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無不愛玩,淩雪紅嘰嘰呱呱地和人談個不停。
在別人心目中,都認為她那樣高絕的武功,一定是個驕氣淩人的人,想不到她竟也是異常平和天真。
這一來,都和她親近起來,羅寒瑛、餘棲霞、萬翠蘋都和她談的很投機,幾個女孩子真有相見恨晚之感。
正當大家談得高興當兒,嚴燕兒突然端著一杯酒到了淩姑娘麵前,他人小嘴甜,捧著酒杯,先喊了幾聲姊姊。
淩雪紅被他叫得粉臉上微觀羞紅,因為除了雁秋外,還沒有另外男人這樣喊過她姊姊,而且當著這麼多人麵前,她紅著臉端著酒杯站起來,準備陪嚴燕兒一個幹杯。
哪知嚴燕兒卻端著杯子笑道:“秋哥哥早就答應我了,他說等見著你時,要我求你教我幾招武功,剛才你大敗雪山派的諸葛膽,我親眼看見,你的本領真大極啦,我敬你一杯酒,你傳我三招手法,好嗎?”
淩雪紅側臉望雁秋,羅雁秋笑而不答,其實雁秋心中很明白,這是小乞俠諸坤替嚴燕兒出的主意,他既不能否認,也不能承認,微笑著不說話,自是唯一的善策。
淩姑娘看秋弟弟笑而不答,誤認嚴燕兒說的話,當真是羅雁秋答應過的,狠狠地瞪了雁秋一眼,又轉臉笑對嚴燕兒道:“我父親傳我一套擺蓮掌,從頭到尾隻有七招,左三右四,以快克敵,不過每一招中另蘊含著三個變化,算起來共有三十幾招,這一套擺蓮掌對付武功太高的人固然沒用,但對付一般江湖人物,卻有很大威勢,我就把這套擺蓮掌傳給你吧。”
嚴燕兒高興得一仰頭把一杯酒喝得一個點滴不剩,笑道:
“姊姊真好,咱們明天就開始好不好?”
淩雪紅看他樂的小臉蛋上兩個酒渦兒直跳,倒不好當頭給他一盆冷水,隻好點點頭答應下來。
肖俊看小師弟不管生熟就跟人家頑皮,不禁一皺眉,正要斥責他,想不到淩雪紅竟一口答應下來。
這一來,鐵書生自再難出口,嚴燕兒卻端著空杯一麵歡愉,回到自己座位上,他坐的緊靠著大師兄肖俊,剛剛坐好,就轉頭望著肖俊笑道:“大師兄,等我學會了擺蓮掌,咱們兩個試幾招好嗎?”
鐵書生本來就一肚子氣,但此刻卻又為小師弟暗暗慶幸,淩雪紅藝得號稱當代第一奇人苦因大師親授,剛才力鬥諸葛膽時,縱橫劍氣中,根本就看不出她用的什麼身法,肖俊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那種至高的劍術,自然那擺蓮掌也不會差到哪裏,嚴燕兒能得此技,對他助益不淺,當下點頭答道:“淩姑娘授你的武功,我如何能接得住呢?”
嚴燕兒聽得心中愈發高興,揚眉自得,臉上的兩個酒渦兒一直就沒有再平複過。
這桌酒,大家都吃得十分愉快,可是卻有一個人心中深藏著無限痛苦,但她的外表卻仍是談笑風生,不特別留心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這個人就是受盡了漂零磨難的餘棲霞姑娘。
餘姑娘雖然早已知道了秋哥哥情有所寄,而且小白猿李福在河南永城客棧中,還親口對她說過,他告訴過餘棲霞,羅雁秋已有了心上情人,那人技似天人,貌如嬌花,當時餘姑娘心中還有很多懷疑。
她懷疑小白猿有點言過其實,對方武功比她好,也許是實在,加果說人也生得比她漂亮,餘姑娘卻有些不信。
因為餘棲霞自覺長得不壞,比起萬翠蘋也不遜色,哪知今日一見,淩雪紅不單是武學高不可測,而且人長得也確實蓋世無雙,自愧和人家相差天壤。
這一比,餘姑娘就好似跌入了萬丈冰窟,涼透了她一寸芳心,滿懷情火頓時自熄,一股熱望盡化幻影。
餘棲霞雖然傷透了心,但因她曆盡磨難所養成的一種堅韌性格,卻使她能保持著表麵鎮靜。
盡管餘姑娘外形是那樣平靜,但她卻瞞不過小乞俠一雙神目。
諸坤自入席之後,兩道眼神就一直注意著師妹神情。
初看她有說有笑的神態,心中還暗自高興。
漸漸地小乞俠發現餘姑娘神情不對,談笑歡愉中隱含著幽幽情愁,小乞俠心中驀然一驚,暗自忖道:“糟了,原來這丫頭胸腑如此深沉,外麵的鎮靜正是掩蓋她內心的極端痛苦。”
小乞俠發現師妹心中隱秘之後,破天荒地皺起了他兩條眉頭,心中盤算著如何來處理這件麻煩的事,不覺這酒也吃不下了。
黑羅漢三寶和尚,看諸坤一副神不守舍模樣,心中大感奇怪,低聲問道:
“小要飯的,你怎麼搞的,好像有什麼心事一樣,是不是掛慮著尚師伯的傷勢?”
諸坤瞪著眼睛怒道:“我的心事,告訴你也辦不了,誰要你多管什麼閑事?”
他這一喝,聲音很大,全桌上的眼光,不自覺都集在他的身上。
黑羅漢端起麵前酒杯,一口喝幹後,大笑道:
“佛法無邊,你把心事說出來,小和尚包有好主意!”
諸坤仰臉一陣狂笑後,目注雁秋答道:
“天下無人能解得我小要飯的一懷幽忿。”
羅雁秋心頭一震,急聲問道:“諸兄弟,你可有什麼事要小弟效勞嗎?”
小乞俠抓住麵前酒杯,仰臉喝個一滴不留,笑道:
“好說,好說,羅兄弟仙露明珠,我們窮人攀不上高親。”
雁秋被他一句話說得紅著臉,下不了台,淩雪紅聽得莫名其妙,星目流轉,一臉茫然。
鐵書生已聽出了諸坤話中的含意,生怕鬧出事情,趕緊接口道:
“羅兄弟,諸兄弟多喝幾杯酒,總得要發點酒瘋,老毛病,你別理他。”
諸坤抓過三寶和尚麵前一壺酒,又喝個一滴不留,搖搖頭說道:
“這酒實在不壞,小要飯的真是有點醉啦。”
一席酒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方始結束,淩雪紅離席時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巧玉瓶,拔了瓶塞,倒出來五粒大還丹,交給羅雁秋,笑道:
“剛才在山下和雪山派動手時,有幾位老前輩似是受人打傷,這幾粒‘大還丹’想可療治。”
羅雁秋接過“大還丹”交給肖俊,鐵書生伸手接丹,手直發顫。
這等珍貴靈丹,求一粒已是難得,淩雪紅一出手就是五粒,自就難怪肖俊有點高興得發起抖來。
肖俊拿著大還丹,立時去晉謁師父鬆溪真人張慧龍,這位武當派掌門人見了五粒大還丹也不由怔了怔,接過靈丹,又麵臨了分配的因難,鬆溪真人想了半晌,才決定不給勝衛。
他親拿靈丹,送到幾人養傷靜室,交給幾人服用,大還丹能起死回生,五人服用後,傷勢立見起色,可是苦了追風俠禿頭勝衛。
再說羅雁秋散席後,和淩雪紅情話靜室。
羅雁秋敘說了半年來迭遇奇險的經過。連那餘棲霞癡心相愛,司徒霜約晤荒園,還有魯西遇那白衣女,相贈回生續命散等經過也說了,不過說得很簡單罷了,浮光掠影地支吾了事。
哪知淩雪紅聽得甚是用心,件件都不放鬆,而且她問得又很徹底,問清了一件後,再問第二件,這一來羅雁秋倒沒法子支吾以對了,隻得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餘棲霞和司徒霜的事,淩姑娘雖也問得很清楚,但似是沒有放在心上,聽完一笑,白了雁秋兩眼就算過去,單單對那白衣女的一檔事,卻是一點也不放鬆,追根尋底,問個不停,而且聽一段,想一陣,然後再問,羅雁秋如臨法庭,形同被告,被紅姊姊左右盤問得他連一字也留不住。
淩雪紅向完後,神情異常淒傷,歎口氣說道:
“我離東海無極島時,父親已對我說過,他說我們日後要遇上很多煩惱,要我遇事都該退一步想,如果太過認真,恐怕會造成悲慘結局,看來這件事就要到來。我父親三月前發現他師父空空大師留下的一本冊子,那裏記載空空大師一件秘密,父親沒有告訴我個中詳情,但他卻很鄭重地對我說,要我對你的事不要管得太多,一個不好,也許會連累了他老人家,自從發現那本冊子之後,我父親好像有什麼心事一般,常常鎖著眉頭,我幾次鬧著父親,求他對我說出原因,可是他總是不肯答應,現在想起來,這件事恐怕與你有著關係。”
雁秋笑道:“空空大師的事,會和我有關係,那豈不是笑話,你不要胡亂猜想了,我們夫妻在天比翼,在地連理,小弟這顆心惟天可表。”
淩雪紅笑道:“你現在講的很好聽,可是到時候恐怕就把我給忘了,剛才你受師父罵時,用什麼態度對我,你自己想想看,怎不使我傷心?”
羅雁秋黯然歎道:“師恩如山,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難報答,難道姊姊還記恨我嗎?”
淩雪紅歎息一聲道:“我如果記恨你也不會對你說了,我現在發愁的是以後的事,有一天,你為環境所迫不得不棄我而去時,我該怎麼辦?”
雁秋笑道:“這是沒有的事,我最擔心的是怕師父這一關難過,現在既已得我師伯作主玉成,師父也已經答應,從今後我們是一對名正言順的夫妻了,生則一體,死則同穴,難道姊姊真的不相信我嗎?”
淩雪紅淒然一笑道:“我不是懷疑你對我用情不真,而是我心裏有了一種預感,總有一天,你會離我而去,我父親也不會故意嚇他的女兒,真要到了那一天,我就橫劍自絕。”
說完話,淚水盈眶,神情竟是十分傷心,好像真的有人奪去了她的秋弟弟似的。
羅雁秋十分激動地抱著了淩姑娘纖纖柳腰,斬釘截鐵地說道:“姊姊盡管放心,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就死在一起,不過,我想這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事,你那樣大的本領,天下除了嶽父之外,還有誰能打得過你,沒有人能打過你,誰還敢欺侮我呢?”
淩雪紅笑道:“我沒有到東海學劍之前,實在有些自負,但自東海學劍之後,反而感到自己渺小了……”
兩個人情意纏綿,難分難舍,羅雁秋緊緊抱住了淩姑娘的嬌軀。
良久之後,淩雪紅才推開雁秋道:
“你還不走呀!盡管呆在我房裏幹什麼?”
雁秋看看天色,已是夕陽下山時分,不知不覺間在淩雪紅房中過了半天,點點頭笑道:
“我當真要給師伯、師父請安去了。”
說著話,緩步邁出了淩姑娘的靜室。
他剛剛踏出門,迎頭碰上嚴燕兒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一見羅雁秋就叫道:“秋哥哥,我正要找你,快些去吧!瑛姊姊在你房中等你,看樣子好像有什麼大事一樣。”
羅雁秋聽說姊姊找他,急急忙忙地回到自己臥室,果然見寒瑛一個人坐在案邊,似乎有無限憂慮。
雁秋心中一驚,急搶兩步,到了姊姊身邊,低聲問道:“姊姊要找我嗎?”
寒瑛點點頭道:“你看這是誰留給你的信?”
說著話把手中一方白箋遞給雁秋。
羅雁秋接過一看,隻見上麵寫道:
“奉命送上千年靈芝液一瓶,想君必已收到,複命途過大雪山十二連環峰時,急動遊興,降鸞雪峰,遍曆雪山派關卡各堂,無意遇上自稱為君師祖的散浮子,諄言托妾傳訊武當,他已為雪山派紫虛道人困居於逍遙山莊。本應早日傳警,乃因主人待妾複命於聖母峰上,故而不得不先行西上,好在紫虛道人並無加害令師祖之心,略延誤時刻,還不至造成大恨。妾於聖母峰見得主人之後,麵陳令師祖所托轉訊一事,幸獲主人麵允,得重返武當山麵述警訊。
哪知君正和好友飲宴偏殿,且正值興高采烈,君側青衣女,美貌絕倫,想必其為君竹馬愛侶,良友情人,歡飲正洽,妾縱有要事,也不忍驚散酒興,但主人限期迫切,妾又不能多留片刻,故而留書致意,臨去依依,頗不勝情,但願後會有期。
綠雲草上。”
雁秋拿著信箋,心中暗自忖道:“這件事勢需稟告師父,但如把綠雲留函交閱,又可能招來一頓責罵,如果隱瞞這件事,又怕害了師祖散浮子的性命。”
他一時間猶豫難決,站在他身邊的羅寒瑛,早已看得不耐起來,恨聲道:
“事關師祖他老人家的生死安危,你怎麼拿著信發起呆來,快些想想,看該怎麼辦啦?”
雁秋被姊姊一叱,登時定了主意,決定拚受一頓責罵也要把綠雲留函交呈師父,心念既決,立時答道:
“這事我們是沒有法子自作主意,我把這封信送給師父看看,讓他老人家作一裁訣。”
也不待寒瑛回答,立時向悟玄子靜室中跑去。
這時,悟玄子房中除了慧覺和一萍生外,還有萬裏遊龍呂九皋和武當派掌門鬆溪真人張慧龍,五個人團團對坐,看樣子是在商量什麼事情一樣。雁秋到了房門外,遲疑著不敢進去。
張慧龍麵門而坐,看雁秋手捧一張白箋,徘徊門外,正待轉告悟玄子,讓他進來,背門而坐的慧覺,突然大聲笑道:“秋兒,你手裏捧的什麼信?有事情怎麼不進來呢?”
鬆溪真人隻聽得心頭一震,暗自忖道:“武林傳說東海三俠中慧覺長老,修為功力之深,已達劍俠之境,今天看來,果是不假,他頭未回望,目未轉視,何以競知門外來人是羅雁秋?”
張慧龍正自忖想,雁秋已進了房中,他給東海三俠見過禮,又對萬裏遊龍和鬆溪真人見過,然後手捧信箋送給師伯。
慧覺接過信箋,很仔細地看了一遍,臉上立時微現異樣神色,但隻不過一瞬工夫,立時恢複了鎮靜。
慧覺把信交給鬆溪真人張慧龍看完後,又轉給悟玄子,不大工夫,幾個人都看完畢。幾人中除了羅雁秋知道綠雲是誰外,其餘的都不知這信箋上所具名的綠雲究竟是何許人物。慧覺當下笑道:“散浮子既被紫虛道人軟囚在逍遙山莊,應早日設法救他出來,此事不知張道長作何打算?”
鬆溪真人合掌道:“為我們武當派與雪山、崆峒的門戶紛爭,致拖累你們東海三俠,貧道為此晝夜難安。”
慧覺道:“紫虛道人野心本大,誌在所有武林同道,並非隻圖貴派而已,所謂拖累,亦即自保,張道長大可不必為此不安,當前課題,旨在救人,如能雙管齊下,寓破敵於救人之中則更佳妙。”
張慧龍、呂九皋一齊合掌,道:“隻聆一語,即可窺得胸中玄機,煩請作主運籌,以決勝於千裏之外。”
慧覺合掌還禮道:“和尚怎敢僭越,還請張道長主籌施令,凡遣派我兄弟之處,定當盡力以赴。”
張慧龍搖頭道:“貧道已久聞大師才博古今,胸羅萬象,既承降助一臂,還望看在武林蒼生份上,不要再推辭才好。”
慧覺大笑道:“一語錯出,惹禍不小,暫行一試,下不為例。”
說罷,略一沉吟,又道:“旬前貧僧晤苦因大師於東海無極島上,得蒙指點玄機,謂玄陰叟蒼古虛已允諾傾全力助紫虛道人,達到稱霸江湖野心。雪山派目前實力,無可諱言,再加蒼古虛這個老魔頭,助紂為虐,更是如虎添翼,如不得一二奇人之助,則縱然聯合天下武林同道,恐亦難抵得蒼古虛絕代武學。”
說此一頓,眼光落在雁秋臉上。
羅雁秋正聽得入神,大和尚忽然停住不說,要想追問,又不敢啟齒,心中甚感焦急。
慧覺目光移掃全場一周後,繼續說道:
“天下能製得玄陰叟蒼古虛的奇人恐隻有東西雙仙了,但東海無極島空空大師,早已返極樂;天山梅花穀清心神尼,是否也證大道,恐當代隻有三兩個人知得,這三兩個人,如非她親傳弟子,亦必是為她守護禪關的人。”
說到這裏,羅雁秋心中突感一陣小鹿頂撞般地亂跳,慧覺幾句話使他憶起魯西遇的白衣女來,等一下師伯如問起綠雲來曆,實在無法回答,不說不行,說了又違背答應過人家,永不對人談起的誓言,心中一陣惶惶難安,臉上也紅了起來。
慧覺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不過,據苦因大師說,那蒼古虛現正值閉關期間,百日之內,沒法出手,剛看了秋兒送呈函箋所說,一時觸動靈機,趁那玄陰老怪關期未滿之際,我們不妨先挫敵一陣銳氣,就我等之中選得數人,兼程趕往大雪山,救助天南劍客,另集全力先把雪山、崆峒兩派在川東大巴山中所建築基業,一鼓蕩平,免得日後西行大雪山十二連環峰時,多一層後顧之憂。”
慧覺一席話,聽得呂九皋、張慧龍不住點頭,問題在人手上調派不易,西上大雪山十二連環峰,無疑如闖龍潭虎穴一般,非有絕世武功,難以去得,否則就去得回不得了。
幾經研討,才決定由萬裏遊龍呂九皋和東海三俠中慧覺長老,帶著羅雁秋、淩雪紅,奔赴大雪山救人。
張慧龍、悟玄子、萬永滄及傷勢痊愈的雲夢雙俠、江南神乞等六人,帶著小乞俠諸坤、鐵書生肖俊、歐陽鶴、梁文龍、嚴燕兒、黑羅漢三寶和尚等六人,共計十二人,趕往大巴山愁雲崖。
武當山三元觀中,留下一萍生、一心大師和傷勢未愈的追風俠禿頭勝衛,以及羅寒瑛、餘棲霞、玉虎兒、萬翠蘋等,南天叟則聽其自處。
分遣既定,約定次日即由慧覺、呂九皋帶著雁秋和淩雪紅先行起程,三日後,張慧龍等二批人,再奔愁雲崖。
當日夜晚三元大殿中,高燒著四支粗如兒臂的紅燭,武當三老,及尚、柳、華、悟玄子、一萍生等,都在大殿列隊送別。
慧覺、呂九皋告辭了送行的諸人,帶著淩雪紅、羅雁秋飄然出觀。
四人剛下得七星峰,突聞長空一聲雕鳴,一隻碩大青雕破空直下,落在淩雪紅的麵前。
淩姑娘望望雁秋,又望望慧覺,似想說話,但她卻始終未開得口。
慧覺看一對小兒女,聯肩站在晚色裏,山風吹得他們衣袂飄動,果然是兩棵玉樹,一對明珠。微笑著對倆人道:“你們兩個不妨乘雕趕路,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大雪山十二連環峰去。”
說完話,又轉臉對萬裏遊龍笑道:“那大青雕是空空大師養的神物,足可馱他們倆人同行,咱們也該走一步啦。”
萬裏遊龍縱聲大笑,和慧覺聯袂而起,這兩位武林中頂尖人物,輕功造詣,都在踏雪無痕,登萍渡水的化境,但見兩條人影閃處,人已達十丈之外,轉瞬間消失不見。
倆人走後,淩雪紅回顧著雁秋,低聲笑道:“大師伯的太乙氣功已達淩空虛波,踏風飛行之境,他如要全力施展,那老道士絕難望其項背。”
雁秋知她自幼野慣了,心目中很少看得起人,隨口而出的話,並非有意,不過自己卻不能和她一樣出口傷人,微微一笑,答道:“呂老前輩的輕功雖比不上大師伯,但也算武林中難得一見了。”
淩雪紅縱目四顧,隻見空山寂寂,四無人影,拉著雁秋走近靈雕,笑道:
“要不是為你,我真想和他們一起步行,一較輕功高下……”
羅雁秋正待接話,突聽得三元觀來路上,響起嚴燕兒大聲的叫喊道:“紅姊姊,紅姊姊……”
邊喊叫邊飛一般對著他們停身地方跑來。
他看雁秋和淩雪紅已停身那青雕旁邊,心中大感羨慕,歎息一聲,問道:“怎麼,你們要騎著大雕走嗎?”
雁秋笑道:“不錯,你心裏是不是也很想騎一下,飛著玩玩呢?”
嚴燕兒一臉黯然神情,答道:“我要隨師父到大巴山愁雲崖去,要不然,就可以和你們一起坐在雕背上,飛到大雪山去玩玩了。”
一頓,又道:“你們騎著大雕趕路,一定很快,晚走半天也不會耽誤事情。”
雁秋知他說話含意,故意裝作不懂,笑道:“多留半日,原是無防,但卻沒有什麼事值得延誤時間。”
嚴燕兒道:“紅姊姊答應傳我擺蓮掌,還沒有傳呢?”
淩雪紅皺眉答道:“目前哪有工夫傳你,還是等我從大雪山十二連環峰回來後,再傳你吧!”
嚴燕兒仰臉想了一陣,道:“三天後,我就要跟隨師父一起到大巴山愁雲崖去,那一定要和雪山派的人動手,姊姊要不傳我擺蓮掌,我怎麼能打得過人家呢?”
說完話,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無限乞憐地望著淩姑娘。
雁秋看他神色,似是無限悵惘,心中很感不忍,轉臉對淩雪紅笑道:
“你既然答應人家,怎麼能夠撒賴。”
淩姑娘瞪了雁秋一眼,又轉頭對嚴燕兒道:
“擺蓮掌雖然易學,但也得一天時間,才能夠了然其中的精妙作用。”
嚴燕兒無限愁苦說道:“這麼說紅姊姊是不傳我了?”
淩雪紅低頭想了一想,道:“擺蓮掌我還是傳你,不過要等我從大雪山十二連環峰回來再傳,現在先傳你一手‘移形換位’身法,這移形換位,是閃避身法中很精奧的一著,雖然不能用來克敵,但在避擊還攻之中,卻有很大妙用,將來配著我教你擺蓮掌使用,更可發揮極大威力,這‘移形換位’身法,總共隻有三個步位,你隻要慢慢地熟練了,自然能體會出其中玄機。”
嚴燕兒本來十分愁苦的臉上,登時露出笑容,道:“那我現在就學,好嗎?”
淩姑娘笑著點點頭,躍下雕背,開始傳授嚴燕兒“移形換位”的身法。
這“移形換位”身法,說起來甚是簡單,但學起來又感十分繁難,出步移位,著著蓄玄機,說很快也花了淩雪紅一個時辰以上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