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年愣住了,他親眼看著她眸裏的光暗淡了下來,剛剛還撫摸在他臉龐的手,直直的垂落了下來。
薑念歲閉上了眼睛,失去了最後的意識。
“老婆別走啊,老婆你別離開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好不好……”
“老婆,老婆啊!”
任他怎麼叫喊,她也不再做聲。
救護車趕來的這段時間,宋紀年經曆了惶恐害怕,悲傷欲絕到魂不守舍。
他質疑佛祖為什麼騙他,為什麼要讓他的老婆醒來又這樣折磨她,為什麼要死的人不是自己。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老婆啊……
佛祖真的慈悲嗎?這就是所謂的慈悲為懷嗎?太殘忍,太殘忍。
原來佛祖也會食言。
“佛祖,你睜眼看看,你睜眼看看啊,我老婆是這麼好的人啊……”
她不應該,她本不應該經曆這些。
宋紀年撕心累肺的哭喊也沒有迎來薑念歲的一聲回應。
空蕩蕩的草地中,隻剩下他一人的啜泣聲。
她好像個瓷娃娃,就這樣破碎在了自己懷裏,明明昨天她還生龍活虎的與自己一同拜佛,明明剛才她還拉著自己一起拍照。
上天啊,你都做了些什麼?
宋紀年在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詢問,上天不會回答他,佛祖不會回答他,薑念歲也不會回答他。
救護車來的時候,他的理智已經飄走了,剩下的隻有一副軀殼。
搶救室門外,醫生下了一遍又一遍病危告知書。
好像死神來了一次又一次。
宋紀年呆呆地站在那裏,像個提線木偶一樣簽下了一個又一個自己的名字。
主治醫生的話回蕩在他耳邊。
“病人腦子裏不是血塊,是腫瘤,現已經壓迫神經,會出現癡呆症的症狀,病人會頻繁流鼻血也是因為這個。”
“做手術,我有很多錢,可以做手術,隻要有幾率我們什麼都可以做。”
“手術成功概率為0,治愈可能為0。”
治愈可能為0。
第二天深夜,手術室的燈光熄滅了。
聽醫生說,最多不過一個月了,病人想做什麼就帶她去做吧。
宋紀年一夜未寢。
他一天前才知道薑念歲到底想要什麼。
他還沒來得及好好愛她,如今她竟要離他而去了。
來不及了,什麼也來不及了。
他恍惚間拿出放在口袋裏的護身符,那是薑念歲為他求來的。
捏起來沙沙作響,好像有東西。
打開護身符,裏麵藏著一張紙條。
“宋紀年要長命百歲,他的一切諾言都不作數。”
紙條上帶著她大拇指的血印,是生死契。
無解。
像五年前他布下的那場局一樣,無解。
他撕破了這張紙條,雙手顫抖,所有想說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若是沒有薑念歲,他長命百歲又有何用呢?
他不要長命百歲,他隻要薑念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