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千裏遠嫁(1 / 2)

且說周宣帝宇文贇年方二十,如今剛剛做了將近一年的皇帝,竟要主動讓位於其子魯王宇文衍,雖是曆史上少有的事,但原因說起來也簡單。原來宇文贇耽於酒色,一味玩樂,根本就不願早朝;何況滿朝大臣緊緊盯著,稍有逾規的事,勸誡的奏折便上個沒完沒了;又且朝堂上公務繁重,今日吐穀渾擾邊,明日北齊餘孽作亂,一會要聯合突厥,一會又要興兵伐陳,一時江南水患,一時又是山東旱災,加上滿朝大臣意見不一,每逢有事,你一幫我一派,爭論不休,吵個沒完。真是日理萬機,形神俱疲,這宇文贇早就不耐煩了。

這一日忽然奇思妙想,就要退位讓給被封為太子的魯王,話一出口,朝臣們麵麵相覷,目瞪口呆,連忙跪下勸個不住。無奈宇文贇聖意已決不肯聽勸,大臣們跪的腿腳發麻,勸的口幹舌燥,也是沒法,不得已隻好同意了。就把這年方七歲的太子穿戴好了,從東宮裏拉出來扶上禦座,太子座了,堂下文武百官排班朝賀,繁文縟節沒完沒了,太子隻是莫名其妙,簡直要哭出來,不是太監一邊扶著,早就跑回去了。無奈這登基大典也隻好敷衍了事。

當下,宇文贇又令新帝改名為闡,改年號為大象,是為大象元年,這就是周靜帝。稱為天元皇帝,封皇後楊麗華為天元皇後,封阿史那氏為天元皇太後,並加封其他幾位皇後。

到了大象二年(公元579年)仲夏,天氣炎熱,宇文贇攜了幾位皇後前往天興宮避暑,當夜病重,到了次日竟駕崩了。幾位內史大夫竟諂事楊堅,偽造詔書,令楊堅做了丞相,朝內大小事務都聽他決斷。

且說,突厥使者自去年前來求親已經過了大半年,這日又忽然來,說是他缽可汗特為大周皇帝吊喪,並要迎娶千金公主。楊堅便說先帝遺命理當遵從,便與趙王宇文昭商議了,令他遣女出嫁。因千金之名乃是武帝所賜,朝臣們就請以名為號,賜封宇文千金為千金公主,一切用度皆從公主之例。

趙王府的正堂裏被大大小小上百隻箱籠擺的沒有下腳之地,金銀玉器、珊瑚水晶、古玩字畫、綾羅綢緞、金釵步搖、筆墨紙硯乃至各色新奇玩物,一應俱全,當然都是皇家所賜。可是王府上上下下沒一個笑的出來。眼看突厥使者大半年不曾回複,本以為就此無事了,誰知今日又來了,也是無可奈何。公主好不容易一顆心放下,高興了沒多久,如今真要遠嫁,欲哭無淚。思謙堂裏,王妃抱著公主哭道:“我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沒見過,要這金銀珠寶做甚麼用!我隻要女兒留在身邊!”又是一番痛哭。

趙王向公主道:“好了,孩子,事已至此,莫要哭了。皇上已經著人看黃道吉日,五日後就要啟程了,好好收拾收拾,雖說皇家早已打發人備好了各色東西,但你自己的東西看看要帶的一應帶齊了。”說著也留下淚來。

趙王忽然想起一事,又道:“你宮裏所用之人一並全都帶去吧,四個教養嬤嬤,八個大丫鬟都是自幼服侍你的,知道你的脾性,不比外人。何況,到了那裏舉目無親,見不得父母,若有什麼不遂心的事兒不妨向他們訴說,聊解心中苦悶,就當是親人吧。”說著又流下淚來,公主聽了,哭得更傷心了。

身後的嬤嬤丫鬟聽了,也是默默無言,回風想著自己本就沒有親人,無牽無掛,視公主如姐姐,不管公主嫁到哪裏她都是要跟去的,也不在意。秋雪惜霜心中雖不願意,卻也沒辦法,隻得應了。

公主回了翠微閣,即命丫鬟們收拾東西,日常所用之物,不論是衣服首飾、琴棋書畫、筆墨紙硯,一一撿看,正收拾書籍,卻看到《庾開府詩集》,不禁神傷,要哭也哭不出來。

回風見了,也不言語。

到了晚間,眾人都在外麵抱廈內睡了,回風走來,低聲遲疑道:“公主啟程在即,可要見見文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