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長孫晟一箭雙雕之後,沙缽略可汗對他敬愛不已,引為知己,每次外出都要帶上他,二人帶著人馬四處遊獵,還讓自己的兒子阿史那雍虞閭和侄兒阿史那染幹跟隨長孫晟學習騎射。
陰風四起,荒草滿地,公主裹緊了身上的貂裘,對回風道:“天氣越來越冷,簡直是滴水成冰,回風,牽兩匹馬出來,我們四處走走吧。”
回風嗬著手,氤氳的口氣在空氣中化為白色的煙霧,她笑道:“正是呢,我們初來乍到,也該熟悉熟悉環境,不然哪天出去走一遭保不定就回不來了。”
身後的雲兒道:“不勞回風姐姐,奴婢去牽吧。”說著轉身去了。
回風看著她的背景,對公主道:“要我看,這幾個丫鬟裏,就數雲兒最懂事了,那幾個簡直就是木頭。”
公主道:“也難怪,才十來歲,不過是沒長大的孩子,你多教教她們就是了。”
不一時,雲兒牽了馬來,公主圍著馬轉了一圈歎道:“真是好馬,比我們府上的強多了。”
回風笑道:“那是自然,咱們府上的馬隻能算代步工具,這裏的馬哪一匹不是從戰場上經曆了刀山箭雨才活下來的。當然是比不得。”
正說話間,隻聽嘚嘚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抬頭一看,兩匹馬已經到了眼前,前麵的白色馬上翻身下來一個女子,後麵跟著的看起來像是個丫鬟,因為打扮跟雲兒差不多。正要問問雲兒,那女子卻已經走到麵前了。隻見她頭發盤著,插著幾支鑲嵌了綠鬆石的銀釵,柳眉鳳目,神采奕奕,顧盼生輝,身上穿著銀灰色的貂裘,雖然年紀看起來已近三十,依舊風華正茂,美貌傾城,她的美麗不是豆蔻年華的那種青澀豔麗可以比擬的,連回風都不禁看呆了。此刻,因為剛剛騎了馬的緣故,臉色紅潤。她細細看著公主,微笑道:“這位想必就是新來的可敦了?妹妹拜見姐姐。”說著彎腰行了禮。
公主和回風麵麵相覷,不知眼前的人是誰,雲兒急忙上前悄聲道:“這是可汗的侍妾,哥舒華夫人。”公主急忙道:“姐姐年紀比我大,又跟隨可汗多年,妹妹應該叫您一聲姐姐才是。”
哥舒華笑道:“公主和我同是侍奉可汗的人,當然就是一家人,也不必客氣,願意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吧。”
公主微微而笑:“妹妹來了這幾日,竟也沒見過姐姐,真是遺憾。”
哥舒華臉上的笑容淺了,隻剩下嘴角隱隱藏著一絲,道:“可敦這話是怪我沒有及時去拜見嗎?”
想不到她竟這樣直爽,公主笑道:“姐姐哪裏話。姐姐侍奉可汗多年,我卻初來乍到,若早知道,應該我去拜訪姐姐才對。”
哥舒華也笑了,臉上有驕矜之色:“我本來是要去拜見可敦的,可是那幾日病著,可汗說不必著急,身體要緊。所以竟不曾去,可敦莫要怪罪。”
公主不動聲色,依舊微笑:“可汗說的對,自然是姐姐的身體要緊。你我姐妹,哪有怪罪一說?”
哥舒華以手扶腰道:“妹妹剛剛病好,今日出來騎了馬竟是腰酸背痛,不能陪可敦了,請可敦自便吧,妹妹先回去了。”
公主端然而笑:“不勞姐姐相陪。”
哥舒華領了丫鬟自去。
回風狠狠道:“這都是什麼人!見了公主還如此傲氣!”
公主心裏微微有一些擔心,卻臉色淡然的問雲兒道:“這哥舒華是雍虞閭的母親嗎?”
雲兒答道:“不是,聽說她嫁於可汗已經十多年了,但是並沒有生下一男半女。”
公主稍稍放了心,又道:“不知雍虞閭的母親是哪位?”
雲兒道:“她早幾年因病去世了。”
公主笑道:“除了哥舒華,可汗還有別的姬妾嗎?”
雲兒道:“如今就隻有可敦您和哥舒華兩人。”
公主又問道:“看來可汗對她也是寵愛有加的。”
雲兒低了頭:“這——,可汗性情溫和,對身邊的人都很好,對奴婢們也從來都和顏悅色的。”
聽了雲兒的話,公主已經明白,哥舒華不來拜見她,今日又滿臉驕矜之色,果然是有原因的。想來他們畢竟在一起十多年,就算無兒無女,這種情分也不是她一個剛來不到一個月的人所能比的。她雖然有些失望,但那又如何呢,說到底,自己也並不愛他,不是嗎?
公主呆想了一會兒,牽了馬道:“回風,我們走吧。”
四麵沒有遮攔的寬大帳篷裏坐滿了人,寒風從北麵刮來,吹在沾了水的手上像刀子劃過一般疼痛,曬幹的牛糞在火上發出冒出青黑色的煙,隨即快速燃燒起來,發出奇怪的味道,這樣的火堆放在這四麵透風的帳篷裏,根本無助於減輕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