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門打開後,紀岩沒有跟著進去,隻是看著門口橫七豎八的高跟鞋,又看了看莊曉月。
“不是我的。”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莊曉月開口道。
紀岩沒說話,換鞋子進去。
“這邊不是我一個人住,還有一個人,”莊曉月指了指旁邊的一個臥室門:“上次你見過的,現在這個時間她都上班去了。”
紀岩看著這個兩室一廳的房子還算不錯,隻是在他看來,客廳裏根本談不上幹淨。餐桌還放著一隻沒有來得及收拾的泡麵盒,莊曉月
將沙發上胡亂扔著的一看就是穿過的絳色的超短裙製服放到一邊,然後讓他坐了下來。
“你坐一下,我去燒點開水。”紀岩伸手將她拉了回來:“不用,陪我坐一會。”
莊曉月被他拉著坐了回來,兩個人變成而來肩並肩窩在了沙發裏。紀岩一隻手無意識地落在她臉上,輕輕撫觸這她的臉,邊開口道,“看來你上班都不愛打掃。”
莊曉月並不是不愛打掃,隻是這裏並不是她一個人,她可以管得住自己,但是她管不了別人。特別是公共區域,她可以說一次,說兩次,但總是這樣說並不是她的性格,她更不想讓自己變成老媽子,所以都是看不下去的時候來次徹底大掃除。
“你這人到哪都愛挑毛病。”
紀岩開始不說話,但是忍不住將麵前茶幾上散落的雜誌理好。
他做事情就是這樣,開始做起來後,就像較上勁來一般,開始正經整理起來。當花費了半天時間,看茶幾上的雜誌不知道是被奶茶還是什麼,凝結後粘在上麵後,他皺了皺眉頭,停頓了一會,轉身問她:“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想要搬回去。”
“恩。”
“那我們搬吧。”
“現在?”
“恩。”
“好吧。”
兩個人開始理東西,莊曉月在這邊住了三年,加上她買衣服從來不節製。紀岩跟她一起理,光是衣服就理了半天。莊曉月理到後麵,都開始懊悔,自己什麼時候敗了這麼多東西,而實際穿上的就那麼幾件。但一邊的紀岩卻一直任勞任怨的,幫她分門別類收好,中途理出一個米色內衣遞給她,頭也不回道:“放到那邊的包裏。”
因為東西實在太多,中途紀岩不得不出去買收納箱再回來打包。等東西搬回翠竹苑之後,兩個人又開始整理,這種時候,紀岩出奇的有耐心,催她去睡,自己來給她理。莊曉月不肯,就消極怠工,和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等紀岩收拾完一切,兩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開始微微亮了。紀岩用大手漸漸把她勾進自己懷裏,一晚上沒睡,莊曉月犯迷糊,紀岩沉重的呼吸響在一邊,開口道:“曉月,還書這個由頭不好,以後再也不許這樣試探我。你知道,那次你回翠竹苑,我就沒有想讓你走過。”
莊曉月心跳漏了一拍,伴隨著清淺的呼吸,閉上了眼睛。
早上起來的時候,床的另一邊已經空了。莊曉月看了下時間,10點多,她手機是有鬧鍾的,打開手機一看,鬧鍾卻是關著的。她閉著眼睛就能想到是誰幹的,然後倒在了床上。
因為臨近期末考試,紀岩學校裏要忙一些,有時候回來後發現莊曉月已經窩在家裏沙發上睡著了,腳邊散落著書。他隻能無奈又輕手輕腳地將她抱回臥室裏去睡。
在她消極怠工的第三天,莊曉月收到林姐發過來的公司賬目,她比對著自己電腦裏的項目上的金額,開始做比對。她很清楚,隻要林姐肯把這筆賬給她,在和李一鳴的抗衡中,她已經贏了。
快近年末的時候,張嘉亮結婚,紀岩帶了她一起去。
在酒店門口,莊曉月下車後看到了不遠處也剛下車的老周,看著他們倆,笑的不懷好意。紀岩絲毫不覺異常地走到他麵前,問道:“兒子沒帶過來?”
“都這麼大了,還好意思跟著蹭飯啊?”說著睨了一眼紀岩身旁的莊曉月:“又不是女朋友。”
紀岩聽了,表示讚同:“也是。”然後一手牽起莊曉月,就往酒店內部走去。
老周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不禁搖搖頭。
陸續賓客如常,紀岩那桌都是同事,也都是H大的老師。有個別認識莊曉月的,臉上詫異非常。但紀岩卻是一派風輕雲淡,就坐前幫她拖動椅子,臉上並無半點異色。
“紀老師,難得帶女伴啊。”落座前,早來一步的張老師開口道。
張老師一直是她大學班主任,莊曉月有點點臉紅,但還是禮貌道:“張老師,好久不見。”
“畢業幾年了,也沒見你回來。當初為你啊,可沒少費心,你的學業,我們可是一直盯著,紀老師一直……”
“張老師,聽說高校長也來?”紀岩忽然問她。
“要來嗎?沒聽說要來啊。”
“哦,我可能記錯了。”
兩個人聊了些別的,當新郎新娘登場時,莊曉月認出來新郎,以前曾到紀岩家蹭過飯。
這個平時有些自命不凡,愛和紀岩抬杠的有些中二氣質的男人,第一次看他這般緊張,交換戒指的時候手指都在微抖。中途司儀為了活躍氣氛,讓新郎說幾句,他接過話筒,想了半天,開始說了幾句,又卡殼了。莊曉月坐在那邊,聽著這個理工男磕磕絆絆說著他們的相識過程,和這幾年的經曆的種種阻礙,卻不經意間有些動容。因為她想到了自己和紀岩的這些年,何嚐容易過呢?
等她轉過頭來時,發現自己麵前放了一碟赤豆湯。而旁邊的紀岩睨了她一眼,示意她快吃。莊曉月衝他笑了一下,拿著勺子吃了起來。
老周已經習慣了紀岩滴酒不沾,落座後發現桌上都是不喝酒的,悶悶的抱怨了幾句。席間,幹巴巴勉強喝了大半杯,中途熬不住遞了根煙給紀岩,紀岩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煙,擺擺手:“夫人在。”
老周看他那副樣子,氣不過將煙自己點上,吸得太猛,嗆得咳嗽了兩聲。
婚宴結束,大家一並出來,紀岩忽然問她:“開過車嗎?”
莊曉月搖頭。
除了有一本子,她沒有任何駕照經驗。
紀岩唇角彎彎:“今天你開。”然後將他塞進了駕駛座,自己則繞過車子坐上了副駕駛座。
莊曉月不太確定了看了看他,但他始終眸光堅定。莊曉月深吸一口氣,邊低頭係安全帶,邊說:“係上,我可對我的駕駛技術沒信心。”
紀岩篤定道:“你不怕就沒問題。”
莊曉月白了他一眼,轉過身子,從他身側抽出了安全帶要拉過來。中途,她的手被截住,紀岩的大手輕捉住她的,連帶著將安全帶拉到他這邊,大拇指輕觸她的,輕響一聲,安全帶按了進去。
紀岩這動作讓她耳根發燙,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喜歡這樣逗她,看她發窘。此時,他那隻手牢牢扣住她的,側過身緩緩靠近了她。
隨著他的氣息越來越近,整個車裏的溫度也跟著越來越高。
“咚咚——”車窗被敲起。
紀岩看了眼窗外,皺起眉頭按下了車窗,麵無表情看著車外的人:“有事?”
“你到底走不走,等了你們半天了。”老周不耐煩道。
紀岩搖上了車窗:“推到D檔,然後油門踩一點點,不要緊張。”
莊曉月按照他說的,將車子開了出去,然後還算比較穩的轉到了大路上。如紀岩所料,莊曉月的駕駛技術不賴,隻是多了些新手的謹慎。紀岩隻是在岔路口給她指一下路便可以了。莊曉月神色專注的將車子開進了小區,將車子停在了慣常停的那個位置,然後整個人像是卸掉了包袱,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個周末我們去看車。”
莊曉月剛緩下來一口氣,因為紀岩一句話又提了上來。隨之而來的是他的氣息,穩實地落在她臉上,下一秒,她的身子忽然一輕,一雙大手環住了她,將她整個人提了過來,唇抵上了她的。
很久後,紀岩放開了她,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哄孩子一樣哄她:“曉月,我還沒有追過你呢。”
莊曉月邊喘息,半含怨氣道:“你的證明題還沒做呢。”
“這方麵,聽說女孩子要求很多,是不是?”紀岩的聲音帶著迷魅,也帶著慵懶:“如果有要求,跟我提。你知道,我學習能力很強。”
氣的莊曉月想要錘子砸他,卻見他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看著她,肩膀跟著輕輕抖動著,那眼裏,有溫暖的光。
周末的時候,紀岩說到做到,早上大清早在陽台上拍窗台。莊曉月被他拍得快崩潰,甩開被子坐起來的時候,忍不住想紀岩肯定是故意的,報她之前有事沒事總愛拍窗戶的仇。
下樓的時候,正好碰見買菜回來的張奶奶。老太太看著紀岩架著莊曉月從樓梯上出來,一個滿臉寫著不高興,一個卻是笑眯眯。便問道:“紀老師,這是去哪?”
“去給她買車。”紀岩邊說,邊扯住她的一隻袖子。
“買車啊,”張奶奶將手上籃子放了下來,看了看紀岩,又看了看莊曉月,恍然道:“這日子定下來沒有?還有酒店也要約好,大壯那時,可沒將我們忙乎壞了。還有兩邊親家都見了不,你們這些晚輩這方麵就考慮不到……”
張奶奶見給自己經驗之談滔滔不絕說出來,一邊的紀岩看了莊曉月一眼,笑笑沒搭話。
半天,兩個人才得以坐上車,出發去汽車城。
路上紀岩問她:“有喜歡的車型嗎?”
莊曉月搖頭。
“牌子呢?”
莊曉月搖頭。
“德係車和日係車偏向哪個?”
“隨便。”
紀岩搖頭:“作為我的女朋友,你就這麼沒追求?”
莊曉月:“?”
莊曉月早上勉強洗了臉,算是被紀岩架出來的,出門的時候腳上的鞋子還沒來得及換。她現在腳上還穿著一雙毛絨拖鞋,莊曉月跟著麵前大氣奢華的奧迪標誌,又看了看自己的鞋,一聲不吭,跟著紀岩走了進去。
自動門打開,售車小姐便迎了上來:“先生,小姐,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嗎?”
“我女朋友想買輛車,有推薦款嗎?”
“有。小姐,請這邊請。這邊展示區的A7Sportback,不知道小姐您覺得怎麼樣,這是我們剛出來的車型,不論從外觀上,還是性能上都具有優越性。您看,不管是這溜背的造型還是貫穿式的尾燈,都營造出非常運動的氣息,很受年輕女孩的青睞。如果方便,可以試駕看看。”
莊曉月就站在展台側邊,聽著售車小姐誇誇其談。臉上卻是掛上了淡淡笑意,如果沒有記錯,這是今天紀岩第二次稱她是女朋友,這一次還是當著外人的麵。
她的那份甜蜜的心情保持到看標價的時候,瞬間就沒了。
而一邊的紀岩卻已經淡定轉了一圈,透過大半個車身問她:“銀色會不會太呆板?”
莊曉月沒說話。
紀岩轉身問售車小姐:“別的顏色有現貨嗎?”
“先生您稍等,我去問一下。”
莊曉月繞過車走到紀岩那邊,拉著他的車就要往門外走去。紀岩卻是返身將她拉了回來,問她:“怎麼了?”
莊曉月壓低著聲音,指了指價格牌:“紀岩,你說貼點錢給我,這是貼一點嗎?”
紀岩依舊在欣賞車型,不介意道:“多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莊曉月壓著火氣:“我們不講究這些,好嗎?紀岩你開什麼車,你買這麼貴的車給我,即便買下了,我也會良心不安。”
“良心不安?”紀岩皺了皺眉頭,看她。
莊曉月點頭。
“為什麼良心不安?”他不解道:“莫非你是要跑路?”
莊曉月氣的要跺腳,眼看著那售車小姐要過來,急道:“紀岩,總之,你不要亂花錢好不好。這些年,我也沒攢多少錢,以後用錢地方還有很多。”
紀岩輕撫著她的頭發,擋住要走過來售車小姐,低低道:“不要緊張,我攢的夠你用。”
後來,莊曉月就在一排排車前,看了一圈又一圈,眼睛掃到價格牌的時候,又退了過來,微微歎著氣。而一直尾隨的售車小姐以為碰上了多金而又挑剔的上帝,於是更加賣力的推薦高端車型。最後,還是紀岩給她挑了RS7,大紅色。在她試駕了兩圈後,兀自去刷了卡,莊曉月看著售車小姐那高興得合不攏的嘴,再看著一邊一臉淡定紀岩,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回來的車上,紀岩見她情緒不高,問她:“怎麼了?”
莊曉月扭過頭,神色擔憂道:“真的沒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