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永遠離去
“慢點。”我步伐太快,踩在樓梯上發出咚咚聲響,江墨言聽到動靜慌忙從廚房中走出來,迎了上來。“怎麼了。這般著急?”
“我······他······”我指了指後麵公寓方向,又尋思著江墨言不知道慕北川住在後麵,我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江墨言一雙犀眸緊緊鎖在我的臉上,我有些心虛的垂下眼瞼,過了會兒抬起頭,對他輕笑聲,“外麵下雪了。我出去看看。”
“你也知道下雪了。”江墨言的目光看向我在寬鬆上衣下看不出絲毫懷孕跡象的小腹,心中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是清楚。
“我會很小心,我餓了,你趕緊去做飯。”我極力鎮定,推了推麵前高大的身子。
江墨言攥住我的手蹙眉不動,“很餓的話,我先幫你下碗麵。吃完,我們一起出去。”
“哎呀。我又不是剛學走路的孩子,哪有那麼容易摔倒,我就出去看一下,五分鍾,馬上回來。”總覺得慕北川出事了,他最後離去的背影在我的腦海中烙下烙下深深印記,時不時觸動我那顆堅硬卻偶爾小矯情的心,有些焦急,語氣也自然自然帶上些不耐。
我一直把他推進廚房。故意拉下臉,像個萬惡的地主婆般頤氣指使,“快點做飯,我馬上回來要吃飯!”
江墨言還欲開口,砂鍋中的湯開始上漲,聽到水落在灶上噗呲噗呲的聲音,他慌忙回身過關上火,收拾殘局。
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模樣,我幸災樂禍的笑著向外走去,外麵雪很大,從溫暖的客廳中出來,冷風直直向脖頸中鑽去,冷冷刮過皮膚,寒意直達心底,怕江墨言聽到我打噴嚏。我慌忙捂住嘴,把拉鏈一拉到頂,帶上羽絨服上麵的帽子,雙手環住身子向院落外走去。
雪變成鵝毛般,隨風飄忽不定的亂刮著,落在我裸露在外的臉上,有時候很想讓江墨言帶著我離開溫城,尋一處沒有寒冷的地兒生活,隻是父母已經年邁,我無法割舍,就算以後孩子生下來,出去走走的話,我也不會長時間在外麵逗留。
雪落在路上瞬間化成水,我不敢走的太快,遠遠的看著慕北川公寓門前停著幾輛車子,敞開的客廳中有一些人,耳邊隨風傳來幾聲不真切的爭吵聲。
走近些,我依稀認出裏麵慕北海和慕北洋來,我雙眉緊緊蹙起。
慕家在兩年前經過慕北川的折騰,早已經落敗,我偶爾聽錢回八卦,從前慕家的人都變成了一個個為生計奔波的市井小民,慕北洋跟慕北海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不想出去看人臉色討生活,但迫於生活所逼,他們也隻能出去找工作,一般像這種高學曆的落魄少爺,一般都看不上別人給他提供的職位,再加上他們從前他們長期盤踞在溫城,得罪的不在少數,隨話說牆倒眾人推,肯定會在他們落魄的時候給予打壓,找不到理想中的好工作再加上加上他們還要時不時忍受別人的冷嘲熱諷,他們對慕北川的恨可想而知,今天會出現在這裏,著實是讓我有些意外。
靠近敞開的鐵門他們的爭吵聲就越發清晰,我蹙眉站在原處,動了動帽子,屏住呼吸聽著他們爭吵的內容。
一字字一句句交錯著傳來,從這些零散的話語中,我聽出了事情的梗概。
如我所想,慕北川這次回來是身患重病,人一旦瀕臨死亡,總是會想起以前自己做的很多錯事,他出於愧疚把慕家的人都聚到一起,準備給他們一些錢作為補償,隻是消息不知怎的被一直撫養小小的孔書彤的家人知道,他們後腳也趕了過來。估撲每亡。
這不,兩家人因為財產的問題,開始爭執不休,鬧得不可開交。
冷,一股寒徹骨髓的悲涼從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我打了一個大大的寒顫,我替慕北川感到悲哀,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失去了事業,眾叛親離,如今快要死了,想要贖罪卻沒有一個人去關心他的生死,隻在乎他的錢。
這是他的家務事,我沒有權利過問。隻是我很想見他一麵,抬了抬腳又收了回去,覺得他們這些人在這裏,我進去有些不合適,踏著地上依稀堆積的雪,轉身進了公寓。
我低著頭,思索著心事,不期然裝進一個溫暖的懷抱,江墨言隻是輕蹙下眉,撣了撣我帽子上的雪花,擁著我進了客廳。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我沉默著在餐桌前坐下,心不在焉的撥弄著米粒。
“不是餓了嗎?多吃些。”江墨言夾了塊木耳放進我的碗中,我有些憤恨的戳了戳,我對黑木耳討厭的緊,江墨言這明顯就是故意的。
“慕北川住在我們後麵的公寓中。”
聞言,江墨言優雅的吃飯動作硬生生的頓住,臉色瞬間黑了下來,瀲灩的眸子肆虐的寒意席卷而來,攥著筷子的手逐漸用力,用力之大,好似要將手中的筷子折斷一般。
“我也是前兩天知道的。不過,你也不用反應這般大,我剛剛得知他身體出現了問題,或許活不久了吧。”
如若不是病入膏肓,清楚知道慕北川性格的慕家人不會那麼明目張膽在公寓中吵鬧,腦中不管好的壞的過往不停從腦中掠過,口中的飯菜莫名有些食不知味。
“他或許在騙你博取同情呢?”江墨言放下手中的碗筷,深沉的眸子情緒複雜。
“我覺得不可能,他就算是要騙我也不可能逼真讓慕家跟孔家人演戲給我看吧。”
再說,他怎麼知道我會注意到公寓公寓發生的事情而好奇過去查看呢。倘若真如江墨言說的那般,慕北川的心思完全是可以不能用人類來形容了。
江墨言低眉沉默,涼薄的唇輕抿。
“這對於我們來說是件好事,他死了我們也不用擔心以後他會出現糾纏我們了。”片刻之後,江墨言端起碗筷開始吃了起來,他敲了下我的碗,“好好吃飯,你不吃你肚子裏的也該要吃了。”
“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我塞了一塊魚肉在嘴中,“剛剛聽到了小小的哭聲,想想七歲的孩子跟丫丫一般年紀,經曆的事情卻比丫丫要悲慘很多。”我手撫上小腹,不斷的摩挲著,自己的孩子如若自己不心疼,別人又怎會珍惜半分呢。
“世界上悲慘的人那麼多,你也沒工夫憐憫過來。”江墨言見我吃飯很慢,索性坐到我的身邊,向我的嘴中塞著飯菜,撐的我兩個腮幫子??的。
“江墨言你要噎死我呢!”我含糊不清的說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臉轉到一邊,避開他的再次喂食。
“這是你在我麵前想別的男人的懲罰!”江墨言舀了一勺子湯放在我的嘴邊,“喝了。”
不跟他計較,我奪過他手中的碗,自己快速吃了起來。
“累了,我先上樓睡了。”心情不佳,我咽下最後一口飯菜悶悶上了樓。
“想去見他的話,待會等那些人走了,我帶你一起去。”
收拾桌子的江墨言緩緩開口,我原地駐足,挑眉回頭。
“江墨言說實話,是你自己想去看看他吧。”
江墨言跟慕北川相識那麼多年,應該這樣說,在彼此的記憶中,對方都占據著不可磨滅的一席之地,在生死離別之際,他們彼此之間應該會有很多的心生吐露。
“我是為了滿足你時不時泛濫的同情心。不然,這輩子我都不想再去看一個恨不得抽筋扒骨的仇人!”江墨言給了我一個你做夢呢的眼神,端著盤子進了廚房。
我撇撇嘴,江墨言有時跟顧炎有些相像死鴨子嘴硬。上了二樓,鬼使神差改變方向來到陽台,意料之外,我竟然在這裏見到麵色麵如枯槁的慕北川,;臉色蠟黃,混混沌沌的眼中無神,唇也透漏著紫色,見到我時,他低下頭,抬了抬無力的手,幹裂的唇輕動,他身後我見過幾次的男人看了我一眼,附過耳朵。輕點下頭,推動輪椅。
“慕北川你······”
“老板說他以後不會出現在這裏,這是最後一次。”推動輪椅的人回頭對我點了下頭,關閉身邊的玻璃窗,不大的悶響過後,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雪花迷蒙的視線中。
我輕歎聲,輕倚在冰冷的厚重玻璃窗上麵,往事已矣,我對慕北川的恨好似在這一刻埋葬在漫漫的大雪中,消失無痕。
聽到腳步聲,我回身看了眼空空蕩蕩的陽台,向臥室走去。
江墨言英眉輕擰下,上前扯了扯我日漸胖起來的臉頰。
“孕婦必須保持好心情。不然,生出啦的孩子多愁善感。”
“多愁善感沒什麼不好。”我拍掉他的手,“去看看那些人走了沒有。”總覺得慕北川生命好似隨時都可以終結,看他這一輩子太過可憐,我想在他臨走的時候告訴他,我已經不再恨他了,或許這樣他能走的安心些。
“不去。”江墨言回答幹脆利落,“我怎麼就覺得你那麼關心他呢?”語氣中醋意翻騰,不顧我的反抗將我強行推進房間。
“江墨言不要鬧了,這跟關心沒有關係。他之前說來這裏是因為要贖罪,可想而知,他最後的心願是讓我原諒他,我不想等老的時候,回想起現在的事情心中有遺憾。我們現在那麼幸福,該放下的就放下吧。”我表情認真的看著江墨言,見他站在原地未動,我輕輕推了他幾下,“去看看嘛,就當是做件好事為我們的孩子積德了。”
“你啊,自從懷了孩子,心又開始變得跟以前一樣軟。”江墨言用力捏了捏我的鼻子,“要我說,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讓他死不瞑目!”
江墨言雖然說的咬牙切?,但還是把我扶在床邊坐下,“等著。”
他匆匆去匆匆來,進入臥室的時候,精神的直發上麵掛著點點晶瑩,臉上也掛著些水珠,一進門他二話沒說從衣櫥中拿出件厚重的風衣披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