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盒一擲曠絕蛛毒斃巨蟒 金針三舉俠醫妙手挽沉屙(1 / 3)

他合上蓋盒,長長籲了一口氣,丟了手中鬆枝,取出一方手帕,擦著臉上汗水,笑道:

“這毒物果然靈巧,如不是它自投羅網,跑到這石縫中,恐怕真還沒辦法捉得住它。”

方雲飛道:“現下既已捉到,隻餘下替玉琪療毒啦,不過琪兒所受,是‘金翅蜈蚣’腹毒,全身沒有傷口,不知如何才可吸除他體內之毒。”

陸天霖被他問得怔了一怔,暗自忖道:“不錯,琪兒身無外傷,絕毒完全分布在內體部位、脈穴,這‘人麵蜘蛛’又是奇毒之物,咬一口必然要死,自己雖精醫理,又常常采藥在深山下大澤之中,對各種毒蛇的毒性,雖然了若指掌,但對這‘人麵蜘蛛’卻無法測斷,因為此是絕無僅有的毒物,其毒究竟如何?他也弄不清楚,……”

要知傅玉琪傷在內腑,肌膚表皮既無破裂創口,又無紅腫之處,總不能把“人麵蜘蛛”

放在玉琪口中,吸取內腑毒氣,陸天霖雖然是名播江湖的一代俠醫,但一時間也難想出辦法。

正當幾人相顧為難的當兒,突聞一陣腥臭之氣,隨風飄來,緊接虎嘯猿鳴,響徹山穀。

陸天霖轉臉望去,隻見自己幾人立身的山穀口處,站著那位長發披肩的盲目怪人,右手橫握竹杖,滿臉肅然之氣,他身後盤著那兩條劇毒絕倫的赤練蛇,四隻長臂猩猿,金剛般分站在他的身側,六隻黃毛黑紋巨虎,仰首低吼,十二隻虎目閃動著凶光,注視著四人。

方雲飛一鬆腰中軟鞭扣把,抖開十三節亮銀軟鞭,探臂把身側的太極鐵牌撿起,交到陸天霖手中。

原來“聖手醫隱”在入洞之時,把兵刃交給了方雲飛代他拿著。

就在方雲飛抖出腰間軟鞭的時候“髯神判”也躍折了一根核桃粗細的鬆枝,用掌削去枝上鬆葉,擋在傅玉琪前麵。

陸天霖擔心方雲飛忍不下胸中憤慨,因為那必然會激起長發盲目怪人的怒火,事情如果一鬧僵,勢難免一場火拚,那盲目怪人武功雖然詭異難測,但現有“髯神判”在此,足可和他一爭高下。

那幾隻巨虎猩猿,雖都是異常高大的猛獸,但他自信和方雲飛聯手拒擋,還可以把那四猿六虎擋住,最討厭的還是他那兩條赤練毒蛇,不但全身都帶劇毒,而且靈活無比,眼下傅玉琪武功已失,走這崎嶇的山道,就有些感到吃力,自無法逃避這蛇、猿、巨虎的追襲,就目前情勢而論,隻有避戰一途……。

他心中念頭還未轉完,那盲目長發怪人已陰沉沉的喝道:“原來你們是有計劃的大舉犯山,來人竟還不少。”

陸天霖聽得莫名其妙的一怔,繼而忽有所悟,原來這盲目怪人竟誤會他們和剛才和他動手那少女是一黨,故而才有此問,心中暗自忖道:“這盲目怪人的確是不可輕視,竟能單憑耳聞,能分辨出對方眾寡,如非有極精深的內功,實在不易辦到。”

突然,他心中一動,暗道:“如被他辨聞出我和三弟聲音,必然要討取‘人麵蜘蛛’為了免去這一層夾纏,不如來一次通權應變,他既誤會我們和那少女一黨,何不將計就計的來冒充上一次。”念轉意決,立時轉身,低聲對方雲飛、傅玉琪,道:“你們不要開口,聽我說話行事,此雖有欠光明,但可免去一層麻煩。”

“聖手醫隱”久走江湖,能說各地方言,聲音一變,用關外口音,答道:“不錯,我們來東嶽‘紅葉穀’隻要找‘東嶽散人’唐一民,既‘東嶽散人’不在,我們也不願和你這身有殘缺之人動手,快些把你那蛇獸帶走。”話至此處,突覺不對,因為“髯神判”也是身有殘缺之人,不覺轉臉望了“髯神判”一眼。

幸好,他聽覺失靈,並未聞得陸天霖的話,仍然目注著那長發盲目怪人身後兩條赤練蛇,似乎他亦看出那是兩條絕無僅有的毒物。

陸天霖暗叫一聲,慚愧,繼續說道:“你不要認為你所帶的幾隻猛獸長蟲,都是凶猛絕毒之物,其實,也算不了什麽。”

那長發怪人果然被陸天霖維妙維肖的關外方言蒙騙過去,陰惻惻的笑道:“幾隻猩猿巨虎,也許不能擋得幾位,哼!可是我這兩條赤練毒蛇,卻是當今之世稀有毒物,幾位不信,不妨一試。”

陸天霖聽他口氣,已軟化了不少,故意冷笑一聲,道:“剛才你已和我們那位師妹動過了手,你是不是能夠勝她,大概你心有數,如再藉仗幾隻猛獸毒蛇,攔路刁難,可不要怪我們下手狠辣了。”

那盲目長發怪人,果被“聖手醫隱”幾句話鎮住,沉吟不語。因為剛才他和那半裸少女動手,被人赤手空拳打敗,心中仍存驚悸,所以聽得陸天霖幾句話後,心中有些害怕起來。

陸天霖看他沉吟不語,正待再說幾句,把他嚇退,忽見那長發怪人身後,轉出來一顆巴鬥大的蛇頭。

方雲飛不自覺訝然失聲,叫道:“啊呀!那一條大蟒,又……”

他這失聲一嚷,那長發盲目怪人,已然辨聽出聲音,陡然一揚雙眉,怒道:“啊!原來是你們兩個,前天被你們哄騙那女娃兒,施展詭計,逃出了‘紅葉穀’竟仍敢留在這附近搗鬼。”話剛落口,右手竹杖在地上一頓,盤據他身側的兩條赤練蛇,咕咕兩聲大叫,陡然由地上竄起,蛇麟在月光上閃起耀眼的紅光,疾箭般直向陸天霖撲去。

“聖手醫隱”吃了一驚,右手太極鐵牌呼的一招“拒虎門外”向左側攻來的毒蛇掃去,左手探入懷中,去摸那強烈的迷魂藥粉。

方雲飛搶前一步,手中十三節亮銀軟鞭一個“潑風盤打”掃擊向右麵攻來那條毒蛇。

陸天霖知那赤練蛇,奇毒無比,不要說被它咬中,就是被鱗角擦傷,也難醫療,是以,那一牌掃擊,運足了勁道,鐵牌帶著一陣強烈的金風,把左側襲來的赤練蛇震退到七八尺外。

就在他擊退左側毒蛇的同時,方雲飛的十三節亮銀軟鞭亦斜飛而至,擊在右側一條蛇身上麵,他這一鞭,也是運足全力施為,健腕一振,鞭稍倒卷,纏住蛇身,右腕用力一彈,內勁驟發,呼的一聲,把那赤練蛇拋了一丈多遠。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兩人剛把兩條赤練蛇擊退,那盲目長發怪人已急縱而至,手中竹杖一舉,呼的一杖,迎頭劈下,陸天霖大喝一聲,右手太極鐵牌一招“回風弱柳”反掃竹杖。但聞那長發怪人陰惻惻一聲冷笑,握杖右腕一沉,避開陸天霖一牌反擊,竹杖忽變“風掃落葉”橫擊下盤。這一招變得快極,避襲還擊,連續一起,幸得“聖手醫隱”知他杖法詭異,早已全神戒備,一見他竹杖下沉,立時仰身向後一竄,退出九尺。

盲目長發怪人,又是一聲陰惻惻的冷笑,如影隨形般疾追而上,振腕一杖“笑指天南”

點奔小腹。

陸天霖在仰身竄退之時,已收回太極鐵牌,蓄勢待發,對方竹杖出手,立時揮牌掃擊。

但聞波然一聲竹鐵相擊之聲,那盲目怪人手中竹杖,被陸天霖彈震起兩三尺多高。

經過這一杖交按“聖手醫隱”心中頓時有數,這盲目怪人隻是杖法詭異難測,如憑真功實力並不比自己深厚多少,膽氣一壯,放手搶攻,盡展生平所學,把一隻數十斤重的太極鐵牌舞得呼呼生風,刹那間,牌影縱橫,排山倒海般反擊過去。

那長發盲目怪人被陸天霖一掄急攻,搶去先機,雖有詭異絕倫的杖法,一時間也施展不開,交手十幾回合,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局。

此際,那兩條赤練毒蛇,經過一陣休息,又恢複昂首吐舌神態,四隻猩猿,和六隻巨虎,也不時長嘯怒吼,一個作勢欲撲。

那條巨大毒蟒,亦緩緩把下半身卷盤起來,足足有丈餘方圓大小,蟒頭昂起數尺,紅信不停伸縮,兩眼綠光閃爍,口中發出咕咕的叫聲,看上去實在嚇人。

“髯神判”看巨蟒已作成撲擊之勢,知道發動在即,他雖知那兩條赤練蛇,絕毒異常,但究竟體積不大,對付得法,不難除掉,猩猿巨虎,雖然凶殘,但憑幾人功力,足以對付得了,最可怕的還是那條罕見的巨大毒蟒,不但毒重,而且皮堅力大,刀劍難傷,如待它發了野性,幾人處境就危險萬分,必須要早些想個法子對付它才好。

心念一動,立時欺身而上,手中鬆枝呼的一招“力劈華山”直向那盲目怪人劈去。

“髯神判”功力何等深厚,這一擊又是全力施為,力道非同小可,那盲目怪人,似是已覺出厲害,閃身讓開襲擊,不敢用竹杖左掃右打,眨眼連攻七招。

那盲目長發怪人,避開一擊之後,忽的又縱身撲上,手中竹杖左掃右打,眨眼連攻七招。“髯神判”雖然身負絕學,但也被這七招詭異的快速的招術,逼退了三步。

這時,那兩條赤練蛇下半身已卷成一個圓羅形,昂首吐舌,蓄勢待發,口中仍不住咕咕大叫,鬥大的蛇頭,忽伸忽縮,兩道綠光閃閃的眼睛注定陸天霖等停身之處,看樣子即將撲擊過來,再加猩猿厲嘯,巨虎怒吼,更托襯出這深夜寒山的陰森恐怖,直似置身在另外一個世界。

“髯神判”封避長發怪人的七杖快攻之後,立時凝聚內力,把手中一段鬆枝舞個呼呼風響,五合之後,已把長發盲目怪人籠罩在棒影之下。

他心中本有很多事要對陸天霖一說,但苦於口不能言,那盲目長發怪人,功力雖遜他一籌,手中竹杖之招術,卻是變化難測“髯神判”雖把他圈入一片棒影之中,但卻一點也不敢大意,隻有在對方攻勢略鬆之際,用手勢告訴傅玉琪。

傅玉琪和他相處十餘年,對大師兄手勢中各種含意,都能意會出個八九成來,但因他一麵對敵,致不能作詳盡的表達,又是忽斷忽續,害得傅玉琪不得不集中心神去猜想意會。

這當兒,陸天霖已從懷中摸出那強烈的迷魂藥粉,撥開瓶塞,握在左手中戒備,右手橫提太極鐵牌,和方雲飛一左一右的擋在傅玉琪前麵,把盛放“人麵蜘蛛”的玉盒,交給了傅玉琪。

那盲目怪人初和“髯神判”動手時,還可憑藉詭異竹杖招術支持,但到十五合之後,已覺出不是敵手,隻覺對方每一招劈打掃擊,都若巨斧開山一般,力道強猛至極,心知再戰下去,必將傷在對方手中,大喝一聲,力運雙臂,蕩開繞身棒影,竹杖突展絕學“雲龍三現”

彈指間三杖一齊攻出。這一招果然把“髯神判”迫退一步,他卻趨勢一仰身,倒退出去八九尺遠,手中竹杖一頓,揚唇吹出了兩聲怪嘯。

那兩聲怪嘯,異常刺耳,餘音如縷,蕩漾山穀,嘯聲尚未全住,突聞那巨大毒蟒咕的一聲大叫,蛇頭一伸,蛇身忽的暴長,血口盆開,直對“髯神判”撞去。

月光照射之下,看到那巨蟒口中白牙,和數尺長短的蛇信,腥風撲麵,令人作嘔,水桶粗細的蛇身上鱗光耀眼,觸目驚心,陸天霖心知那巨蟒,是深山大澤中最為凶殘可怕之物,不但腹有劇毒,而且力大無窮“髯神判”縱有非常之本領,隻怕也無能抵禦,心頭一急,一個縱身,急向那大蟒撲去,左手一抖,把一瓶強烈的迷魂藥粉,盡數向那巨蟒打去。

就在“聖手醫隱”出手的同時“髯神判”也一躍而起,運足全身真力,呼的一棒,猛向那巨蟒頭上劈去。一來一迎,快迅絕倫,陸天霖一瓶強烈的迷魂藥粉,首先擊中蟒頭,但聞得一聲輕響,小墨瓶被撞得片片粉碎,一藥瓶藥粉,驟然散開,月光下如一團白色煙霧。

哪知強烈的迷魂藥粉,對那巨蟒竟似毫無效能作用,在那藥粉散飛中,仍向“髯神判”

撲去。

陸天霖吃了一驚,急舉手中太極鐵牌,呼的一招“散花開頂”當頭劈去。

“髯神判”手中鬆枝,緊接襲到,正擊撲在巨蟒頭上。這一下,他是全力施為,一擊之勢,力道非同小可,鬥大的蟒頭,被他一棒重擊,打偏出四五尺遠。

但他手中的鬆枝,也在一擊之中,震斷成三截。

那巨蟒受此一擊,激發野性,咕的一聲大叫,驟然一擺蟒尾,橫掃過來。

“髯神判”一擊打中蟒頭,心中暗暗高興,忖道:“我這一擊,有近千斤的力道,這巨蟒雖然凶殘,大約也承受不起。”

可是事實上大謬不然,那巨蟒雖然受了一擊,仍然有力反擊,前半身貼伏地上,掄尾橫擊過來,卷帶一股呼呼勁風。“髯神判”知道要給蟒尾掃中,縱是鐵打銅澆的人,也難擋受得住,一仰身“金鯉倒穿波”向後退去。

待陸天霖太極鐵牌落下,蟒頭已被“髯神判”擊歪,一招落空,立時後退,反身一躍退出九尺。他剛好腳落實地,身子還未挺起,忽聞轟然一聲大響,鬆葉和石屑,密如狂雨般,向幾人灑下。

原來那巨蟒受“髯神判”一擊,雖未打暈過去,但亦打得頭痛如裂,狂怒中掄尾掃去,擊在一株碗口粗細的巨鬆上,那突立鬆樹被它一下掃斷,一塊突立的岩石,也被它一尾掃得石屑碎飛。

“髯神判”等目睹那巨蟒這等威勢,都不禁心中駭然,陸天霖回頭對方雲飛道:“你快保護琪兒先走,這巨蟒不易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