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怎麼這麼好看(3 / 3)

姐姐這樣努力地維護自己的尊嚴,她怎能戳破,又如何忍心戳破。

陸逸寒沒有兄弟姐妹,然而文雅字裏行間流露出的感情,他卻覺得自己都能明白。他握住了文雅的手:“放心,都會好的。”

她相信許默會照顧好文心,而他也會好好照顧文雅,不讓文雅受到分毫傷害。

“姐姐一定能撐過來。她那樣優秀的人,無論轉行做什麼,都會做得很好。”在陸逸寒麵前,文雅從不需要掩飾什麼,隻見她低低歎了口氣,“刑警有多危險,我是知道的,從姐姐進警隊那天起,我們一家人的心時時刻刻都在懸著,爸爸媽媽每次看到從京城打過來的陌生號碼,就緊張得雙手發抖,生怕聽到姐姐受傷的消息。”

可惜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陸逸寒稍稍猶豫,終究還是問道:“既然這樣擔驚受怕,叔叔阿姨為什麼同意讓姐姐考警校?”

“因為這是姐姐的理想啊!”文雅微微一笑,“爸爸媽媽從小就跟我們說,人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要以自己喜歡的方式來生活,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勇於追求理想,這樣才能快樂。”

“快樂。”陸逸寒輕輕重複了一遍。

“隻有做自己喜歡的事,才能發自內心地愉悅滿足,人心情舒暢了,做起事情來就會事半功倍,爸爸說這叫良性循環。”文雅用亮晶晶的眼眸看著陸逸寒,突然問道,“陸逸寒,你快樂嗎?”

微風輕輕撫過,吹亂了文雅額前的碎發,陸逸寒抬手幫她捋順整齊,含笑道:“快樂。”

隻要有文雅陪伴在身邊,他就是快樂的,除此,別無他求。

“畫沙畫的時候,你才是最快樂的。”陸逸寒的手掌很寬厚,因為練習沙畫的緣故,掌心結了一層細細的繭,文雅拉著他的手在自己臉上蹭了蹭,撒嬌道,“陸逸寒,把那幅沙畫送給我吧。”

話題轉得太突然,陸逸寒有一瞬間的茫然,旋即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瞥向別處:“什麼沙畫?”

“也不知道哪個家夥背地裏偷偷畫我,還把畫藏起來不承認,真是不知羞。”文雅眨眨眼,眸中的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不過嘛,看在他長得超級帥,沙畫也畫得超級好的份兒上,我就不收肖像使用費了,是不是特別大度呀?”

陸逸寒當然明白文雅指的是他偷偷畫的那幅肖像畫,想起那天看到文雅和許默有說有笑,他就渾身暴躁得難以控製,原是想練沙畫來靜心,他本是隨意畫著,待反應過來時,麵前赫然是文雅天真璀璨的笑容。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這個活潑開朗、疾惡如仇的女孩,已經潤物無聲般地走進了自己心裏,再也揮之不去。

看著陸逸寒臉上忽明忽暗的糾結表情,文雅就覺得好笑,繼續打趣道:“陸師哥,你也有悶聲吃飛醋的時候呀。”

陸逸寒耳朵一紅,口是心非地反駁:“我沒有。”

莫名其妙吃飛醋還吃錯了對象,這樣丟人的事怎麼會是他做出來的,絕不能承認。

“是嗎?”文雅踮腳鉤住陸逸寒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輕輕落了一吻。

陸逸寒皮膚白皙,哪怕離得這麼近,臉上也看不到絲毫瑕疵。文雅花癡發作,傻傻道:“你怎麼這麼好看呢,怎麼看都看不夠。”

陸逸寒寵溺地刮刮文雅的鼻子:“你最好看。”

“你是因為我好看才喜歡我嗎?等我老了,不好看了,你還會不會一直一直這樣喜歡我?”未來太過虛無縹緲,文雅以前從不會多想,可自從跟陸逸寒在一起後,她總是會忍不住去想很久很久以後的事。

一輩子太短了,下輩子下下輩子,她都要一直一直跟陸逸寒在一起。

“不會。”陸逸寒搖頭,一字一頓,“我會一直一直愛你,無論什麼時候,都會一直一直愛你。”

“喜歡”這兩個字分量太輕,不足以表達他對文雅的感情,他很愛很愛她,勝過愛這世上的一切。

又或者說,因為愛她,所以願意愛這世上的一切。

一陣暖流從心底緩緩湧過,文雅閉著眼睛,感受著陸逸寒懷裏的溫度,抱在對方腰上的手臂,收得越來越緊。

現在的她,一分一秒都不想跟陸逸寒分開。

相擁許久,文雅從陸逸寒懷裏探出頭來,閃爍著晶亮的眼眸笑嗬嗬道:“我餓了。”

“走,咱們回家。”

順路去菜市場買了菜,回到家,文雅自告奮勇地直奔廚房開始忙活,陸逸寒站在一旁,看著文雅有些笨拙地把土豆一個個削好,開口道:“我來切。”

“不行不行。”文雅頭搖得像撥浪鼓,拽著陸逸寒的胳膊就把他往廚房外麵推,“這道菜可是舒言姐姐手把手教的,必須我親手做。”

陸逸寒稍稍遲疑兩秒,問道:“你說的是舒家菜的舒言?”

“是啊。”自從跟江皓宸在一起,舒言已經被動地上過好幾次熱搜,如今也算是有著超高國民度的大廚,有人認識並不奇怪。

陸逸寒之所以認識舒言,是因為陸家跟江家本就有著諸多交集,前不久他才剛剛參加過江皓宸和舒言的婚禮,隻沒想到,文雅竟然跟舒言認識。

有時候世界還真小。

不過這些細枝末節,他並不覺得有必要特意提及,輕輕一笑:“略有耳聞。”

文雅也沒想到陸逸寒會認識江皓宸,一邊切著土豆,一邊閑聊:“我們家跟舒家住一個胡同,舒言姐姐跟我姐姐是發小,她從小做飯就好吃,我總喜歡跟著姐姐去她家蹭飯,可惜我實在沒天分,看了那麼多年隻勉強學到一點點。”

陸逸寒看著案板上足以跟薯條媲美的土豆絲,嘴角微微動了動。幾番糾結後,他終是忍不住把心裏的疑惑問出口:“這……也是舒言教的?”

如果舒言把土豆絲切成這樣,舒家菜早就關門大吉了吧?

“咳咳……”文雅不想砸舒言的招牌,輕輕咳了一聲,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無辜,“能學到這樣就不錯了,你就勉為其難……忽略賣相吧。”

“不用勉強。”陸逸寒從文雅手裏接過菜刀,“我來切。”

陸逸寒刀工不錯,一根根細如火柴,晶瑩剔透的土豆絲隨著菜刀與案板碰撞的啪啪聲掉落下來,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般順暢。

“你刀工這麼好。”會做菜的男人自帶光環,陸逸寒在文雅心裏的光輝形象又高大了幾分。

陸逸寒傲嬌地抬了抬下巴:“一般般吧,得看跟誰比較。”

“你不擠對我能死啊!”文雅直接把陸逸寒趕出廚房,“走走走,別耽誤本大廚施展廚藝。”

事實證明,文雅的廚藝還是沒白學,雖然她刀工不怎麼樣,但勝在速度快。沒過一會兒,就做好了土豆絲炒肉片和蝦仁雞蛋,還加了個紫菜湯,簡單溫馨。

“來,嚐嚐。”文雅閃爍著亮晶晶的眼眸,把筷子奉上。

陸逸寒見文雅滿臉期待地看著自己,隻差在額頭上寫上“求表揚”三個大字,覺得一陣暖流從心底湧過,他伸手揉了揉文雅柔軟的發絲,溫言道:“好吃。”

“你還沒吃呢,怎麼知道好吃?”

陸逸寒語氣篤定:“你做的,都好吃。”

突如其來的甜言蜜語說得文雅頓時紅了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陸逸寒,你還是擠對我吧,突然這麼溫柔我還真有點受不了。”

文雅一番話說得陸逸寒哭笑不得:“看不出來,你有受虐傾向。”

“才沒有呢,還不是你總擠對我,你以後要多誇……”

後麵的話,文雅沒有機會說出來,因為陸逸寒已經反手把人撈進懷裏,深深吻了下去。

綿長一吻,直到文雅快要窒息,陸逸寒胳膊上的力道才緩了些,文雅不敢再鬧,泥鰍似的從陸逸寒懷裏滑出來,拿起筷子埋頭吃飯,借此掩飾怦怦直跳的小心髒。

她對燈發誓,以後再也不隨便撩撥陸逸寒了,尤其是吃飯的時候。

一頓飯好不容易吃完,陸逸寒去洗碗,文雅擦完桌子,窩在沙發上打盹,至於那本從書架上拿下來的書,則直接當了枕頭。

陸逸寒從廚房出來,就看見沙發上縮著的一小團。秋涼時節,即便在房間裏也能感受到微微的寒意,他從裏屋取來一床被子,輕輕蓋到文雅身上。

正要在旁邊坐下,文雅突然睜開眼,一雙明眸仿佛蒙了一層濕漉漉的霧氣,越發晶瑩透亮。她輕輕拽住陸逸寒的袖子,聲音慵懶:“我睡不著,你讀書給我聽吧。”

陸逸寒彎彎嘴角,語氣溫柔:“好。”

“謝謝大帥哥!”文雅讓出地方給陸逸寒坐下,又在他懷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

“聽哪一段?”

文雅閉目養神:“隨便,什麼都行。”

陸逸寒微微一笑,隨意選了一段緩緩讀著。他聲音低沉有磁性,有種沁人心脾的舒適感,可即便在這樣的溫柔裏,文雅還是聽出了其中的不快樂。

“你不喜歡法學,就不要勉強。”文雅仰頭和他對視,“做喜歡的事,才能快樂呀。”

快樂?

他多久沒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如果不是文雅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的生活,這兩個字,對他來說隻怕一輩子都隻能是奢望。

陸逸寒輕吻文雅的眉心:“有你,我很快樂。”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文雅微微紅了臉,卻不肯轉移話題,“是因為你外祖父不允許,所以你才放棄理想的,是不是?”

文雅早就聽宋紹澤說過陸逸寒的外祖父林遠山,是個嚴肅認真又自律性極高的老爺子,多年來有著雷打不動的嚴格作息時間,即便已經八十多歲高齡,也不肯鬆懈偷懶。

這樣的狼式教育,也就陸逸寒能受得了,換了她,早就自閉到想跳樓了。

陸逸寒沉默片刻,微微搖頭:“沒有。”

他是外公帶大的,外公是他最重要的親人,所以,不是外公的錯,是他自己心甘情願。

“陸逸寒。”文雅隻覺得心抽抽地疼,下意識地把他抱得更緊,“我希望你快快樂樂的。”

以陸逸寒優異的成績,以後無論成為法官還是律師,都會是不可多得的行業翹楚,正如林遠山期望的那般,他會成為中國司法界的驕傲。

林遠山沒錯,可文雅沒有那麼高尚,她不想看到一個中規中矩的陸法官、陸律師,她隻想擁有一個快快樂樂的陸逸寒。

陸逸寒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還得從林遠山那邊著手,相比之下,文心的腰傷更讓文雅揪心,她隻要有時間就趕去醫院照顧文心。

文雅一大早買了早飯去醫院,剛進病房,就見文心借著胳膊的力量支撐著跪在床上,整個人顫顫巍巍,一不小心差點栽倒在地。

“姐姐!”文雅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文心,“你身體還沒好,怎麼能自己亂動。”

“整天躺著,沒病也悶出病來了。”文心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喘息道,“我的身體我自己有數,適當活動活動沒事。”

她傷在腰椎上,無論站著還是跪著,都需要腰椎的力量支撐,隻要能夠跪得住,就一定有希望站起來。

為了許默,無論多難,她都一定要站起來。

“你可以活動,不過要在旁邊有人的情況下,否則萬一摔著,豈不是加重病情。”文雅沒有打擊文心複健的積極性,扶著她的胳膊道,“來,我扶著你。”

“好。”

文心意誌堅強,再加上從小鍛煉身體素質好,在許默和文雅的精心照顧下,身體恢複得很快,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慢慢地可以拄著拐杖站起來。

這下,所有人都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