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年守在薑念歲的病床前,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他不睡覺,也不吃飯,就那樣盯著她。
薑念歲覺得眼皮很沉,睜開要使很大勁。
“老婆,醒了?”
一睜眼就看見宋紀年胡子拉碴的邋遢模樣,她想伸手摸摸他,卻發現手沒什麼力氣。
她隻能勉強一笑。
“不許這麼邋遢,幹嘛這樣看我。”
“老婆,真好,我還能聽見你的聲音。”
“昨天……昨天我以為我再也聽不見你的聲音了。”
宋紀年把眼睛埋在薑念歲的手心中,淚水傾瀉而出。
他就是沒出息。
宋紀年在薑念歲麵前不需要出息。
薑念歲抑製住心底的悲傷,輕聲安慰他:“別哭,我這不好好的呢。”
宋紀年哭得很傷心。
病房裏回蕩著他的哭聲,他的抽泣和哽咽。
“紀年,我想回去,帶我回家吧。”
薑念歲看著窗外,她想回家了。
小鳥走遠了也會想回籠子裏看一看。
機票是訂的今晚的,薑念歲叮囑他越早越好。
她什麼也沒帶走,她想把一切過往都留在香格裏拉,這個有著他對她的愛的城市。
這個藏著他們記憶的城市。
這個。
她認為最浪漫的城市。
江挽青和司慕在機場接機,一下飛機就將她送往醫院,一刻也不敢耽誤。
薑念歲隻是笑,她說她好想江挽青。
江挽青除了哭,什麼也不說,宋紀年已經把薑念歲的病情告訴了她,她現在是很幸福,有愛自己的老公,可愛的寶寶。
可是她快沒有她的念歲了。
那個曾經懂她心事,撫平她內心傷痛的寶貝。
薑念歲要求所有的人將她的病情對家裏人保密,否則她剩下的時間一定不會快樂的度過。
其實沒有人告訴過薑念歲她還剩多少時間。
女人的第六感很強烈。
她猜到了,大抵是不久。
本來宋紀年是堅決不同意的,他覺得這種事情一定要告訴她的家人,可是薑念歲心意已決,誰也勸不動她,隻能隨了她。
她不想讓家裏人擔心。
父親已經經曆了人間滄桑,如今,他不能在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死亡。
她不想讓他親身體驗白發人送黑發人。
也許,也許不經曆生離死別,說不準就沒有那麼難過了。
薑銘剛找到女朋友,薑念歲不願意讓她的事情耽誤兩人的蜜月,她想讓哥哥長長久久。
她想靜悄悄的走。
這段時間最傷心的人除了宋紀年,就是蔣亦安。
菩薩騙人了。
他的歲歲不久於世,他也不想活了。
每當看見薑念歲慘白的小臉對他笑,他就痛心,他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他的歲歲是那麼善良的人為什麼不得善終。
蔣亦安第一次來看薑念歲時,眼眶紅紅,幾度哽咽,她卻不讓他哭。
“亦安,你不可以掉一滴眼淚,你不可以為我難過。”
“就當,就當是對你之前對不起我的懲罰。”
於薑念歲而言,蔣亦安已經成為她家人裏的一部分,她不願意看他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