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荒漠裏的琴聲(1 / 2)

隊伍浩浩蕩蕩,前行了已有數日,白天炎熱夜間寒冷,人馬困頓,不像剛啟程時那樣威風凜凜了。

初時還可以看到房屋人家,沿途也能不時聽到雞鳴犬吠,這幾日已是不見人煙了,到處荒草一片,有時夜間甚至能聽到豺狼的叫聲。

公主也不知是到了哪裏,便讓回風去前麵問問,回風回來說道:“我們走了將近千裏,還沒有出我們大周地麵呢,要到突厥地麵少說還得十日,但那離可汗的牙帳也還遠著呢,這一路下來,恐怕得一個多月呢。眼下還早呢。”

公主甚覺無聊,翻出身邊之物一一整理,赫然看見《庾開府詩集》,那在手上,輕輕撫摸,書頁雖已發黃,但墨香猶存。想到文鴻加,不知他身在何處,如果在長安,啟程那日,他會不會也在圍觀的人群中?有沒有看見她的車輦呢?若是看見了,又作何感想?想必是心灰意冷吧?忍不住翻看詩集,正是昭君這一首:

試啼辭戚裏,回顧望昭陽,

鏡失菱花影,釵除卻月梁。

圍腰無一尺,垂淚有千行,

綠衫承馬漢,□□拂秋霜。

別曲真多恨,哀弦須更張。

想起從前在園子裏,秋雪搶了她的紙,可不是這一首嗎。她那時不過哀歎,覺得昭君可憐,萬萬不曾想到,如今可憐的竟是她自己,那時的她何曾真的了解昭君的淒楚悲涼呢?辭別故國,遠赴他鄉,不是親身經曆的人如何能感同身受呢?

這幾日,在車輦內坐著,渾身難受,便讓車子停了,自己換了便裝,吩咐回風去要了馬來,宇文賦見了,策馬過來道:“外麵不時有風沙,妹妹還是車內坐著吧。”公主道:“哥哥,我都在車裏坐了數日,渾身酸疼,偶爾騎騎馬也不妨事,再說了我帶著麵紗不就好了嗎?”宇文賦拗不過,隻好隨她了。又吩咐回風道:“你也騎馬跟著,小心伺候。”回風忙又去牽了馬自己騎了,緊緊跟著公主。

忽然前方小官急報,說建德侯和長孫將軍有請,宇文賦不知有何要事,隻得策馬向前。

遠遠看見突厥使者正和二人說著什麼,臉色凝重,心下想到:“這是什麼情況,總不會是迷路了吧?”到的跟前,正欲問,身材高大,不怒自威的長孫晟歎道:“大公子,剛剛有突厥急報,說是他缽可汗兩日前染病薨了,我與賀將軍便商議了,不如暫時停止前進,待我們遣快馬加急回長安稟報,請示皇上的旨意。你看如何?”

宇文賦驚愕之餘差點要笑出來,可是他收起眼角的笑意鄭重說道:“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真是可惜啊。將軍說的極是,我們暫且停下,聽候聖上旨意。”

公主聽了消息,一時呆住,如墜雲裏,簡直不能相信。回風甩著馬鞭喜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也許我們可以回南了。”她卻不敢高興的太早,早就知道突厥風俗,女人喪夫後一般會嫁給丈夫的兒子。王昭君不就是嗎?不知道繼位者是什麼人,如果他不願結交大周,或者不願交出高紹儀,那她就真的可以回到自己家了,但如果,他跟他缽可汗政見一致,那就難說了。

到了次日中午,又傳來消息說,繼承可汗之位的是他缽可汗的侄兒阿史那攝圖,並且新任可汗已上書大周皇帝,願意遵從他缽可汗遺願,與大周結親。

果然如此,雖然皇帝的旨意還沒有傳來,但她明白她就要嫁給這位新任的沙缽略可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