”文心點點頭,見許默眸中滿是焦灼,強打起精神笑笑,“阿默,我有話想跟你說。”

“如果想說分手,就省省力氣吧。”許默最溫柔,不說話時臉上也帶著兩分笑意,這會兒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我不會輕易認定誰,可一旦認定,無論怎樣,都絕對不會放手。”

文心沉默。

對許默,她是真的狠不下心說那些絕情的話,卻也真的不知道該怎樣麵對他。

“阿默。”

“你的眼神騙不了我。”許默先發製人,“無論你以什麼理由,都別想趕我走。”

“阿默,我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那又怎麼樣?”許默沒有半點退縮,反而更加堅定,“就算你一輩子站不起來,我也會陪在你身邊,做你的輪椅、你的拐杖,一輩子陪在你身邊。”

如果所謂的愛情,隻是順境中的錦上添花,經不起半點風雨,還有什麼意義。

“我……”話到嘴邊,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她可以騙文雅,卻沒辦法騙許默。

“心心,我知道你是堅強的女孩子,當初,我就是被你身上那種堅強獨立的性格所吸引,才漸漸喜歡上你,可是,這並不代表偶爾的脆弱是錯的。”說這話時,許默始終注意著文心的情緒變化,見其神色並無不適,這才繼續道,“我們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是要攜手走過一生的,如果在最親近的人麵前都不能卸下重擔彼此依靠,那愛情還有什麼意義?”

許默明白,這時候讓文心回想之前的變故,無異於在逼著她自揭傷疤,可他不得不這樣做,否則這塊“大石頭”就會一直壓在她心上,久而久之,成為除不掉的心病。

文心怔怔望著許默,許久,一滴溫熱的淚珠緩緩從眸中滑落。

痛苦的閘門一旦打開,就很難關上,很快,枕巾就被淚水打濕了一大片。許默沒有說話,隻緊緊握著文心的手,給她力量。

在事實麵前,所有的語言都是那樣蒼白無力,他所能做的,就是默默守在文心身邊,陪著她把這最艱難的一關跨過去。

醫院樓下,文雅躊躇許久,遲遲不肯離去。

“小雅。”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文雅搖搖頭,“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林法官的錯,姐姐不會怪你,我也不會。”

“我知道。”可這件事終究是因他而起,他不能不自責。

“姐姐不會後悔救下林法官,更不會後悔當初選擇成為一名刑警。”文雅定定地看著陸逸寒,“我相信林法官也不會後悔當初辦理過這樁案子。”

“你還堅持要做法官?”

“是。”文雅回答得無比堅定。

做法官雖然很辛苦,還有被犯人報複的可能,可她選擇了,就一定會堅持下去。

知難而退,不是她的風格。

一連半個月,文雅每天都在病床前陪文心說說笑笑,盡力用笑容掩飾對文心的擔憂。

“既然擔心姐姐,為什麼不問?”

“姐姐很堅強,小時候我們倆一起跟爸爸學武功,就算再苦再累,她都會默默咬牙堅持,不像我,動不動就偷懶耍賴,哇哇亂叫。”回想起幼年的點點滴滴,文雅唇邊微微勾起一絲愉悅的弧度,她看了陸逸寒一眼,搖頭道,“姐姐是多麼不服輸的一個人,她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樣子,也不想看到別人同情憐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