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降鸞傳警訊 眾俠西行滅魔威(2 / 3)

這一個時辰中,可實在苦壞了嚴燕兒,他本是心地十分靈巧的人,平時磨著別人傳他武功,一學便會,今天苦學移形換位身法,竟累得他頭上汗水如雨,直到日升三竿,才算勉強學會概要。

淩雪紅見嚴燕兒學熟了“移形換位”身法,才望著他微笑說道:“小兄弟,你實在夠聰明了,今天時間匆促,我無法再指點了,你回去後,自己再多習幾遍,就可慢慢地了然其中精意,咱們再見吧。”

說完,拉著雁秋躍上雕背,一拍雕頭,那巨雕振翼而起,長頸直伸,破空急上,轉瞬間,消失在天際長空。

嚴燕兒仰著臉,直待那青雕完全不見,才轉回身子,無精打采地回到了三元觀去。

按下慧覺大師等趕赴大雪山十二連環峰去救人不提,且說張慧龍待慧覺等走後第三天,會同萬永滄、雲夢雙俠、江南神乞尚乾露、悟玄子,以及小一輩中的鐵書生肖俊、小乞俠諸坤、黑羅漢三寶和尚、梁文龍、嚴燕兒,老少一十二人,輕裝疾發,趕奔大巴山愁雲崖去。

三元觀中的事,盡交由傷勢初愈的追風俠勝衛主持,好在一萍生、一心大師都留在了三元觀,防守實力並不單薄,隻有南天叟卻在張慧龍離開三元觀後第二天,向追風俠勝衛告別,勝衛堅留不住,隻得由他。

單講鬆溪真人等一行離了武當山後,抄捷徑,直奔大巴山。

十二人一進入大巴山區後,立時隱秘起一行蹤跡,他們知雪山派中的信鴿,甚是靈異,除了作通訊用外,還可監視追尋敵蹤。張慧龍自諸葛膽率眾侵犯武當山後,心中已感覺到不管自己如何委屈求全,也沒法謀得三派和平共存,既然事情迫到頭上,留人一步,等於自絕一步生機,因此,這位素來仁慈的出家人,心中也動了無名怒火。

這次率眾進入大巴山,已存了一股殲殺敵人,毀其川東基業之心,故而謀敵行蹤均極慎重,想出敵意外,潛入賊巢,一擊成功。

中午時分,幾人到了一座大森林邊,林木無際,四周卻都環繞著插天高峰,除了橫過那無際森林外,隻有來的那一條盤曲山徑,其他處均無路可通。

尚乾露轉臉看著瘋俠,叫道:“你柳老二上一次不是來過大巴山嗎?而且還摸到了賊窩子偷喝酒,你現在該是帶路的時候了,卻站在那裏一語不發,反穿羊皮襖,裝的什麼來?”

柳夢台笑道:“這大巴山我來過倒是不錯,而且也確確實實到過愁雲崖,不過那次是由三峽入川,走的另一條路,現在我們抄捷徑,越山而來,我柳老二還不是和你老要飯的一樣糊塗。”

小乞俠在師父和瘋俠說話時,已爬上了一株巨鬆,查看形勢,不過四周矗立的山峰都有數百丈以上高度,諸坤雖然爬上了一株十多丈高的巨鬆,仍是無法看得山態形勢,隻好躍下樹來,走近柳夢台,低聲說道:“瘋師叔,咱們爬上左側山峰上,看看四周山勢,也許會看出一點眉目來。”

柳夢台笑道:“辦法雖不高明,但總算是唯一之策,咱們試試看吧。”

說完,當先向左側一座山峰上攀去。

小乞俠跟蹤而上,倆人一陣手攀足登,不過一刻工夫,已然爬上峰頂,舉目望去,隻見群峰連綿,無盡無止。

遠處山峰似和雲天接在一起,瘋俠運足目力看去,也難辨認出愁雲崖的方向,不禁輕輕一歎,道:“柳老二這一回算給老要飯的抓住話把兒了!小要飯的,你這辦法不行。”

說完,卻不聽諸坤回答,轉臉一看,隻見諸坤凝神南望,目光一動一動,似乎發現了什麼一般,心中暗感奇怪,順著小乞俠目光望去,隻見南方天際,日光眩耀下,隱隱現出了一點白影,流星飛矢般劃空而來,不大工夫,已可看出是一隻白鴿。

柳夢台心中一動,暗自忖道:深山之中,縱有野鴿,亦必成群結隊,此鴿單獨飛行,很可能是雪山派中馴養的信鴿……

急忙一拉諸坤,隱起身子,望著那白鴿去向。

隻見白鴿飛近兩人停身的峰上,繞了一周,又振翼向來路飛返。

諸坤由隱身石後跳出來笑道:“這東西雖然久經訓練,看上去甚是通靈,但它究竟非人,咱們就隨它去向追去,雖非一定可到愁雲崖,但方向總不致錯。”

瘋俠大笑道:“這可是你小要飯出的主意,要是錯了方向,我可有話去對付老叫化了。”

瘋俠口裏雖是這麼說,但心裏對小乞俠卻十分佩服。他能隨時鎮靜地審量處境,謀求解決之法,確是不凡。心裏想著,已向峰下躍去,諸坤微微一笑,跟蹤而下。

張慧龍迎著瘋俠問道:“你是否看出來了一點眉目?”

柳夢台不答張慧龍問話,卻轉臉對著尚乾露笑道:“剛才小要飯的看到了一隻鴿子,他硬說那是愁雲崖放出來搜尋敵蹤的信鴿,主張按著鴿子去向追尋,你老要飯的想一想是不是該去。”

尚乾露笑道:“柳老二,你別繞著圈子說話,反正跑錯了方向,總歸有你的苦頭好吃。”

柳夢台笑道:“愁雲崖不是沉在海裏的一粒沙石,你認為柳老二當真就找不著嗎?趕路啦。”

說完當先向峰上攀去。

張慧龍等魚貫跟進,攀上峰頂,放眼看去,但見一層層疊岩凝翠,一道道山嶺綿連,好在這次來的人,輕功都均有極深造詣,施展開來,就如掠地飛鴻,隨著起伏的山勢向正南奔去。

這一陣兼程趕路,盡走的峭壁斷崖,深壑溪澗,鐵書生肖俊、嚴燕兒等幾個小一輩的人,都施出了全身氣力狂奔,就是雲夢雙俠和尚乾露等,也都用出幾成真力趕路。

這一口氣緊走急趕,足足有二百裏左右。肖俊、小乞俠、黑羅漢、歐陽鶴都已跑得汗落如雨,上氣不接下氣了。

尚乾露看幾人再難支持下去,停住腳步,笑道:

“我們該休息了,再要跑下去,幾個孩子非累倒不可。”

當下幾人都收步停住,小乞俠喘喘氣,擦幹了頭上汗水,又向一座山峰上爬去。

他們已深入大巴山的腹地,四外盡都是連綿起伏的山嶺,一望無邊,諸坤攀上峰頂一株鬆樹上,四處張望。

這時,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候,晚霞流照,紅雲似火,西南方立著幾座特高的山峰。

突然不遠處一聲虎吼,隨著傳來,緊接著,隱現出一團灰影,電掣風飄般對著諸坤等停身所在馳來。

不大工夫,那灰影已到了不遠處嶺脊上麵,諸坤定神看去,原來一隻巨虎,馱載一個人如飛而來。

小乞俠心中一動,想起上次在大巴山中遇的伏虎大王楊霸宇來,心念初動,那巨虎已越過了幾重山脊,向諸坤停身的峰上奔來。

虎登峰腰,小乞俠才看清楚背上的人,灰色長衫,銀箍柬發,左右兩手中各提著一隻虎齒日月輪。

這裝飾,這兵刃,都很怪異,不用再看他麵貌,小乞俠已知來人正是自稱伏虎大王的楊霸宇,立時一個倒翻,從鬆樹上直落下來。

這當兒,恰巧那巨虎也到了鬆樹下麵,諸坤腳落實地正好攔在那巨虎前麵。

這隻虎異常壯大,白額吊睛,黃毛黑紋,諸坤人落實地,正待出言招呼,哪知黃毛巨虎突然躍起七八尺高,猛向諸坤撲下。

小乞俠原知楊霸宇養的虎都甚通靈,不得主人指示,不會傷人,何況楊霸宇還坐在虎背之上,巨虎陡地一撲,大出他意料之外,百忙中仰麵臥倒,貼地翻出了四五尺,才算讓過巨虎一撲。

這一下,惹起了諸坤怒火,挺身躍起後,怒喝道:“姓楊的,你就是不屑理小要飯的也不要縱虎傷人,難道這畜生還真能把我傷了不成。”

口裏說著,人已縱躍而起,一招“蒼鷹攫燕”,猛向騎在虎背上的楊霸宇背心抓去。

哪知事情又出了諸坤的意外,楊霸宇竟是毫無反抗,吃諸坤抓住脊背衣服,隨手拖下虎背。

小乞俠一怔神,又聽得當當兩聲,虎齒日月輪同時落在地上。

這當兒,那巨虎已掉轉過頭,看諸坤擒了主人,怒吼一聲,又撲過來。

小乞俠兩臂抱著楊霸宇,無法出手製服巨虎,隻得以輕身功夫,避過巨虎的猛撲。那虎連撲數次,隻震得峰頂上幾株鬆樹上枝葉紛飛,仍是苦追猛撲不舍。

諸坤幾次險被它撲中,但又無法讓它停住,空有一肚子活,說不出來,心中焦急異常。

突然間,楊霸宇睜開了一雙失神的環目,望了諸坤兩眼,異常吃力地低嘯一聲,那嘯聲不過隻傳出三四丈遠。

說也奇怪,這一聲有氣無力的低嘯,竟使那形同瘋狂的巨虎靜了下來,低吼一聲,不再向諸坤撲擊,虎尾下垂,站在一側。

諸坤已被那巨虎撲追得逼出了一頭大汗,他顧不得擦去頭上汗水,立時蹲下身子,把楊霸宇平放地上,再看他環眼已閉,一張紫臉變成了鐵青顏色,雙手冰冷,已是奄奄一息了。

小乞俠連問兩聲,楊霸宇連眼也沒有睜過一次。

這時,張慧龍、悟玄子、鐵書生等都已聽得虎嘯聲,登上了峰頂,柳夢台首先發現了臥在地上的人,正是上次在大巴山遇上的翠華山莊莊主,伏虎大王楊霸宇,立時急搶兩步,屈下一膝把他上半身攬入懷中,悟玄子早已取出一粒九轉丹交給瘋俠。

柳夢台左手一捏楊霸宇的嘴,右手順勢把一位九轉丹送入伏虎大王口中。

神醫俠萬永滄也蹲下身子,推拿他幾處要穴,楊霸宇經悟玄子九轉丹藥力一托,又得神醫俠推拿了幾處穴道,不大工大果然清醒過來。

楊霸宇睜開眼睛,目光掃了一轉,對肖俊、小乞俠等微一點頭,眼光又落在瘋俠身上笑道:“想不到我這玩老虎的人,和你柳老二還有最後一麵緣分。”

柳夢台想起上次楊霸宇在翠華山莊中款待之情,不覺一陣黯然,說道:

“你隱居翠華山莊,早和江湖絕緣,怎麼又會和人動上手呢?”

楊霸宇苦笑道:“說起來話長了,各位可是準備到愁雲崖去的嗎?”

柳夢台道:“不錯,你和什麼人動手傷成這個樣子,快些說出來,柳老二給你報仇。”

楊霸宇歎息一聲說道:“各位如能早來一天,也許翠華山莊還不致被人毀為平地,可憐我數年辛苦經營的一點基業,竟被愁雲崖派人一夜間完全毀去。”

柳夢台心頭一震,急聲問道:“你和愁雲崖素來無怨,他們為什麼要毀去你翠華山山莊?”

楊霸宇突然一挺身坐起來,道:“這幾位想是名振武林的高人大俠,你先替我引見再說,我楊霸宇能在咽最後一口氣前多認識幾位大俠高人,楊某人死也含笑九泉了。”

柳夢台心中雖欲早知翠華莊被毀經過,但又不忍違拂楊霸宇的心意,隻得一一為他引見。

楊霸宇命雖危在旦夕,但仍不失江湖豪氣,大笑一陣,吐出來兩口血,道:

“各位都是我楊某人仰慕已久的英雄,實在難得。”

柳夢台一皺眉頭急道:“看樣子你內腑傷得不輕,最好不要大笑,隻要把你翠華山莊毀壞的原因,說一點聽給我聽聽,柳老二總要替你報了這個仇。”

楊霸宇笑道:“我內腑已被乾坤手閔雕震得支離破碎,縱有靈丹妙藥,也是難救我這條命了。”

話未說完,又連吐三大口血,苦笑一下,繼續說道:“半年前我奉主人之命,迎接各位在敝莊留宿一宵,這件事不知怎樣竟被愁雲崖上的閔雕探聽出來,昨夜中,他親率崆峒、雪山兩派中不少高手,興師到翠華山莊問罪,一言不發,就動上手,可憐由關外隨我入川的十名兄弟,全遭了毒手喪命,翠華山莊也被他們一把火,燒一個寸草不留……”

一口氣不接,閉目逝去。

柳夢台一鬆手,放下了楊霸宇,群雄目光齊注屍體,一個個麵色肅然。

驀地裏,一陣風動,那黃毛巨虎,躍近主人屍體邊,在他臉上嗅嗅,似是已知主人死去,一聲響徹群山的悲嘯,銜起屍體,疾奔而去。

群雄目光直送那巨虎翻越過一道山嶺不見,都不禁黯然神傷,張慧龍歎息一聲,說道:

“楊霸宇也算為我們武當派送了性命,這場門戶紛爭,不知牽累了多少無辜的人啦。”

言下竟炫然欲泣。

這時,柳夢台已然認出了愁雲崖方向,瞪了江南神乞一眼,道:

“柳老二已看清了賊窩子的去路,咱們緊趕一程,初更天大約可到愁雲崖下,休息一陣,二更登山。”

說完,當先向前奔去。

愁雲崖是大巴山林立眾峰中一座聳霄高峰,而且形勢險要,易守難攻,一年中大部時間,都遭雲霧封鎖,平常的人根本就沒法攀登一步。

自雪山、崆峒兩派在上麵建立了基業之後,更經過層層布設,處處埋伏,愈發險峻難登……

幾人一路急奔,尚乾露、柳夢台當先開路,沿途雖遇愁雲崖幾道伏樁暗卡攔截,但均遭倆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掃除,而且每一出手,毫不留情,幾道伏樁暗卡的弟子,隻要一被尚、柳二人發現,全都被倆人擊斃。

到了二更時分,幾人已逼到愁雲崖五裏左右。

月亮逐漸爬過了山頂,清輝如水,照耀著連綿的峰嶺,柳夢台看著那一輪皓月,皺皺眉頭道:“柳老二一生中從沒做過什麼怕見天日的事,偏是今天想做一次,老天爺就這等為難,看來做賊,也要有點賊運了。”

尚乾露笑道:“柳老二,你不要怨天憂人,做不成賊,咱們就幹脆明火執仗當強盜好了。”

說完,當先對著愁雲崖奔去。

眾雄隨後緊趕,又翻過兩座淺山,已到愁雲崖下,抬頭看立壁如削,險要異常,峰腰處積滿冰雪,月光下有如用琉璃做成一般,銀輝耀目,閃閃生光。

張慧龍仰觀了一陣山勢,道:“這座愁雲崖竟是不小,雪山、崆峒兩派經營了數年之久,想必有很多埋伏設施,我們雖然來得出敵意外,但他們也決不能說就毫無防備。”

尚乾露笑道:“這話不錯,不過我們到愁雲崖來,並不是抱著取巧偷襲的主意,以老要飯的看來,不管他們有什麼陰謀布置,我們給他個不理不問,強行搶登,隻要能到了他們窩子裏,先把幾個主腦人物給收拾了,使他們自亂章法,指揮失措,其他的不攻自破。”

張慧龍轉臉望了悟玄子一眼,悟玄子隻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萬永滄、柳夢台,都附和尚乾露的辦法,主張直搗賊巢先除主腦,雖然有點冒險,但憑幾人武功,也許能對付得了,而且這辦法不失速戰奇襲之效,當下道:

“各位既都如此主張,貧道遵從眾議就是。”

說完話,從嚴燕兒手中取過長劍,施展開輕功身法,當先向峰上搶登。

緊接著萬永滄、柳夢台、尚乾露、華元、肖俊等魚貫跟上,悟玄子道袍飄飄,走在最後。

幾人所走之處沒有山徑,全憑攀踏著矮鬆突石前進。

大約攀登有頓飯工夫,已到峰腰積冰所在,張慧龍細看那積冰,平平整整,光滑如鏡,不禁停住步,不再往前走,心中暗自忖道:“這積冰上如此光滑,人走上麵,本就危險,如果再有人用滾木擂石施襲,縱有天大的本領,也無法抗拒得住,勢非被打傷滾落斷崖不可……”

這時,尚乾露、柳夢台也到了積冰邊緣,倆人看那積冰形勢,也覺觸目驚心,呆了一陣,尚乾露才望著柳夢台道:“這搶登山峰的主意,雖然是老要飯想出來的,可是你柳老二也一口讚成,愁雲崖這等防敵布置,倒是新鮮,老要飯的走了幾十年江湖,就沒有見過,你柳老二如果不怕和我老叫化死在一塊兒,做個窮鬼,咱們倆就試試他們這冰陣的味道如何?”

柳夢台大笑道:“難得,難得,柳老二自是舍命奉陪。”

尚乾露大喝一聲:“走!”人已躍上積冰。

柳夢台豈肯示弱,一提丹田真氣,跟蹤而上。

張慧龍再待阻止已來不及,一皺眉頭,正想躍上積冰,萬永滄已搶前一步,道:“大師兄不可涉險,待小弟奉陪尚、柳二兄試試,如能闖得過去,大師兄再過不遲。”

說完,躍上積冰向前追去。

且說尚乾露、柳夢台躍上積冰之後,隻覺光滑得難以著足,所幸倆人輕功造詣,極是精深,凝神踏行,尚可走得。

不過,走這等壁立懸崖的積冰,比起“登萍渡水”還要難上一等,一個人的輕功再高,也難支持許多時間,尚乾露和柳夢台輕身功夫雖然已是武林中罕見的高手,但還未到淩波虛渡之境,起落之間,必須要借實物。

倆人走到五十丈後,已覺出力難前進,尚乾露腳下一用力,積冰深陷下去寸許,停住身子道:

“走過積冰,確實不易,如再有人施襲,老要飯的勢非升天不可。”

柳夢台如法踏陷積冰,站住身子,喘喘氣,仰臉看那積冰盡處,少說點總還有一百多丈距離,望望尚乾露,搖搖頭道:“這味道,當真是不大好受,就是沒有人施襲,柳瘋子恐怕也爬不上去了。”

倆人說話間,神醫俠萬永滄已趕了上來,他早已拔劍在手,探臂一劈,一片積冰應手碎落,光滑的冰麵上,立時陷出一個凹坑。

萬永滄站著腳,也不覺喘了兩口氣,道:“這一片冰崖,倒是別出心裁的防敵之……”

萬永滄話還未完,驀地幾聲厲喝由峰上傳來,接著一聲大震,兩塊數百斤重的巨石由積冰上直滾下來,積冰隨石崩飛,威勢奇大嚇人。

麵臨這種形勢,雖是三人功力深厚,也不覺大吃一驚,尚乾露站得較前,首當其衝,那巨石滾滾速度,異常驚人,眨眼間,已到江南神乞麵前。

尚乾露自不甘束手待斃,大喊一聲,一掌推出,這一掌是他畢生功力所聚,掌風到處,竟把那滑落巨石,逼開數尺,從左側滾下。

一石逼開,另一塊巨石接著又到,尚乾露正待再次出手,柳夢台已搶先劈出兩掌,勁力到處,又把一塊巨石逼開。

無奈峰上敵人接連把滾木擂石推下,但聞得隆隆之聲,不絕於耳,積冰紛飛中,如排山倒海一般打下。

滾木擂石,有如江河堤潰般綿綿不絕,尚乾露、柳夢台、萬永滄縱然各負絕學,也是難以擋受得住,不過一盞熱茶工夫,三人都已滿頭大汗。

尚乾露一掌推開一塊巨石,另一根滾木,卻緊隨著打到。一則江南神乞已快力盡,再者這根滾木是一株數百年的巨鬆主幹,由百丈高的冰麵上滑落而下,來勢既快,力道又大,尚乾露一掌沒有逼開,滾木已滾到麵前,隻得縱身一躍起來兩丈多高,道:“柳老二,老要飯的恐怕要升天了。”

他在說話時間,那巨木已逼到了萬永滄跟前,神醫俠探臂出劍一撥,巨木雖被撥偏數尺,但那巨鬆足足有一丈多長,並未全被撥開,一側斜下,一側仍對著萬永滄撞來。

神醫俠奮起真力一挑,巨木剛被挑起,不防腳下積冰被他踏鬆,失足一滑,連人帶滾木一起向下落去。

柳夢台眼看尚乾露、萬永滄雙雙遇險,不覺心頭一驚,微一分神,一塊巨石已滾到麵前,百忙中不及出掌相拒,右腳一起,迎著巨石掃去。

他急切間,忘記了腳是踏在冰上的,右腳一起,左腳一滑,那塊巨石雖被他掃開,人卻頭下腳上,沿冰麵向下滾去。

這時,峰上滾木擂石仍然如冰雹般,不停地向下打來,尚乾露一貼冰麵,立時被逼得向下滑去。

三個人辛辛苦苦的遊登上數十丈,卻被這滾木擂石打了下來,這等滑不留足的冰麵上,縱有一身本領,也是無法施展,全被滾木擂石打傷,所幸每人均有一身內外功夫,及豐富的經驗閱曆,臨危不亂,人雖在積冰上向下滑落,仍能隨勢出飛腿,擊擋近身木石。

眨眼工夫,已落到峰底,這時三人身上衣服,大都破損,尚乾露一挺身站起來,望著柳夢台和萬永滄,道:“怎麼樣,你們是不是還有興再試一試?”

柳夢台一眨眼,答道:“你老要飯的隻要敢上,柳老二一定舍命奉陪就是。”

張慧龍細看三人雖全帶傷,但都不重,搖搖頭,接口道:

“這一段冰崖,搶登實在不易,我看咱們還是另想辦法上吧,據我想他們必然另有通上峰頂的路。”

悟玄子一直在默查山勢,張慧龍說完後,他突然接口道:“兵貴神速,另尋登峰之路,勢必要耗去不少時間,這段冰崖雖然險要,但除了滾木擂石之外,似是尚無其他埋伏,不妨讓貧道試試看,能否僥幸成功。”

霍地轉身,一躬身,道袍飄動,人已平拔起四五丈,接連四五個縱躍已近積冰。

他這超俗絕倫的輕功,使峰下觀望的群雄,無不佩服異常。

悟玄子已遊上冰崖,峰上滾木擂石紛紛打下,聲勢較剛才更加威猛。

隻聽悟玄子一聲清嘯,袍袖左拂右擺,滾木擂石全被他打出罡力逼開,人如掠波燕剪,貼著冰麵向上飛登。

柳夢台大聲叫道:“老要飯的,快些看,悟玄子道長搶登冰崖的身法,是不是躡空虛渡的罕見神功。”

張慧龍接口道:“不錯,除了躡空虛渡的神功之外,縱有絕頂輕功,也難一麵飛登冰崖,一麵撥打滾木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