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仙鼠”殷榮,不必仙鼠二字,身子靈巧無比,身子猛一矮,翻身一滾,人已到了龍慕文身前,緬刀一晃,一招“春風拂柳”刷刷兩刀,直向腹下剁來。
龍慕文鏈子錘遠出,這時見他近身攻到,忙的手腕疾沉,一招“回頭嘯月”鏈子錘倏的疾收,猛擊而下。
殷榮滑身一閃,讓過一錘,頓時展開八八六十四式八卦連環刀,但見碧藍一片刀光,宛如刀海一般。
那龍慕文在鏈子錘上,也有數十年的浸淫,一時也錘影如山,呼呼風生,兩丈方圓以內,塵飛草偃。
二人這一動手,其餘之人,立時也殺在一起。
那自稱“野大貓”劉二虎的,原是個渾人,他隻因氣殷榮那狂妄之態,所以他手執大鐵棍,翻著一對大眼,盯著二人,準備得著機會,把他擊斃棍下。
雙方鬥了約一頓飯工夫之久,場中之人,互有死傷,但那黑衣婦人,與那白發老嫗,卻靜在一旁,冷冷相看。
就在這時,龍慕文無心久戰,奮起神勇,鏈子錘風旋電動,幻起千萬錘影,一招“萬點繁星”,直向殷榮罩到。
這一招威力直罩三丈方圓,任“峨嵋仙鼠”如何靈滑,也無法避過。劉二虎在旁等了許久,才等到這個機會,那肯放過,虎吼一聲,一掄鐵棍,一招“直搗黃龍”硬向“峨嵋仙鼠”下盤搗去。
殷榮已受鏈子錘所困,那裏還有心顧到劉二虎從旁殺上,隻聽一聲悶哼,已吃鐵棍掃上。
“峨嵋仙鼠”吃鐵棍一掃,當下半條腿骨痛如折,立時摔坐地上,這時上麵鏈子錘又重重擊下。
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隻見人影飛空,宛如一隻灰鶴,從九天而降,半空中,灰袖一拂,僅這一拂一揮之勢,已奪過鏈子錘,震退龍慕文。
同時間竹杖輕撥,已將劉二虎震退五七步,摔坐地上。
這一出手,威力非同小可,早將所有之人震懾當地。
隱身在樹上的“江南醉儒”、“虯髯神判”也看得大為驚駭,定眼向場中看去,來人已落實地,右手倒提鏈子錘,左手握著竹杖,正是那白發老嫗。
“虯髯神判”向“江南醉儒”問道:“師叔可認得這老婆子嗎?”
“江南醉儒”搖搖頭道:“我地方真跑了不少,可還未見過此人……”略一沉吟,又一晃腦袋,道:“嗯,嗯嗯,如果我猜得不錯,這老婆子恐怕就是雙凶四怪的‘一杖追命’的呂瘋婆了。”
“虯髯神判”,道:“不錯,看那根竹杖,不是半截紅的嗎?”
二人說話間,那場中白發老嫗已陰沉沉的笑道:“果然手下有幾招,咱們的小老鼠險些被你毀了!”說著右手一揚,把鏈子錘往龍慕文身邊一丟,道:“家夥給你,要是還不甘心的話,不妨再來試試。”
龍慕文這時已被震得血氣浮動,嘴裏直發甜,眼冒金星,心知今天遇見厲害的對頭,不分個水落石出,是不能罷休。
這一杖追命的呂瘋婆,雖然出名的狠毒,但卻少在江湖走動,劫鏢奪銀之事,更是從來沒有做過,是以龍慕文怔怔瞧了她一陣,依然想不出這白發老婦人是誰,這時見她把自己兵刃拋還過來,而且言詞之間,不但驕枉至極,而且更明明說這鏢已非劫不可。
鏢局把鏢看成性命,丟了命也得維護鏢貨的安全,這樣才能保住鏢局的信譽,有信譽才能吃這行飯,是以,龍慕文調息一陣,勉強支持著,兵刃也不撿拾,一彎腰由靴筒裏取出一把匕首,舉步上,抱拳當胸道:“在下龍慕文,有眼不識高人,但今天之事,必是衝著我龍家來的,冤有頭,債有主,凡事自應由我龍某擔當,在下這一班朋友,不過是為了義氣,為了生活,來替我雙龍鏢局撐麵子的,什麼事與他們都毫無牽連,諸位自不能把他們當作仇人看待,不管今天之事如何了結,不能難為他們。”
“江南醉儒”與“虯髯神判”聽他這一番話,心中連連讚歎,“虯髯神判”道:“師叔,你看此人真夠義氣,真是好漢子。”
那邊龍慕文又道:“但一行有一行的規矩,在下自不能把客家的東西,來換取龍某這條賤命,我絕不能睜著眼看幾位把東西取走,在下的意思想必諸位定然明白,不過我龍某有件請求,就是請幾位把與我龍家有什麼過結說明了,同時也把這位老人家的稱呼告訴在下,也好叫在下不致做一個糊塗鬼……”
“一杖追命”呂瘋婆陰陰一陣怪笑,道:“龍娃子,你真可算是孤陋寡聞了,難道我這根竹杖你也不認識嗎?老實對你說了,也好讓你安心,‘一杖追命’就是我老婆子,再說明一點,呂瘋婆這名字你總該聽說過了。”
龍慕文聽得呂瘋婆報出名號,心中大吃一駭,但此時已自分必死,倒也甚是平靜,當下冷冷一笑,道:“原來是呂老前輩,如若死在你老人家手下,也不辱沒了龍慕文這三個字,但我有一點不明白,我龍家與老前輩並沒有什麼過不去之處呀!”
呂瘋婆冷冷的顫顫的道:“今天我老人家為了創建九陰教五嶺分堂,所以供你的紅貨一用,隻要你痛痛快快的答應,我老人家不獨不為難你,而且還少不了你的好處。”
“江南醉儒”與“虯髯神判”聽得心中暗道:這“九陰蛇母”莫幽香果真厲害,怎麼把江湖上這些出名的怪物全收羅了呢?
龍慕文這時既已視死如歸,豪氣大壯,聽她這一說,當下“呸”了一聲,高聲喝道:
“老妖婦,你別做夢,隻要你龍大爺三寸氣在,你休想碰它一碰!”
呂瘋婆聽他出言相罵,臉色一變,手中竹杖一頓,冷哼一聲,道:“這是你找死,可怨不得我老人家了,你就請進招吧!”
龍慕文揮動匕首,猛向呂瘋婆衝出,他此時已存心拚命,進招凶險無比。
呂瘋婆見他全力刺來,也不拒擋,冷冷笑道:“念你是一個晚輩,我在十招之內,絕不還手,你若能在十招之內,把我刺死,那就是你的造化。”說話身形疾閃,已繞到龍慕文身後。
龍慕文一昧猛攻,她的話連聽也沒有聽,一刺不中,二招又到。
二人這一動手,鏢局之人雖然適才龍慕文說過,不幹他們之事,但這些人全是熱血漢子,講的是血性義氣,那裏能袖手不管,一見二鏢主跟人拚命,也各抄家夥,躍上前去,九陰教也自有人上前應戰,登時殺成一片。
那靜站一旁的玄衣黑婦,這時也長嘯一聲,東躍西縱,上前助陣,但見她手揚之處,鏢局便有人摔倒地上。
暗玉琪忍不住扯了扯“虯髯神判”問道:“大師兄,這女人難道會邪法嗎?”
“虯髯神判”凝神對那女人瞧了一陣,道:“這女人乃是呂瘋婆的女兒,人稱‘聞香索魂’,善於施放一種迷香,我雖未見過她,卻知道江湖上有這麼一個人。”頓了頓,又道:
“如果師弟以後遇上她,隻消事先將鼻子塞起,她那香就沒用了,至於她手底下功夫,那就平常了,你在這裏不要動,待愚兄前去把她收拾了再說。”說話間,朝著“江南醉儒”望了望,似等待他的應允。
“江南醉儒”生平嫉惡如仇,他追蹤下來,自是不會袖手旁觀,不過如若不是呂瘋婆自報九陰教的名號,他可能遲一點出麵,既然呂瘋婆自認是九陰教的堂主,是以絕不能再叫鏢局吃虧,他一見“虯髯神判”望著自己,在徵求同意,當下點頭囑道:“這母女兩個,頗不好惹,你自小心。”
“虯髯神判”多年未能痛快的一現身手,這時見“江南醉儒”滿口答應,不由豪氣油生,立即大喝一聲道:“雙龍鏢局的朋友,不必驚慌……”聲音未落,身形一長,由樹上疾撲而下,迅如墜星,直落到“聞香索魂”呂寶瑛身前。
他人尚未落實,右掌已擊出一股勁風,同時自己搶了上風頭站下。
“聞香索魂”呂寶瑛沒有料到會突來高手,被“虯髯神判”掌風一震,腳下一浮,直退出四五步,才-立身形,抬頭一看,隻見來人神威凜凜,不由心中一駭,但她此時仗著有母親在場,一翻三角眼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多管我們的閑事?”
“虯髯神判”冷冷一聲長嘯,手捋虯髯,道:“我是專管人間是非善惡,承蒙武林朋友的抬愛,稱我一聲‘虯髯神判’這名字你總該聽見過了吧?”
“一杖追命”呂瘋婆與龍慕文十招未過,她因講過讓他十招,是以還未還手,她突見有人由樹上飛下,見來人身法,就知來了高手,正想毀食前言,舉杖襲擊龍慕文,忽聽來人竟是黑道克星的“虯髯神判”,不由得心裏一怔,當下撇開龍慕文,竹杖一點,人已躍到女兒身前,對“虯髯神判”打量了一番,道:“你果真是羅大俠的門下嗎?”
“虯髯神判”因她也是一位武林前輩,也很客氣的答道:“不錯。”
呂瘋婆道:“我老婆子與你們黃山一支,素無恩怨,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你何苦來管這筆閑帳。依老婆子說,我們兩家還是保持這份交情,你自請便,那我老婆子心裏定然不會忘了你這份盛情,又何必為了他人之事,傷了彼此的和氣呢?”
“虯髯神判”哈哈一笑道:“本來咱們也不願多管閑事,但你不該鬼鬼祟祟戲弄於我,更不該投身九陰教,為虎作倀,荼毒武林,如果你能及時退出九陰教,放人家鏢車安穩過境,那麼我也絕不伸手多事。”
呂瘋婆也冷冷笑道:“你雖是一番好意,但是我老婆子作事,一生還未聽過別人的,你對我說這話,不覺著是自不量力嗎?”
“虯髯神判”冷哼一聲道:“我念你也是位武林前輩人物,成名不易,才這等忠告於你,如果你執迷不悟,那也怨不得別人了。”
呂寶瑛見“虯髯神判”對呂瘋婆如此指責,不由心中激起一股怒火,當即叱喝一聲,道:“你住口……”雙掌一翻,向“虯髯神判”劈出一掌。
那呂瘋婆也一頓竹杖,杖交左手,右掌疾揚,同時向“虯髯神判”襲到。
“虯髯神判”虎吼一聲,縱起六七尺高,雙臂倏分,兩掌各拍出一股勁力,由上而下,分向襲來的掌風壓去。
“聞香索魂”呂寶瑛,掌上功夫,那裏是“虯髯神判”的對手,隻覺自己擊出的掌力,與“虯髯神判”壓來的勁道一接觸,立時感到一種千鈞的反彈之力,直向自己逼來,腳下幾乎立站不穩,忙的一僉心神,提聚內元,勉力接了一掌。
“一杖追命”呂瘋婆右掌與“虯髯神判”的掌力一接,也微微感到一震,冷哼一聲,道:“羅瞎子真的教出個好徒弟來了。”
“虯髯神判”與她一接掌力,也不由暗道:“看不出這老婆子外貌這等龍鍾,手上的力道卻很不弱呢。”
三人對掌之後,呂瘋婆冷漠的道:“你不要仗著你師門嚇人,我老婆子可不吃這一套,你膽敢伸手管我之事,也是你自尋死路,怨不得我老婆子欺侮後進了。”猛的左手一掄,已把竹杖遞到右手,衣袖拂動,竹杖已如出洞的毒蛇點出。
暗玉琪見師兄分敵二人,同時已佑老婆子手中竹杖是有名的“一杖追命”狠毒兵刃,心裏一急,怕師兄背腹受敵,無暇應付,當下丹田一提,雙足微微用力一蹬,自半空躍下,手中銀笛一劃,笛孔激起一陣清脆的嘯聲,笛勢倏的下沉,已將呂瘋婆點向“虯髯神判”的竹杖隔住。
“一杖追命”呂瘋婆隻覺這一隔架之力,是平生罕逢的高手,隻道黃山的“瞎仙鐵笛”
羅乙真現身出手,心中不由悚然一驚,轉臉一望,來人竟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心中一陣驚問道:“你這娃娃是何人門下?為何也來管這種閑事?”
暗玉琪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今天打劫鏢車,就是盜賊,人人可得誅之,何必問我師門是誰?”
“一杖追命”呂瘋婆已是成名人物,那裏能忍受一個小小年輕的後生小輩這等責叱,隻見白發針豎,鼻孔裏重哼一聲,道:“我老人家見你胎毛未乾,黃牙未脫,不忍對你,那知你竟仗著學了兩手功夫,敢這等狂妄,你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硬闖進來,好呀!娃娃,既是如此,我老人家索興成全你,你好早點再投一胎吧!”仰頭一聲怪嘯,一縱步,竹杖一招“神龍抖鱗”已直搶過來,疾點“將台”穴。
暗玉琪滑移半步,不封不擋,輕靈的讓過一擊,身軀略挫,回手藏起銀笛,這才縱呂瘋婆一見傅玉琪收笛不用,竟打算以赤手與自己相搏,心裏暗罵了一聲:好狂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死活了。傅玉琪收笛不用,實在並非他狂妄,他見呂瘋婆手中的竹杖長逾五尺,如自己以短笛與她動手,在兵器上,就先吃了虧,所以他心裏暗中打算,如若手中有兵器先受製於人,還不如赤手對拆方便,同時他自學得“江南醉儒”“伏龍八掌”之後,一直未曾使用,今天初次臨敵,有心想試他一試。
同時他心中又泛起一種奇想,自己服了“玉溪真人”的靈藥,又得外公“一指鎮江南”
宏普老和尚親傳的佛門心法,與“大般若”神功,雖知自己功力,遠非昔比,但倒底精進到什麼境地,還是不得而知,今天這個勁敵雖是不可輕敵的對手,但也唯有藉這種強敵,才足以試出自己的真正功力來。
他心念如風車一般的打個轉,一僉心神,又把自己所學的幾種上乘武功,在意念中飛速的默思了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