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第一天(1)(2 / 3)

白玫總覺得肖朗跟一個叫林書豪的人長得很像,唯有身高比林書豪要躥得猛一些。肖朗聽她說後大笑起來說,你哪天把他叫過來,比一比誰更像誰。林書豪是她上高中時認識的一個人,後來沒有了聯係。

“路一鳴來找我了!我可不是他要找的白玫!”她說。

“怎麼,你不是白玫?”肖朗被自己的失口逗得幾乎笑噴了,“嗨,瞧我這張破嘴,老漏風。他要找的白玫不是你嗎?”

他的話使她忍俊不禁。他是個開朗樂天的人,總會在不經意間搞一些小幽默逗她發笑,在交往的朋友中,也是令自己備感舒服和開心的一個原因。

“同名同姓不同人!”

“得,看來有麻煩了!”

“在網上‘人肉搜索’,豈不更容易?”

“一鳴不想這麼做,怕對白玫是一種傷害。咱們見麵談吧!”

除了必須的應酬,對一般的聚會聊天,白玫沒有多大興趣。那些酒席上的話,酷似被酒精醃泡久了的“山參”,營養都泡出去了,推杯換盞、嘻嘻哈哈地看似熱鬧了一場,卻什麼也品不到,倒是孤獨了。對能聊到同興趣上來的朋友,她卻很少拒絕。

她欣然答應了肖朗。

離小區還有一段距離,肖朗把車子停下來。

以往白玫還會心虛地解釋,小區路窄,不好調頭!她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和子楓的父母子楓的同學“貌似”住在一個小區,不得不慎重。這次她什麼也沒說,肖朗自行這麼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和他做了什麼不清不楚的事,不曖昧也顯得曖昧了。

幾年前,同肖朗聊過書稿後他送白玫回家,那時他們剛認識。正遇見子楓和“貌似”從樓裏出來。她給他們作介紹,子楓盯了肖朗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倒是“貌似”給她一個台階,湊上來跟肖朗握手,令她很沒麵子。子楓回到家,氣哼哼地說,你怎麼什麼人都敢往家領。她很氣憤,不知他為什麼會這麼想,又不願跟他爭辯得麵紅耳赤,怕隔音不好的牆壁,會把吵鬧聲傳到樓上去。

“貌似”是子楓的大學同學,真名叫李明義,兩人交情甚篤。剛認識時,聽他說話時愛帶“貌似什麼什麼”的口頭禪,覺得有趣,白玫就給了他這個綽號。兩家都動起買房的心思時,“貌似”說,要不咱們就買在一個小區吧,我經常到國外搞港灣設計,一走就是大半年,家裏有什麼事你可以替給我照顧。

子楓覺得主意好,便跟白玫說,兒子蛋蛋和他女兒同齡,可以作個伴兒。白玫卻覺得相好的兩家人,不應離得太近,就像兩個極接近的物體時間長了總會有摩擦一樣,所付出的代價就是多年來的情誼。而“貌似”的妻子劉媛,白玫一見她把嘴唇畫得像剛吸了鮮血,渾身就起雞皮疙瘩。看兩個男人興致很高,又不好說什麼,隻得隨他們去了。出人意料的是,子楓把房子買到了他父母的小區,而“貌似”卻把房子買到了子楓家樓上。由於性格差異,兩家的女人她和劉媛不常串門,兩家的男人和孩子卻有不把彼此的門檻踢破不罷休之感。

“一鳴五天後做手術,也不知道能不能下手術台!”

白玫想起路一鳴咳血的手絹,問道:“他得的是什麼病?”

“是肺病,具體有多嚴重隻有等手術結果出來才能知道。這幾天最好能找到白玫,給他一個安慰!”肖朗又叮囑了一句,“我明天出差,三天後回來!你替我多擔待吧!”

走進小區,一窗子一窗子的燈光被瞌睡人的眼撚滅了不少。白玫的身影,被昏暗的路燈在冰冷的地上不厭其煩地拖來拽去。光線來自不同方向,身影前後左右雜亂地交錯變換,一會兒拉長,一會兒縮短。高跟兒鞋噠噠地敲著路麵,很似叩在包了一層硬殼的絕望的孤獨上,不堪重負之感襲上她的心頭。

剛進門,一團黑影“呼”地跳過來,衝她吼著:“還沒離呢,”他的聲音又忽地放小了,“你就沉不住氣了!不給自己留條後路,隻能是一條死路!”

沒有任何防備的白玫,著實嚇了一跳。按亮廳燈,看到子楓一個人在家,通紅的臉上酒意很濃。蛋蛋如果不到奶奶家去,當著孩子的麵兒,子楓說話還是有所顧忌的。這段時間,他常酒不離口,想必內心有苦,隻能借酒消愁。

從子楓音調的變化,不用說樓上的“貌似”已從國外回來了。家醜他可以跟“貌似”說,卻不願讓劉媛知道。對“貌似”家的事也是如此,他隻說人家的高興事,糗事對白玫卻閉口不談。

常常是“貌似”一走,劉媛和女兒搬到婆家住,他一回來,全家也跟著搬了回來,從樓頂上發出的動靜就能猜到。白玫奚落子楓說,叫你非把房子買一塊兒,這下好了,連大聲放屁都不敢了!可遇了今天這種事,也得顧及臉麵,畢竟劉媛那張嘴不是好嘴。

白玫什麼也沒說,徑直向臥室走。

這間屋子是朝陰的,透過前麵的兩排樓宇能隱約看到幾百米外的河堤,堤的那邊是條大河。說來也怪,剛搬進這套房子時,她挑的是朝陽的那間小屋子,坐在那裏卻毫無寫作狀態,更找不到拿捏文字的任何感覺。

作家蕭紅說,她一想寫東西時,天上就烏雲密布。或許作家隻有在陰霾的氛圍裏,才有極度被壓抑的不吐不快的文思。白玫也覺得坐在灑滿陽光的屋裏,思緒的霧靄有一種被人洞穿的感覺,被人偷窺的局促擾得心神不寧,這種狀態中哪還能整出文字來!便把陰麵這間稍大的房間,做自己的書房兼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