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埋著頭無奈歎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以她對陸逸寒粗淺的了解,這家夥根本就是故意報複,好讓自己成為眾多女生的箭靶。
卑鄙無恥黑心小氣……文雅把自己能想到的貶義詞,統統往陸逸寒身上套了一遍。
“離我那麼遠做什麼?”陸逸寒看著文雅,不滿地停下腳步。
“這陰雨天,我擔心一會兒天上劈下個雷,受你連累。”文雅斜了陸逸寒一眼,換了個方向繼續跟他保持距離。
“想得還挺多。”陸逸寒長臂一揮,文雅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就被結結實實“壁咚”到牆角,“告訴你個秘密,雷就喜歡劈嘴硬的人。”
兩人離得很近,陸逸寒身上清淡的香水味如同一個無形的磁場,牢牢將文雅禁錮其中,文雅緊張又窘迫,連說話都有些結巴:“我不去了!”
虧她還覺得這家夥的痞氣中帶有一絲文藝氣息,這麼看,他就是個痞子。
純的!
文雅的窘態大大滿足了陸逸寒的玩心,他突然笑了:“昨天誰放狠話說見我一回打我一回,怎麼,現在怕了?”
文雅心裏緊張得很,卻不肯輸了氣勢,輕哼道:“誰怕誰?邪不壓正知道不?”
“那還不趕緊走,等我抱你?”陸逸寒雙手環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文雅。
“走就走!”文雅用力推開陸逸寒,頭也不回地走到前麵去了。
看著文雅倔強的背影,陸逸寒嘴角微勾,無聲無息地笑了。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對眼前這個女孩是什麼感覺,隻知道,自打第一眼遇見,他就記住她了。
因為她的眼神,像極了林清怡。
那個他很排斥、很厭惡,偏偏又一直影響著他喜怒哀樂的人。
“往哪兒走?”文雅在一個三岔路口處停下腳步。
“右邊。”陸逸寒收回思緒,快步跟了上去。
法大家屬樓在校園北側,是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跺一跺腳恨不得整棟樓都要掉渣兒,幸虧是在校園裏,否則文雅一定會認為陸逸寒圖謀不軌。
鑰匙在鎖孔裏輕輕一轉,門應聲而開。見文雅愣愣地站在樓梯口,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陸逸寒嘴角勾了勾:“進來,我家不需要門神辟邪。”
“你才是門神呢。”文雅對陸逸寒的印象太差,跟他回家,總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警惕道,“陸逸寒,我姐姐可是刑警,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招。”
“就你,還沒兩塊發糕值錢,有什麼值得我浪費腦細胞的。”陸逸寒換了涼拖,把髒球鞋往文雅麵前一踢,“二十分鍾刷幹淨,計時開始。”
“鞋刷,洗衣液。”
陸逸寒頭也不回地進了臥室,隻從門縫裏傳出一句話:“自己拿。”
得了,這家夥還真不把她當外人。
唯一的涼拖被陸逸寒穿了去,文雅隻好換上了鞋架上的一次性拖鞋,正準備拎著髒鞋進衛生間找刷子,卻突然驚訝地定在原地。
並不算大的客廳被兩個長長的紅木書架占去了多半,書架上按套係、顏色、尺寸大小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上千本書,哲學、曆史、法律條文等各類書籍一應俱全,乍一看還以為進了圖書館。
書架右側是一張同款紅木桌子,各種各樣的獎杯獎章擺了滿滿一桌子,右側的窗戶下麵支著一個精致的銀色箱子,文雅見過,是沙畫台。
如此有文化氣息的擺設,不用想也知道陸逸寒的父母一定是高級知識分子,隻是……怎麼就培養出這麼個痞子,真是匪夷所思。
沙畫台上方的窗台上擺著一個精致的白色相框,大約是陸逸寒早些年跟父母的合照。文雅遠遠看了一眼,隻覺得照片中的女子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走上前想要看清楚些,某個胳膊比她長的家夥卻先一步撈走了相框。
“胡亂看什麼。”陸逸寒打開抽屜,把相框扔了進去。
在別人家四處走動的確不禮貌,文雅沒有想太多,隻當陸逸寒不喜歡別人探究他的隱私,連忙道歉:“對不起。”
“沒事。”陸逸寒心裏悶悶的不舒服,卻不想被文雅看出來,隻好把人支開,“還不快去刷鞋?”
“放心,肯定給你刷幹淨。”
衛生間不大,卻出奇的幹淨整潔,連最容易藏汙納垢的邊邊角角都收拾得纖塵不染。洗漱架上,電動牙刷、牙膏、洗麵奶等常用物品擺放得整整齊齊,最上層的位置,擺著足足十幾瓶發膠,堪比理發店。
一個大男人,要不要這麼臭美?
文雅輕哼一聲,嫌棄滿滿:“噴噴噴,早晚噴成禿子。”
“再禿,也比你頭發多。”
嗯?
文雅回頭,就見陸逸寒倚在門邊,用同款嫌棄表情看著她。
“你……”陸逸寒的頭發的確又直又密,發質好得不得了,文雅想反駁都不行,撇嘴冷哼,“頭發多,見識短。”
“不錯,還蠻有自知之明的。”
“一邊待著去,別礙事。”文雅覺得她現在不能看見陸逸寒,否則分分鍾有奓毛的衝動。
“不看著,怎麼知道你偷沒偷懶。”陸逸寒雙臂一撐,把門擋了個嚴嚴實實。
“你確定要在這兒?”文雅看著陸逸寒紋絲不亂的發型,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惡作劇的俏皮。
“怎麼了?”
“沒什麼。”文雅突然往前跨了一步,伸手在陸逸寒頭發上揉了幾下。
囤那麼多發膠,說明這家夥很在意自己的發型,她偏要搞破壞。
陸逸寒沒想到文雅突然襲擊,一個愣神的工夫,精心打造的發型瞬間如路邊的野草般亂成一團,乍然看去,倒有幾分犀利哥的風範。
“哈哈哈……”文雅瞬間笑開了花。
捉弄仇人的感覺,果然很爽。
“文雅!”陸逸寒一張帥臉黑如鍋底。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頭發,別人輕輕動一下都會被打出去,這丫頭竟然敢揉。
還揉了好幾下!
見鬼的是,他竟然沒推開!
“我在!我在!”文雅好不容易忍住笑,下意識地後退兩步,跟臉黑成炭的陸逸寒拉開距離,提醒道,“你不會要打我吧?故意傷害可是要負刑事責任的,知法犯法,更要罪加一等。”
打?他的確想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可是為什麼,他心裏並沒有那麼生氣?
“你給我等著!”陸逸寒放了狠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哼!”文雅努努嘴,得意地做了個鬼臉。
出了氣,再看麵前的鞋子也覺得順眼了許多,文雅動作麻利地拆了鞋帶,將鞋子放入加有洗衣液的盆裏浸泡,新沾上的汙漬並沒有多頑固,簡單刷了幾下就化作一團汙水,消失得無影無蹤。
哎,九千塊錢,總算保住了。
為了防止晾曬的時候返出黃漬,文雅取過麵巾紙,不厭其煩地纏了一層又一層,一包紙很快見底。
“太不經用了。”文雅想出去找陸逸寒再要包麵巾紙,無奈起得太急,突然眼前發黑,晃了兩下,鞋底又沾了好多泡沫,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滑了出去。
“啊……”
眼看著就要跟大理石瓷磚來個親密接觸,一雙有力的手牢牢撐住文雅的胳膊,將她從失控的地心引力中拯救出來。
文雅抬頭,跟陸逸寒四目相對。那張幾乎毫無瑕疵的帥臉,任誰看了都會臉紅心跳,文雅卻是個例外。
倒不是她審美獨特,隻是某人欠妥的話,輕輕鬆鬆把外表營造的好感砸得七零八落——
“這麼急著投懷送抱?”
送你個大頭鬼!
文雅如夢初醒,甩開陸逸寒的手,順勢把人推到門外:“找麵巾紙去!”
陸逸寒低頭一看,自己的球鞋被纏得裏三層外三層,連鞋底都不放過,活像個木乃伊。
腦子裏不知不覺閃現出另一個畫麵,同樣的衛生間,同樣的球鞋。那一板一眼的樣子,跟林清怡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陸逸寒想笑,又覺得不合時宜,隻淡淡道:“吃飯。”
還有飯吃?
文雅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轉念一想,就陸逸寒那腹黑勁兒,怎麼可能好心給自己準備午飯,估計又有什麼圈套,立刻回絕道:“我不餓,你快些找麵巾紙,要趕緊把另一隻鞋包好。”
自己這是被嫌棄了?陸逸寒眉心微皺,語氣有些不悅:“在桌上,自己拿。”
“哦。”
文雅點點頭,然而剛走出衛生間,就被一陣撲鼻的香味引到餐桌前,清炒菠菜、肉末粉條,外加西紅柿雞蛋湯,雖然是很簡單的菜式,卻色香味俱全。
“這是你做的?太厲害了吧!”作為典型的吃貨係少女,文雅早忘了她是出來拿紙巾的,理所當然地坐到陸逸寒對麵開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