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慕容令肯定的說。以前隨伯父學習時,曾經有一次施恩於西平公,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太陽落山,追跟趕的人都露營休息。
慕容垂召集眾人商議對策,前去龍城的事已經暴露,真是到了,那裏的官吏也會奉旨捉拿他們,以武力搶城隻會把事情弄得無法收拾,落人話柄。更不能回鄴城等待受死,太後和太傅不會放過他們,現在又有了出逃的借口,慕容垂必死無疑。進退兩難。
令兒再次提議,“去秦國怎麼樣,親王苻堅正在廣招英傑,不如前去投靠他。”
若是在前幾天,慕容楷還會認為覺得這個建議不可思議。在性命有關、千鈞一發之際,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慕容垂考慮了兒子的話,覺得也隻能這樣。遣散騎兵、消滅痕跡,幾十人沿著南山,又回到鄴城,白天躲藏在原趙國石虎的顯原陵。
慕容令等待了很久,才得到跟父親單獨相處的機會,他有些話要說,“父王,我這幾天想了很多,隻要太後和太傅的危險存在,我們就不會沒事,不僅是指我們的安全,還有燕國呢,他們是非要把燕國敗跨不可的,可是我們又拿他們沒有辦法,他們隨便的一個決定都能把國家置於死地。我們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那麼做,除了反抗他們沒有其他辦法了,我們和燕國的出路隻有一條。父王,我想好了,隻要讓我帶幾個人,入夜偷偷進城,趁他不備偷襲,抓獲太傅易如反掌。等事成之後,革除弊害,選賢拔能,大力整頓朝政,輔佐皇上、報效國家、保全宗族,這也是大功大德。”
慕容垂深受性命危難的危機,也能去除虛言浮語,冷靜的說,“像你這樣的計謀,如果成功,確實是大福,如若失敗,後悔莫及。不如還是按照計劃,向西入關,可以萬無一失。”
父親已經決定了,兒子還能說什麼,有人來報,捉到一個逃兵,其實是隆兒的馬夫,不忍丟下家中的妻兒,要逃回去。慕容垂心中愁苦,命人把他推到外麵殺了,以儆效尤。“王爺,有人來了,”哨兵喊起來,全部的人都躲到裏麵。馬也拉進去,馬夫們小心的束上馬口。
數百名獵人騎馬而來,卷起的塵土淹沒馬腿,裹著人馬飛揚上去。心提到嗓子眼,手裏捏出了汗,兩側太陽穴打鼓。慕容隆、慕容令抽著刀被人抱住。慕容寶濕了後腿。大家就這麼僵持著,除了冒汗外,一動不動,一聲不吭。“滅——奧”老鷹鳴叫,盤旋而上,帶走了獵人。慕容垂跌到地上,其他人也是一樣,癱倒喘著粗氣。
沒有豬、羊,一匹白馬被牽過來,慕容垂親自操刀,那匹溫順的動物不知道自己的命運,還在溫柔的眨眼睛。
“諸位,我慕容垂在此發誓,以後一定不會再讓大家受此恥辱。總有一天,要與各位有福同享。”
令兒端來一碗清水,眾人落血為盟,發誓將同心同德,克服萬難,跟隨王爺,蒼天不容違逆、背叛。熱乎的馬血撒了一地,再倒上冰冷的酒。各人翻身上馬,奔馳而去。顯原陵的鬼魂不受所動,這要感謝烈祖慕容俊,他在死前記得把石虎的屍體拋出來,扔到漳水喂魚。這座帝塚有名無實,還有什麼幽靈?
四、屬下之臣
梁琛梁大人,官拜黃門侍郎,原是呂護手下的參軍,後降前太宰慕容恪,深受重用。前不久剛奉召出使秦國,一個多月,秦主才舍得放他回來,日夜兼程,回到鄴城,首先聽到的就是吳王向西奔秦的消息。
見過聖駕,見過太後、見過太傅,細細的陳述此次出行,也表達出深深的憂慮。秦國的富庶、秦國的軍隊、還有秦國的國君、丞相都讓他感觸頗深。特別是,他加上一句,“如今,吳王又前去歸附他們,必定會進行窺探燕國的計謀。”應該及早準備、提防,邊境上要加重兵力。太傅不以為然,並且肯定秦國這樣的小國不會收留叛臣,破壞兩國友好的邦交。太傅跟秦人的關係一向很好,似乎是比較有發言權。二國占據中原,互相吞並是理所當然的事,太傅修身養性之人,想以禮節平天下,是不是沒有洞悉秦國的狼子野心?反而對傳聞中的秦主苻堅很感興趣,使者答複他,“明快而決斷。”那麼丞相王猛呢,使者又答,“名不虛傳。”太傅顯然是對這種吹捧不太相信,便放梁琛回去休息。
梁琛使者一代忠烈,越想越多,進言不能被采納,是不是因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低、力量弱呢?他想起一位重量級的明白人,當即坐著牛車去拜見他。皇甫真大人是他求助的人,年近七十,老大人還是十分健壯,飲酒至石不亂。此刻正飲著一杯清茶,雙腿盤坐養生。屋裏不太溫暖,老大人很計較。不過絕無奢華,老大人恪守一生清廉的美譽。兩人還有一層特殊的關係,當年皇甫真大人任冠軍將軍與太宰同赴野王,梁琛就是在皇甫大人的舉薦下脫離舊主入朝為官的,當時的官職是中書著作郎。所以說皇甫大人對梁琛有知遇之恩,梁琛可以算作他的門生。雙方坐定,說了不少客套話,才進入正題。
“你在秦國為國維護尊嚴的事已經在鄴城成為美談,果然是不負皇上、太後所托。”學生受到誇獎,心裏自然高興,不過這等好事確實不是他自己傳出去的。他到秦國時,秦主正在萬年縣打獵。首先拒絕秦主隨便的接見他,堅持要求設置行宮,像朝會一樣由眾多的官吏陪伴秦主,再召見燕國的使臣。梁琛的堂兄梁奕是秦國的尚書郎,奉命負責接待來賓,請堂弟住到自己的家裏,梁琛又以國家大義拒絕了他。始終都沒有給秦國的太子行拜禮,保持了氣節。
學生搖搖頭,沒有絲毫得意。“那些都是我們做臣子的本分,隻是——”他停住了,不知道自己的請求該如何開口。還是老大人識趣,主動發問,也得到了回答,來意總算是說清楚了。皇甫大人忠肝義膽,當即應承下來。“國家的安危就是我們臣子的責任,看來我一定要親自上疏,陳其厲害。”
皇甫大人除了把梁大人的意見又重述一遍外,又加上最近收集到的有關秦國使團往來不斷,怕是早就把燕國的地形險要、兵力虛實、物資儲備等勘探了去的疑慮,他請求皇上派兵守住洛陽、並州、壺關諸要塞,那裏是秦軍進犯的要害,一定要選擇好將領、增加兵力,防範於未然。
梁大人在太尉幫助下又燃起希望。皇上閱覽了那份奏章,而且很關注三朝元老兼位列三公的太尉的意見,找太傅來商量。太傅還是維護他的秦人朋友,“秦國國小力弱,還要靠我們燕國作外援,再說秦主的態度一向友善,我們不要冒然行動,自我驚擾,以啟發他們的進犯之心。”
皇上聽第一輔臣太傅的話,也懶得自找麻煩。至於在背後搬弄是非的梁琛,卻被認為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秦國的國土、人口連燕國的一半兒都不到,而且燕國剛剛打敗了讓秦國人非常懼怕的桓溫(絕不是吳王一個人的功勞),種種跡象表明秦國不會也不敢對燕國怎麼樣。
梁大人痛心疾首,尊嚴再怎麼維護,也要國家爭氣才行。燕國的命運堪憂,朝內還在歌舞升平,宮裏又招入了千餘名妃嬪,僮仆、侍者大增。皇上太忙,無心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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