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1 / 3)

第二天早上,文雅是被雨聲吵醒的,豆大的雨點兒打到窗玻璃上,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從軍訓開始,李如就天天祈禱下雨,這會兒願望達成,她高興得差點跳起來:“老天有眼,終於可以休息了,我要睡一天,誰都不許喊我起床。”

“美得你。”汪旭沒有李如那麼樂觀,她一邊伸懶腰一邊憂慮道,“咱們這些教官從來都不按套路出牌,保不準給咱們一人發件雨衣,到操場上站軍姿去。”

“不會那麼沒人性吧!”李如破罐子破摔,四仰八叉地癱在床上耍賴,“我不管,反正我病得起不來了,哪兒都去不了。”

“不想起,好啊。”文雅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調侃道,“看來隻能給許默師哥打電話,讓他送你去醫務室了。”

“許默”兩個字就像遙控器,下一秒,李如就像彈簧般從床上彈了起來:“文雅,你少亂來!”

“哎,還不是有些人做賊心虛。”文雅無奈地直搖頭,“陷入愛情的女人啊,智商果然都是負數。”

李如抓起抱枕就砸:“你這死丫頭,看我怎麼收拾你!”

“好了好了,都別鬧了。”汪旭揚了揚手機,“群裏來消息了,讓我們帶著刑法教材去大自習室。”

“還沒開始上課呢,帶教材做什麼?”沈月凝說出大家的疑惑,“刑法是下學期的課程吧?”

“去了就知道了。”文雅從櫃子裏翻出一本比《新華字典》還要厚的紅色書本,催促道,“下雨路不好走,咱們趕緊出發吧。”

雨下得越來越大,雖然撐著傘,到教學樓時,文雅的連衣裙還是濕了大半,她正準備在門口擰擰滴滴答答淌水的裙擺,卻聽教室裏傳來陣陣笑聲。

她好奇地向裏探了探頭,隻見一個男生斜倚在桌子上,他周圍滿滿圍了一圈人,一群人正熱鬧地談論著什麼。

文雅微微挑眉,總覺得那背影有些熟悉,不自覺地又上前走了幾步。

“師哥,聽說你對所有法律條文倒背如流,你是怎麼做到的?”一圈人絲毫沒發現文雅靠近,熱情高漲地繼續提問。

“開什麼玩笑,同學,你看我長得像人工智能嗎?”男生微微搖頭,似調侃道,“為什麼要背法律條文,沒有人規定法官和律師不能翻書嘛!”

“師哥,都說刑法最難學了,你讓我們帶刑法課本過來,是要給我們傳授些學習經驗嗎?”另一個人繼續問道。

“刑法裏的許多故事,除了百年一遇就是喪盡天良,要麼就是百年一遇的喪盡天良。”男生輕笑一聲,補充道,“還有,除了買彩票之外,所有能快速發家致富的辦法都寫在刑法裏了,誰有興趣可以試試,保證你每年都會出現在老師的反麵教案上,永遠活在師弟師妹的罵聲裏。”

在法學院,名垂校史很不容易,想要遺臭萬年,辦法還是有的。

“師哥,咱們係管逃課管得嚴嗎?”

“咱們係從不反對逃課,畢竟從法律角度來講,那是你們的自由,但是……”男生輕咳一聲,笑嗬嗬道,“老師扣起學分來也是絕對不會手軟的,因為扣分也是他們的自由。”

他說得直白,眾人都笑了,文雅也笑了。

想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陸逸寒了,風趣幽默接地氣,就像一個強大的磁場,走到哪裏,都能牢牢吸引住周圍人的目光。

有趣的靈魂萬裏挑一,果然不假。

又聊了幾句,陸逸寒抬手看了看表:“到時間了,大家回位置上坐好,下次再聊。”

“師哥,能留個聯係方式嗎?”不知是誰先說了一句,剛要散去的眾人又紛紛圍了回來。

“能,一會兒我把二維碼投到投影儀上,誰都能加。”

眾人得到承諾才肯散去,男生含笑轉身,正好跟文雅四目相對。

文雅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是他……”這個毫無道德底線的家夥,竟然是自己的嫡係學長!

法律係這是多久沒開思想品德課,才培養出這種無賴?

迎著文雅憤怒的目光,一雙白色球鞋緩緩走近,陸逸寒仿佛完全不記得昨天的過節,若無其事地笑笑:“這位同學,你擋住我的路了。”

文雅不是沒有分寸的人,絕不會在公眾場合泄私怨,正要側身讓路,然而目光落到那雙纖塵不染的白球鞋時,她心中微動,然後不假思索地踩了上去。

“哎呀,師哥對不起,真對不起。”文雅認錯的態度要多真誠有多真誠,她急得都快哭了,“師哥,我真不是故意踩你的,我這就幫你把鞋擦幹淨……”

陸逸寒看著那一鞋麵的汙泥,擦幹淨?當他瞎呢。

文雅低頭在包裏找濕巾,順便掩掉眸中那絲得意的笑容。

有仇報仇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痛快。

可是,文雅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陸逸寒輕輕勾唇:“不用擦了,一會兒下課,你幫我刷幹淨就好。”

把別人的鞋踩髒了負責刷幹淨,跟欠債還錢一樣天經地義。

文雅活了十八年,從來沒給男人刷過鞋,更何況還是個讓她厭惡到爆表的男生。可是就像陸逸寒不能當眾黑臉一樣,她也不能當眾拒絕彌補過失。

她深吸一口氣,幾乎從牙縫裏咬出一個字:“好。”

陸逸寒淡淡一笑,走到講台前:“書都帶了吧?”

“帶了,帶了。”新生們一半被陸逸寒的美色所惑,一半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配合得不得了。

“法律條文一定要記準確,記不準確不能隨便胡說八道,否則丟的是咱們法律係所有人的麵子。”陸逸寒停頓一下,似乎無意地補充著,“就好比敲詐勒索罪,在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條,不是二百七十三。”

嗯?

文雅猛地抬頭,隨後快速翻閱書本。

她自認為記得清清楚楚,昨天回去後並沒有查證,現在一看……果然。

合著繞那麼大圈子,就是為了嘲諷她胡說八道?

真是個錙銖必較的家夥!

文雅隻覺得好後悔,早知如此,剛剛就該把那家夥兩隻鞋都踩黑!

“你怎麼了?”見文雅的情緒有些不對勁,坐在她旁邊的汪旭關切道。

“沒事,好好學習。”

原以為上了大學會稍稍輕鬆些,如今看來,她得加倍努力,在專業課上把陸逸寒遠遠甩到後麵。

她自己丟人事小,但絕對不可以丟林清怡的麵子!

一堂自習課在陸逸寒的侃侃而談以及同學們此起彼伏的笑聲中度過。正如傳言那般,大多數人都很吃陸逸寒這一套,下課後仍有大批人圍著他。

文雅在座位上等啊等,又困又餓。

沒辦法,答應了要幫他刷鞋,就不能食言。

“走吧。”等到花兒都謝了,頭頂才終於傳來聲音。

文雅揉了揉有些迷糊的眼角:“去哪兒?”

“當然是回家。”陸逸寒挑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現在把我的鞋拿走,我穿什麼回去?”

“我……我憑什麼跟你回家。”文雅的臉漲得比手裏的刑法書皮還紅,“你回去把髒鞋換了,明天帶給我。”

這家夥顯然人品有問題,她可不想深入虎穴。

見文雅臉紅得厲害,陸逸寒嘴角微揚,故意又靠近了些:“有點生活常識的人都知道,白色鞋子髒了要立刻刷,隔天就刷不幹淨了。”

“那就……”

“其實你不想刷也行。”

“真的?”文雅以為陸逸寒突然良心發現。

“這雙球鞋是路易威登剛推出的新款,也就九千塊而已,你買雙新的賠我就好。”

“九千……而已?”文雅差點兒沒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要知道,她們一年學費才五千塊,陸逸寒竟然穿著這麼貴的鞋子招搖過市,簡直太沒有天理了。

“還不走,看來你是選擇賠錢了。”陸逸寒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回頭我把尺碼和店鋪地址發你。”

“別別別,不就是回家刷鞋嘛,我去。”

“兩雙。”陸逸寒化身奸商,坐地起價。

“憑什麼?”

陸逸寒抬手看看表:“因為你,我已經在這兒耽誤八分鍾了,生命誠可貴,明白嗎?”

你大爺。

“現在已經九分鍾了,要是超過十分鍾,那就……”

“陸逸寒,你別得寸進尺!”文雅忍無可忍。

金錢誠可貴,尊嚴價更高。

可是——

對文雅這種一窮二白的學生來說,別說九千,九百塊都是命啊。

衝動是魔鬼,前人總結出來的果然都是血淚教訓。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教學樓,文雅偷偷哀怨地瞪著陸逸寒,恨不得把這討厭的家夥扔火鍋裏涮了。

“陸師哥好。”

“師哥好。”

一路上,時不時有女生笑容滿麵或含羞帶怯地跟陸逸寒打招呼,當她們的目光掃到文雅時,又分分鍾變成羨慕嫉妒。

估計那些女生一定在想,她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剛進校門就引起了陸逸寒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