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食物?”徐勝利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朱買臣道:“有一次我去宮裏,他曾請我品嚐。那東西雪白雪白的,手指一按還有彈性。這東西世上本來沒有,如今有了,一定是用鹵水製出來的,我不敢吃,他卻大口大口吃的有滋有味,也不怕毒死。唉,要是毒死了也就好了,可他天天吃,就是不死,真是奇怪!”
“我靠,我本以為劉安是個傻傻的笨家夥,沒想到竟是個發明出豆腐的奇才!”徐勝利暗呼一聲,頓覺這個勾結匈奴又勾結閩越的人,看起來並沒那麼壞,道:“劉安還做個什麼傻事情?”
“嗯,他做的傻事情可多了。其它的先不說,先說就近的一件!”朱買臣道:“最近,他把雞蛋殼鑿了個洞,倒出裏邊的蛋黃蛋青,用艾燃燒後雞蛋殼能飄起來。別人看飄飛起來也就是個飄風起來,也就是個有點意思的小玩意。他可好,傻乎乎的去琢磨到哪找個巨大無比的雞蛋殼,然後下邊用繩掛個椅子,人坐在上邊飛上天去。人呢飛?人不是鳥兒,沒有翅膀怎麼可能飛上天!就算有翅膀就能飛上天嗎?雞啊鴨的倒有翅膀,它們能飛嗎?”
徐勝利不知道朱買臣說的艾是草還是其它的什麼東西,可他有一種拍案叫絕的衝動。朱買臣欣賞劉安的是劉安寫了本‘離騷體’,因此認為他聰明,對於這些徐勝利卻沒什麼感覺。朱買臣看不起劉安的是劉安用巨毒的鹵水來做食物,夢想有一天能用個大雞蛋殼飛到天上去,徐勝利恰恰以為這不是劉安的傻,而是劉安太聰明了,簡直就是曠古絕今的大科學家。
如果說,以前徐勝利想見劉安是因為想看看劉安是不是要謀反,不,自從在街上看到劉遷後他已確定劉安要謀反,去看劉安僅僅想搜羅一些造反的證據,借助劉安的謀反事實讓自己可以平步青雲。現在,他想見劉安卻不是去搜尋劉安的謀反證據,而是要看看這個發明出豆腐,夢想用雞蛋殼飛天的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從朱買臣對劉安的態度上,徐勝利甚至對劉安產生了同病相憐的情緒,打心底裏想親近這個人。
“他倒真夠傻的!”徐勝利附合了一句,隨即,他又想起自己未出雲中時給自己下的三個原則是如何的正確。人家劉安,以淮南王的身份,搞出個豆腐,想一想能不能飛上天去,還會被朱買臣這樣的好人誣蔑成傻子,若是劉安沒有王爺的身份,隻怕早被其他人隨便定了個罪給下了大獄。
“這樣的一個傻子,還想造反,簡直是異想天開!”朱買臣冷哼了一聲。
“對對!”徐勝利再次的附合,打心底十分鄙視自己這種附和。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朱買臣認為劉安是個傻子,而且是個異想造反的傻子,徐勝利則對劉安的感觀完全改變,也就沒了話,道:“天也不早了,這眼看就四更天了,我們去歇息一會,等天亮了還得去見劉安,搜羅一些他造反的證據。”
“睡吧,睡吧!人一老,睡勁就大,我早就困了!”朱買臣吹滅一個蠟燭,手持一根蠟燭在前引路,把徐勝利往睡覺的地方送,離屋子還有十多步,徐勝利突然改變了主意,覺得還是讓趙燕也去見見這個奇人為好!
“朱大哥!”
“什麼事!”朱買臣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燭苗隨風搖曳幾下,他忙伸手遮住,等燭苗直直的往上燃,才把手鬆開。
“明天引薦我去見劉安的時候,把趙燕也捎帶上吧!”徐勝利道。
“為什麼?他可是南越國的公主,你不怕引起麻煩。”
“我想,有個女人在身邊做掩護也不錯,或許能讓劉安更容易相信我。至於趙燕的身份,你不說,我不說,又有哪個知道。”徐勝利道。
朱買臣也是個過來人,知道年青人情到濃時一時不見就會想得慌,以為是這個意思,伸手捋了一把胡子,笑道:“好,你說什麼就什麼吧!”轉身又往前走,聽到徐勝利又叫,回頭道:“又怎麼了?”
“那邊有腳步聲!”
朱買臣的年紀確實有些大了,不如徐勝利聽覺靈敏,過了片刻才聽到有腳步聲朝這邊傳來,並從腳步聲中聽出來的人是誰,笑道:“是那個守門的老奴!”話音才落,老奴蹣跚著腳步走了過來。
“半夜三更的何事?”
“回老爺!”老奴打了個躬,指著徐勝利,道:“門外來了個人,死活要見這位大人。”
“哦,你不會告訴他人睡下了?這麼大的人了,連句話也不會說!”朱買臣有些生氣,徐勝利卻對深夜拜訪自己的人有了興趣,搜腸刮肚也沒想出自己在壽縣還有什麼熟人。
“老奴說了,可那人死活不走,氣勢洶洶的,瞧那架式老奴若不來通報,他便要放火燒了咱府上。”老奴道。
“什麼,反了他了,他可曾通報姓名,講清要見徐大人的情由!”朱買臣更怒,道。
“他說,他叫劉一手,有重要的事情要見徐勝利,徐大人!”老奴道。
“劉一手,這名字好怪,你認識他?”朱買臣問道。
“他是才去的羽林,老哥因此不識!”徐勝利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劉一手怎麼知道自己來到了‘壽縣’,而且知道自己住在朱買臣的府上,與朱買臣幾乎同時喊道:“快請!”
劉一手風塵仆仆的走了過來,雙眼熬的通紅,見到徐勝利與朱買臣後,對兩人各行了一個禮,道:“給徐大人,朱大人請安!”
“快請起!”朱買臣又好奇劉一手如何知道自己,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朱買臣?”
“小的在長安時,常聽那些羽林兄弟們講大人們隨陛下一起打獵的事,因此知道!”劉一手回道。
“你怎麼摸到了這裏!”徐勝利好奇劉一手怎麼摸到這裏的,更好奇的是劉徹知道河南郡的事情,會發怎樣的大怒。
“小的換馬不換人,連夜趕路,先是跑到了‘豫章’,一問大人還未到,又想大人可能會來找朱大人,連夜趕了過來!”劉一手道。
“有什麼急事?”徐勝利怕劉徹對於河南的事龍顏大怒,派人前來捉拿自己回長安,劉一手著急上房的急奔而來,是通知自己逃跑的。
“小的帶來給大人的聖旨!”
一聽有聖旨,朱買臣連忙領著進了徐勝利的屋子,點亮七根蠟燭,與徐勝利並排跪下身去,隻聽劉一手聲音宏亮的道:“河南的事朕全知道了,寧成被災民打死也算罪有因得,罪狀上的事你知道也就算了,別讓第二個人知道,尤其是大水的事情。還有,該幹什麼事,就幹什麼事,別閑得慌多管閑事,小心,小心,小心,小心……”
劉一手一口氣念了十六個小心,念到第三個小心時,旁邊屋子的趙燕聽到動靜,穿好衣服過了瞧瞧發生什麼事,見徐勝利、朱買臣都跪在地上,知道劉一手正在頒聖旨,也跪在了地上。念到十三個小心,李背與王春也過來了,見趙燕跪在外邊,也連忙跪在下邊。等到劉一手念完十六個小心,道:“欽此!”徐勝利與朱買臣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門外的三人才站起身來。
“什麼事?”李背悄悄的問道。
“聖旨,說什麼寧成被災民打死的事情!”趙燕也悄悄道。
“哦!”李背點了點頭,兩行淚不自覺的就從眼中流出,拽過王春跪在徐勝利麵前就叩起了頭。一句話不說,徐勝利拉,兩人也不起來,直到叩了二十一個頭,才起來。
“沒事,你們兩個去休息吧!”徐勝利先讓李背與王春退了出去,又對趙燕道:“你也再去睡一會,一會陪我去王宮拜見淮南王!”
“真的?”趙燕有些不信。
“還騙你不成,去吧!”徐勝利笑道。
“徐老弟,陛下對你真是關懷備至,著實讓人羨慕不已。”朱買臣道。
“朱老哥過譽了!”劉徹不跟他算河南郡這筆帳,實在讓他樂得合不攏嘴。
“從聖旨上的十六個小心就能看出來。”朱買臣道。
“也許陛下那是在練字呢!”徐勝利謙虛了一句,對劉一手道:“你也幾天沒休息了,一時騰不出房間,就在這屋睡吧!”
“不,小的還不能睡,等小的向大人稟報完幾件大事後,再睡不遲!”劉一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