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晟吩咐侍衛們務必日夜嚴密防守,並把夜間值班的守衛增加了兩倍,宇文賦又調撥五十名精壯侍衛守護公主,寸步不離日夜待命。
接連幾個晚上,公主都不敢安睡,秋雪回風更是在公主身邊,不敢合眼,眼看無事才漸漸放下心來。
又過了數日,白天已經有些許寒意了,而夜晚則猶如長安的冬季般。車輦內已經鋪上了厚厚的大紅錦被。
這日,突厥使者來報:“稟公主,沙缽略可汗已經出行五百裏,親自迎接公主,我們明日就可以與可汗的人馬相遇了。”
她還以為這條路無邊無際呢,居然已經到了,而明日就要見到從未謀麵的丈夫了,她又不安起來。
次日一早,太陽剛剛升起,遠處覆雪的群山披上了一層金光,天空猶如明鏡,白雲朵朵點綴期間,枯黃的草葉上覆了薄薄一層霜。回風早就叫來了李嬤嬤為公主梳洗打扮,長途奔波勞碌,公主臉色疲憊,這個樣子去見沙缽略可汗實在失禮。幸而李嬤嬤心靈手巧,經過她的一番打扮,公主嬌俏秀麗,顧盼神飛,明眸善睞,又是那個名滿長安的美人了。回風嘖嘖讚道:“嬤嬤真是妙手啊,看看咱們公主,簡直是仙女下凡!”,李嬤嬤笑道:“說到底還是公主天生麗質,否則,再多的脂粉,再巧的手也沒用啊。”公主對著菱鏡看了看,鏡中的人竟有些陌生。
回風又拿來了大紅色華麗得流光溢彩的吉服。公主換了,臉上又帶了紅色羽紗遮麵。
這一日,隊伍兼程前進,人馬好像突然來了精神,不似前些日子那樣死氣沉沉。感覺像是沙漠裏迷路的人忽然聽說了前麵就有泉水一樣,眼睛裏都有了神采。
到了午後,終於看見前方有大隊人馬等候,他們身後則是幾十頂白色的帳篷。公主越發緊張了。回風和秋雪坐在車輦內陪著。
忽然,前方人馬奏起了音樂,聲音洪亮高亢,又帶著歡喜。隊伍停止了前進,迎親的人群在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的帶領下來到隊伍前,突厥使者早就跪拜道:“叩見可汗,臣等幸不辱使命,將千金公主平安迎回。”可汗道:“諸位辛苦,且到帳中休息領賞。”
建德侯賀若誼,大將軍長孫晟和宇文賦早就下馬行禮,沙缽略可汗見大周人物竟也如此英武不禁暗暗讚歎。可汗身後禮儀官道:“公主初到突厥,依照我突厥風俗應當麵北而拜,然後再行大婚之禮。”可汗道:“既如此,敢請公主下輦。”便大步流星走到車前,這裏回風秋雪連忙掀起簾子,欲扶公主下輦,不想卻被可汗輕輕推開,隨即俯身一把將公主抱起。
公主驚疑不定,沙缽略可汗卻低聲溫柔說道:“抱著我的脖子,小心摔了。”公主不知如何是好,又覺得身子不穩,隻得雙手輕輕環住他的脖子。
此刻,她才有機會看清他,他年紀不過三十,額頭寬廣,眼睛明亮,鼻梁英挺,麵上無須,有著突厥人堅毅的麵孔和英武的身姿。他也一邊走一邊低頭看她,他的眼裏有著淺淺的笑意。至少,他不討厭她,她心想。
到了軍前,將公主輕輕放下,攜了她的手,正欲麵北而拜,長孫晟卻慨然道:“貴國以北麵為尊,故而拜北,我國卻以南麵為尊,公主理當向南而拜。”
可汗身後的禮儀官道:“公主既然已經嫁於可汗,應當算突厥人,遵從突厥習俗,向北而拜。”
長孫晟笑道:“我朝公主雖已經嫁於突厥,但大禮未行,還算不得突厥人,自然要向南而拜。”
沙缽略身後的禮儀官臉上為難,沙缽略卻爽朗大笑道:“此等小事,不如讓公主決定吧。”說罷麵帶微笑地看著她。
公主心下覺得長孫晟說的有理,便道:“長孫將軍言之有理。”
可汗聽了,麵上並沒有不快之色,說道:“既然如此,就麵南而拜。”說罷攜了公主的手向南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