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麵的意思,第一段是告訴傅玉琪,要他不要心急,今晚陸、方二人前去,絕不致發生事故。第二是說佛心島主與莫幽香的陰謀,他已知道了一二,現在已著人通知“獨臂丐王”董天臣去了。第三,他自己打算跟蹤二人去雲南一察虛實。並要他持這封信回黃山,跟“瞎仙鐵笛”羅乙真商議等等。
傅玉琪等陸天霖與方雲飛二人看完了信之後,又追問留箋之人是誰。
“聖手醫隱”陸天霖輕輕地撫捋了一下長髯,道:“說起此人,論輩份,該與你師尊同一時間成名的,年紀今年也在七十、八十之間,乃是丐幫三俠之一,此人複姓端木,單名一個異字,人稱‘毒俠’的便是他。”
傅玉琪,道:“這名字很怪,怎麼沒聽高師叔,與董老前輩們談過呢?”
“聖手醫隱”道:“他這個人,正跟他的名字一樣,就是異於別人,他雖然是丐幫三老之一,但他由出道江湖之後,從來就是單人匹馬,獨來獨往,所以江湖上又稱他是‘獨’俠。”
傅玉琪到底年輕,笑道:“真是怪人,什麼名字不好叫,怎偏偏要叫‘毒俠’呢?”
陸天霖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當年為飛蜈蚣所傷,我們想盡方法,才把唐一民的人麵蜘蛛弄來,當時就因為他是獨俠,所以人就把他忘了,其實他獨行獨往,誰也無法找他得到,要不然,隻要找到他,什麼毒也必定可以解救得了。”
傅玉琪聽得似是入了神,點頭“噢”了一聲。
陸天霖又接道:“這位老前輩,生平卻有一種怪僻,他老人家真是叫化子玩蛇,他什麼都不喜歡,就喜歡養弄有毒的蟲豸,身上經常都帶著一些蛇蟲之類的東西,也許就是因為這等緣故,也沒有人願意跟他在一起,大家都惡心他那些寶貝東西,他呢,也就更獨了。”
他說到這裏,略停了停,又道:“凡是他的事,都留下一條篆寫的毒字,江湖上已多年沒聽過他的消息?大家幾乎都將他忘了,怎的此時會在洛陽出現呢?”
方雲飛奇道:“這位老前輩可以說與我們一點也不認識,怎麼會知道我們這等清楚呢?”
傅玉琪心裏也正在這樣想,他一聽三叔這樣一問,也跟著“噯”了一聲,道:“是呀,他老人家怎麼會連我也知道了呢?”
陸天霖笑道:“這些人乃是前輩奇俠,不用說他們丐幫耳目遍天下,就是沒有這些耳目,普天之下,尤其是武林的事,又怎能瞞得了他們呢?”
“聖手醫隱”說到此處,微微閉目沉思了片刻,手撚長髯,望著方雲飛,緩緩地道:
“這位怪俠獨自來到洛陽,他老人家必定是得著什麼訊息,否則,絕不會驟然現身的,賢弟,你說是也不是?”
“金翅大鵬”方雲飛也略思一陣,才點頭應道:“大哥說的正是,這位老前輩的留書上,似也說他已知佛心島主艾正武與莫幽香的把戲,看來他可能早就注意他們,此番他還要遠去滇邊,同時並用他們丐幫快報,通知他們幫主,想必他老人家有了安排。”
“聖手醫隱”陸天霖,覺得義弟的話,也頗有道理,是以點點頭,道:“丐幫幫主董老前輩,乃是與‘江南醉儒’高大俠,及‘無影神偷’許老前輩三人同赴關外,那艾正武果有入關之意,這三位奇俠,也必打聽得出來,雖說這位‘毒俠’端木前輩,已下令丐幫追尋幫主去處,但是,也許他的行動,竟會不謀而合呢?”
“金翅大鵬”方雲飛道:“大哥之意,是說董老前輩一得消息之後,會立即趕返轉來嗎?”
陸天霖道:“正是正是,所謂英雄之見往往是相同的。”
傅玉琪道:“那麼我們現在怎麼樣呢?”
“聖手醫隱”道:“這番事,乃是武林罕有的大事,不動則已,一動,就事關整個武林的存亡,既是端木老前輩要我們持信趕回黃山,呈與你師尊,我們自不宜自作主張,目前唯一的,就是遵照他老人家的指示,你我趕回黃山,再作道理為是。”停了半晌,又道:“至於慧兒,我看也不致有什麼事故發生,女兒家凡事總能仔細小心,相機行事的,如若果真我們要像方才那姓朱的所說,全都去雲南洱海,九陰教總壇的話,到那時自當傳遍武林,那慧兒定會尋了前去。”
“金翅大鵬”方雲飛道:“大哥說的是,我想如若他們對咱們中原武林有什麼舉動之時,那唐一民也定然不能例外,說不定他們會一道前往雲南,到時,咱們自能見麵。”
“聖手醫隱”陸天霖望著義弟“金翅大鵬”,點了點頭,道:“眼前局勢,是既然艾正武與莫幽香相互勾結,事不宜遲,我等必須早日趕返黃山,將端木老前輩之留箋呈與羅老前輩,以便早謀對策,是以我想明朝一早就返轉安徽,至於……”說到此處,望了望傅玉琪道:“至於慧兒之事,想來也不妨事,我已托此處鏢局朋友分頭打聽,而且,咱們由洛陽返轉黃山,也有四五千裏之遙,在路上,也可以留意打聽。”
次日一早,“聖手醫隱”陸天霖便與方雲飛、傅玉琪三人兼程趕往安徽黃山而去。
三人因事關整個武林,自是不能延誤,所以路上極少耽誤,由洛陽出發,經嵩山之時,本想領傅玉琪上山瞻仰一番,但聽說山上對朝山之人盤查嚴格,況且自身又有緊要事件,是以僅捱山而過。
過了嵩山,轉新鄭縣,至鄢陵,再往西華。
越過西華,便抵安徽境,由皖西太和縣到穎川,再到穎上,由穎上過正陽關,渡安豐湖,橫越皖南大山,抵廬江,在黃陂湖買舟而下,渡長江,在青陽縣棄舟登陸,不到數日,便到了黃山。
這時已時十月初冬,林木已漸萎黃,早晚更增寒意。
三人進到“白象崖”,把丐幫三俠,“毒俠”端木異所留的信,呈給“瞎仙鐵笛”羅乙真。又把在洛陽夜探“福賓老店”之事,一五一十說與“瞎仙鐵笛”。
瞎仙看了信,又聽陸天霖說畢,微微笑道:“莫幽香未死,我就知遲早總要釀成一場大的浩劫,後來萬老前輩宏普大師重蒞塵世,又說出一段恩怨,武林形勢就更為明顯。”微微頓了頓,又道:“這次雖然艾正武意欲率領關外黨羽與九陰教勾結,有消滅與他們為敵的武林人士,不過,自古以來,邪惡自然不能勝正,何況目前我們的形勢並未見得就落下風,幾位多年不見調息的人物,也竟在此時露麵,絕不是無因之事,其間雖不免有一番苦鬥,但到最後,還是道存魔消,斷無魔存道消之理。”
他這一番話,聽起來似覺平淡無奇,實則,卻含有一種很深的道理,聽得“聖手醫隱”
陸天霖連連點頭,道:“羅大俠學究天人,胸羅萬有,適才宏論,實是至理。”
“瞎仙鐵笛”羅乙真,忙的謙道:“那裏,那裏,這怎能配稱什麼至理名言,不過是我癡長幾歲,所見所經之事較多罷了!”說到此處,忽似想起了什麼事似的,微微眨著眼睛,道:“隻顧說話,倒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了。”
陸天霖看他神情認真,不知這位奇俠說的是所指何事,忙道:“但不知老前輩有什麼教益?”
羅乙真笑了笑道:“有一位遠方的朋友特來此處看你。”
“聖手醫隱”心中微微一動,不由的“噢”了一聲。
“瞎仙鐵笛”羅乙真,道:“你可速去寒雲穀,便可會得,到時你就知道是誰了。”
陸天霖不知來者為誰,心中不免焦急,當下對傅玉琪說:“你不必去了,我跟你三叔去一趟寒雲穀就來。”說了又對“瞎仙鐵笛”羅乙真,道:“既然有朋友自遠方來,那晚輩去去就來。”
“聖手醫隱”和“金翅大鵬”方雲飛離了白象崖,一路奔行,不一會便到寒雲穀“靜心廬”,出來應門的乃是“玉蜂娘子”的女兒琬兒。
琬兒自來黃山之後,由於“瞎仙鐵笛”對她甚為喜愛,不時加以教導,再加上靜心道姑的教化,較以前明理懂事的多。
二人進入內堂,見靜心道姑,正與一少婦在談說,這時聽琬兒說是“聖手醫隱”來了,那少婦立時起身,陸天霖剛跨步進門,那少婦早已拜倒地上。
急的陸天霖連忙上前攙扶,口中說道:“這等大禮,如何使得!”
那少婦,道:“難婦如不是恩公援手,隻怕早已難活人世了。”
“聖手醫隱”陸天霖攙起少婦,再一看,原來是當年“豫南雙傑”所救,自己為她以雪蓮療毒的“東嶽散人”唐一民的女兒,唐鳳君。
陸天霖一見是她,當下說道:“當年鬆竹坪一別,姑娘一向在何處?過得………”說到這裏,忽然覺得唐鳳君身世淒冷,乃是薄命紅顏,所以倏然住口。
唐鳳君淒惋的一笑,道:“自拜別恩公之後,自己感到連生身父親都不見容於我,殊覺人生乏味,本想一死,以追白郎於泉下,但念尚有弱女下落不明,自己何能忍心不管,但一時之間,又不敢露麵江湖,是以隱居山野,後來聽說小女被前輩俠士救走,心裏更油然生出一種希望………”她停口瞧了靜心道姑一眼,又道:“來到此處,才知小如乃是高大俠所救,並蒙她老人家憐收為門下,隻是小女命薄,無意中又告走失。”說到這裏,微微歎息了一聲,道:“以後也隻有看她的造化了!”
“聖手醫隱”陸天霖被她一提,心中又惦記起慧兒來了,也不由得輕歎一聲,但又不願再提這些令人傷懷之事,遂把話題岔開,道:“唐姑娘是何時來黃山的呢?”
唐鳳君道:“我自隱遁之後,很少出來走動,前些時,想不到家父竟忽然找到我處,我以為當年在府上,我已割發還親,他與我父女之親已經割斷,萬想不到他老人家竟是全然大改,他深悔過去為人的態度過於冷漠無情,最後,他要我回泰山紅葉穀居住,以便朝夕照應。”
“聖手醫隱”陸天霖與“金翅大鵬”方雲飛,都聽得唏噓點頭不已。
唐鳳君又接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老人家既有父女之情,我又怎敢忘養生之恩,所以我答應回泰山居住,不過我請他老人家先返泰山,我則先去鬆竹坪拜叩救命之恩,那知恩公竟為救我,得罪了邱三波,弄得拋鄉離井,真使難婦寢食難安。”頓了頓,又道:“後來才知道恩公已在黃山,這才來到此處,今幸老天見憐,終能叩見恩公,所以明天就打算趕往泰山,以免老父懸望焦慮。”
次日,唐鳳君臨行之前,“瞎仙鐵笛”羅乙真交給她一封信,並對她說:“如今武林多事,難得唐兄一改過去,所以老朽有一封信請姑娘上呈令尊,要他多加珍重,將來武林之事,咱們幾個老朋友少不得都要出麵參與的了。”
唐鳳君恭謹的接過信箋,向眾人一一行禮之後,才下山而去。
幾人看著她那纖纖背影,想起唐一民以前的言行,都不禁興起一種幽淡的感慨。
“瞎仙鐵笛”為了籌謀對付未來的局勢,與靜心道姑也常去紅花潭印證武功,一麵也嚴督傅玉琪等勤加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