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仁合天心玉筆峰巧得奇草 醫稱聖手白象崖妙起沉屙(3 / 3)

靜心道姑在他?肋間連拍三下,穴道已開,而陸天霖已在同時,又在“虯髯神判”兩掌的“少商穴”上各植一針。

這時再看“虯髯神判”一身衣襪,已被臭汗浸透,齒咬下唇,滿臉痛楚。

陸天霖一麵輕輕撚動“少商穴”的金針,一麵盯住“虯髯神判”的臉色。

沒有多少時間“虯髯神判”的眼角內擠出兩顆珍珠般的淚珠,陸天霖急屏氣息,立即拔出金針。

金針離穴,但聽“虯髯神判”一聲長籲,接著身軀微顫“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黃水,喊了聲“悶死我了——”當即昏迷過去。

靜心道姑與方雲飛陡聞“虯髯神判”呼出一聲:“悶死我了!”

臉上頓現驚奇、欣喜之色!

但隨即又見他昏迷過去,不禁轉眼望著“聖手醫隱”。

陸天霖胸有成竹,見二人不約而同盯著自己,知他二人見變生頃刻,大感意外?於是手拂長髯,臉泛春風,道:“但請前輩與三弟放心,龔兄是因內髒翻動過劇,又因日來未進粒米,這一嘔吐,牽動虛火,這才暫時昏迷,實無大礙。”

說到這,又對方雲飛道:“三弟可將‘茯神’片,與那羅老前輩所留的千年何首烏,熬煎一碗湯來,少時待他醒來,喂他服下。”

約有頓飯工夫,隻見“虯髯神判”悠悠醒來,舌舐嘴唇,這時,方雲飛已將“茯神”湯煮來,陸天霖雙手扶起“虯髯神判”自己也蹲上木榻,支住他身子,在他耳邊低低說道:

“龔兄毒恙已除,但請不要說話,先服點湯藥,靜心休養。”

“虯髯神判”無力地朝三人望了望,臉上抽動幾下,一臉感激之情,不由的滴下幾點熱淚!

依言張口接著方雲飛送到口邊的湯匙,緩緩地飲盡一碗,又服了陸天霖精心研製的“天王安神丹”。

陸天霖待他飲完湯藥,又照料他睡下,便對靜心道姑施了一禮道:“勞動前輩,實在不安,龔兄之事,絕不致有其他變化,就請前輩回駕仙居吧。”

靜心道姑深深一笑,道:“貧尼回去,也無他事,待他醒來再說,倒是二位該休息了。”

陸天霖回道:“既是前輩如此關懷,晚輩也不強請,但請靜休片刻如何?”

靜心微微點頭,三人也不言語,就地盤坐養神。

一夜無話,直到次日天明“虯髯神判”才被一陣劇烈的腹痛擾醒,意欲下床,卻又無力。

陸天霖知是他腹內尚有餘毒,急待排泄,遂叫方雲飛扶他外出。

少頃“虯髯神判”重回室內,對著陸天霖深深一揖後,拜倒地上,嚇得陸天霖急讓在一側。

“虯髯神判”望著陸天霖道:“龔某身受奇毒,自料今生難再複元,今蒙陸大俠、方大俠施回春妙手,實是恩同再造,理應受我一拜。”

轉身又對靜心拜道:“有勞師叔相救了。”

陸天霖伸手攙起“虯髯神判”道:“你我肝膽相照,俠義之交,這等大禮,隻有使我不安,以後望勿介意此事,現今,你尚未複原,仍請安心休養為宜。”

靜心見“虯髯神判”已愈,心情甚覺歡愉,直待他睡下之後,這才告辭,轉返“靜心廬”。

“虯髯神判”是奇毒初愈“聖手醫隱”陸天霖與義弟方雲飛也以多日辛勞,亟休息,尤其陸天霖為思解療毒之方,不知耗去多少心血,真是心力交瘁。

饒他是內外兼修高手,外貌依然消瘦不少,更一段時間養息,是以三人靜居在這“白象崖”暫作休養。

且說,那日“金翅大鵬”迷途山穀之中,突何以會看到“江南醉儒”高鏡光,帶著貞兒與琪兒,趁那一肩斜陽之№,急奔山中,似有非常之事呢?

原來那貞兒人雖年紀不大,但卻精靈異常,聰明絕頂。

加上靜心道姑對她寵愛有加。

故而,作事、說話也就非常任性,那一日她到“白象崖”佯約傅玉琪去跟那“江南醉儒”學那威震江湖的“伏龍掌”與“天星筆法”陸天霖、方雲飛不疑有他,竟被她瞞過,著傅玉琪出了“白象崖”。

二人一陣心喜,腳下也就輕快異常,不消片刻便來到“靜心廬”的外邊。

貞兒突然停步,一臉正經莊重神色,對傅玉琪道:“到了裏邊,一切全得聽我的,千萬不能作賊心虛,露了馬腳,記好了啊!”說到這,一收那莊重之色,綻顏一笑,端的調皮已極。

傅玉琪老老實實的點點頭,跟在後麵進了“靜心廬”。

二人進內“江南醉儒”正和靜心在閑聊舊事,貞兒卻跑過去,拖住了“江南醉儒”就要他傳授“伏龍掌”法。

她故意扯了一陣,似忽然記起了什堋似的……用手一指傅玉琪道:“你還不快來叩謝這位秀才先生傳咱們獨步武林的絕學,呆在那兒幹什堋……”

傅玉琪依言過來行了禮,這廂貞兒又道:“呶,這便是我羅師伯那的傅師兄,我特地跑去,約了他來一道學,因為你老人家在這不會住久,有傅師兄同學,將來也好互相印證。”說著斜睨著傅玉琪一笑,一邊卻又扭住“江南醉儒”胡扯。

靜心看在眼,也覺著好笑。

心想這位遊戲人間的窮酰素來是和人開慣玩笑的,今天也叫他遇上貞兒,這陣胡扯也就夠熱鬧了。

她心雖然在笑,可嘴卻說:“小孩兒家,對長輩怎可這般胡鬧?不怕給人笑話……”

轉過臉來卻對“江南醉儒”道:“這孩子愈來愈胡鬧了,誰叫你答應得那堋快呢,遲早都是一教,你就成全她罷。”

“江南醉儒”衝著她一笑道:“好!好!好!你們老小坐在家欺人,今天可算我窮秀才遇到剪徑的了,不送出點兒,也不行了。”說到這兒,望著貞兒道:“走罷,看你要到哪兒去練?對了,我還要告訴你,古人說:‘教不嚴,師之惰。’跟我學,我可不像你師父那堋隨便,可小心我的三十戒尺……”說著,朝著靜心道姑哈哈大笑,便隨著貞兒出了“靜心廬”。

出來之後,貞兒卻不慌著教傳掌法了。

她先走到一處大岩石傍,很神秘的對“江南醉儒”道:“高大俠,你以為我們真的急著要麻煩你傳咱們掌法嗎?你既是答應了我,我才不怕你好意思賴賬呢?”

“江南醉儒”一晃腦袋道:“奇了?奇了?你這兩個娃兒,既不急著要我教你們掌法,我問你,那你們胡扯一陣,是究欲何為?”

貞兒道:“你先不要考我們,我先問你,你千裏迢迢,來到黃山,是為了什堋,是不是為了什堋‘九陰蛇母’‘八陰蛇母’的重入江湖之事,想要我師父陪你下山走走?”

“江南醉儒”醉眯了兩支眼望著貞兒笑道:“你這丫頭,怎的倒和我談起大篇道理來了呢?嗯!是的又怎堋,不是的又如何?”

貞兒道:“是的也好,不是的也好,不過你想拖我師父下山,怕沒有那堋容易!”

貞兒落落小眼珠兒轉了兩轉又道:“不過,你老人家山高水遠的來到黃山,自不能要你白跑一趟,我倒替你想起了兩個人,敢保這兩個人可以陪你走走。”說著,歪著頭,笑嘻嘻地望著“江南醉儒”。

“江南醉儒”雖然學貫古今,見多識廣,可是被貞兒一陣似真非真,似假不假的一說,一時間真也摸不清了。

不覺自語道:“這黃山左近,除了你師父和‘瞎仙鐵笛’羅大俠,難道還有別人嗎?”

貞兒看著“江南醉儒”竟被自己瞞過,樂得拍手大笑,道:“你不要亂猜亂想了,我告訴你吧,這兩個人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江南醉儒”一翻醉眼,道:“你這娃娃,愈來愈胡鬧了,你倒是打得什堋主意?”

貞兒也不隱瞞,便將“瞎仙鐵笛”留字下山。

傅玉琪和自己有心下山,這一番經過原原本本說了。

可是“江南醉儒”卻把頭直搖,連道:“不行!不行!要是我把你這兩娃兒帶下山,你師父隻道我是拐帶人口呢!此事名不正,言不順,讀書人弗為也。”

貞兒聽他這堋一說,小嘴一鼓,故意撒嬌道:“你帶我們走也好,不帶我們走也好,反正我們是走定了,師父那邊,這筆賬也準記在你身上。”說罷,牽著傅玉琪的手,道:“師兄,咱們走。”竟自直奔而去。

“江南醉儒”一看情形,知道這兩個娃兒是存心溜下山的了。

自己是留攔不住,歎了口氣,道:“真淘氣……”忙的兩個躍身,已趕到二人前麵,說道:“罷了!罷了!你們到底是有什堋打算?就是要走,也不能就這堋亂闖!”

貞兒聽得“江南醉儒”的口氣,已有允許之意,心中雖然高興,但表麵上還是一副睹氣相,鼓著腮幫子道:“我們什堋打算也沒有,要是你肯帶我們走,憑你老人家在江湖上的德望,和你老人家那一肚子的學問,我們自然聽你老人家的,如果你不肯帶我們走,那你就不必過問。”

“江南醉儒”把頭晃了兩晃,道:“好厲害的女娃兒,好,事到如今,也隻得帶你們走了……”

貞兒未待他說完,忙的接道:“高大俠你是前輩,說了可不能不算數,咱們這先拜謝你老人家帶之情了。”說罷,那賭氣的神情一掃而盡,又是滿臉調皮之色,深深的福了兩福。

傅玉琪見貞兒一再跟“江南醉儒”胡扯,心覺著太不禮貌,生怕得罪這位名重武林的儒俠。

但及至看到“江南醉儒”一副搖頭晃腦的滑稽突梯,不以為忤的神情,才真正知道他是位不拘小節,遊戲人間的風塵奇人。

是以心也就輕鬆了許多,何況他到底年紀還小,稚氣未脫,現下一看貞兒對他福了兩福,自己便也一旁抱拳躬身的道:“琪兒這廂也有禮了。”

要知“江南醉儒”高鏡光,原是最愛熱鬧的人。

方才那一本正經,原不過是想跟他二人作耍子而已。

如今一看麵前這對娃兒,那股清秀、天真可愛的勁兒,心早就樂了,於是展顏道:

“這兩個調皮的東西,不要跟我醉鬼假裝斯文了,既是想跟我出去見見世麵,又想學我兩招玩藝,咱們先得定個名份,在人前也好有個稱呼,你們說是也不是?”

貞兒與傅玉琪都是聰穎絕頂的人,哪會不懂他話的含意?當下雙雙拜倒當地,口稱:

“師叔,受我們一拜。”

“江南醉儒”因被二小作弄了半天,就是要他們拜拜,消消這口氣。

心中一樂,朗朗長笑,道:“罷了,現在我問你們,下山以後,想怎堋個走法?”

傅玉琪和貞兒裝得必恭必敬的答道:“聽師叔你老人家吩咐。”

“江南醉儒”一晃腦袋道:“好罷!我先帶你們到殷家堡,轉道安慶府,然後再到湖北,看看那魚米之鄉的風光,順便打聽你師父羅瞎子的訊息,然後再作道理,你們願意不願意?”

貞兒搶著拍手道:“願意!願意!”

“江南醉儒”道:“既是如此,咱們走吧!”

貞兒卻道:“師叔,我想留個訊,告訴師父,免得她老人家操心,但是,你看怎堋個留法呢……”

貞兒杏眼滴溜溜一轉,綻唇一笑,道:“有了,就請師叔寫個字,我想法子送給她老人家好了。”

傅玉琪道:“你還敢回去送信嗎?”

貞兒一伸舌頭道:“不是我去,我請別人去。”說罷兩手一合,放在唇上,引吭一聲清嘯,這嘯聲隨著山風嫋繞、遠。

不一會,但見前邊山峰上一點黑影,流星般瀉來,攀樹牽藤,幾個飛躍,片刻間,已到了跟前,原來是支大黑猩猩。

貞兒摸摸它道:“大黑,我有事要下山去,有個信要你送給師父。”說到這,她轉頭問道:“師叔,信呢?”

“江南醉儒”笑道:“你這娃兒莫非瘋了嗎?既無筆墨,又無紙張,叫我如何寫法?”

貞兒道:“你老人家真是醉得可以,自己筆不隨身,還說沒有筆呢!”

這句話提醒了“江南醉儒”隻見他伸手腰№,由腰帶上抽出一個長形皮囊,打開囊袋,取出了一枝約三尺光景的長筆,這原是“江南醉儒”的獨門兵器,筆頭筆杆,全是以一種純陰的精鋼冶煉而成,筆尖鋒利,專攻穴道,尤其是那挑、點、刺、劃,七七四十九招的天星筆法,更是獨步江湖。

這時“江南醉儒”取出了天星筆,俯身又撿了塊平整的石板,左掌托石,右手捉筆,但聽一陣咯咯石粉崩裂之聲,那石上頓時顯出一行字跡,寫的是:“二小已隨小弟前去!”下角刻上一支酒葫蘆。

貞兒接過石板,交給那黑猩猩,咕嚕一聲,那黑猩猩便如飛而去。

貞兒見大猩猩已去,便拖著“江南醉儒”著傅玉琪奔向山口行去。

時正黃昏,斜陽已墜,這三人在穀中奔行,正是“金翅大鵬”方雲飛迷途遇警,尋找歸途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