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父、方叔叔,等小逼出靈蛇寶後,再和伯父、叔叔詳談。”
他出手笛招,快捷無比,但神態卻很輕鬆瀟灑,方雲飛目睹傅玉琪笛招變化精奇,心中大慰,低聲對陸天霖道:“大哥,琪兒武功卓絕,是我生平僅見高手,看來他必可手刃仇人,替二哥夫婦洗雪血債。”
陸天霖笑道:“‘瞎仙鐵笛’羅老前輩,是當代武林有數奇人之一,琪兒藝出他親自傳授,那自然是不會錯,別說‘燕趙雙凶’難望項背,就是江湖四魔聚齊,也未必能勝得羅老前輩的門下弟子。”
兩人談話之間,那紅衣少女已連遇幾次險招,兩個綠衣少女和那四個白衣女小婢,目睹紅衣女險象環生,立時紛紛出手,銀蛇鞭、鴨舌錘、精鋼劍,交相猛攻,刹那間冷芒電奔,光密如幕,把傅玉琪圍在中間。
方雲飛隻看得怒火爆起,一抖十三節亮銀軟鞭,怒聲喝道:“七個人合攻一個,縱然能勝,也算不得什麽榮耀。”正待出手相助玉琪,卻被陸天霖一把拉住,笑道:“你先別出手,以我看琪兒盡可獨勝七女,待他露出敗象,咱們再出手不遲。”
陸天霖話剛落口,驀聞長嘯劃空,傅玉琪手中銀笛,也隨那嘯聲一變。
但見笛影縱橫,威勢大增,七女淩厲的攻勢,全被傅玉琪繞身笛光封架開去。
這不勝不敗之局,相持有一刻工夫,那紅衣女陡然虛攻一鞭,躍出圈外,提腕飛出兩支蛇頭白羽箭,分襲陸、方兩人。
陸天霖鐵牌一揮,擊落飛來暗器,方雲飛側身一讓,蛇頭箭貼身飛落江心,就在兩人一擋一避之間,那紅衣女已藉機躍入艙中,七女之中,以那紅衣少女武功最高,她一退出戰圈,四婢和那兩個綠衣少女,更感不支,傅玉琪大發神威,急攻兩招,點倒了兩個白衣小婢。
方雲飛縱身一躍,追到艙門,隻覺一陣腥風撲鼻,十幾條尺許的蜈蚣,湧出艙來。
“金翅大鵬”嚇了一大跳,急向後麵躍退,隨手一鞭掃去,當先兩條蜈蚣,被他一鞭掃飛江心。
就這一瞬工夫,艙中連續響起似嘯非嘯的怪叫之聲,聲音雖然難聽,但卻隱合節拍,但聞吱吱異聲大作,大小不同類形的蜈蚣,相續從艙中湧出,月光下鱗甲閃閃,一眨眼間,甲板上已出現百條以上。
陡然間湧出這麽多蜈蚣,饒是陸、方兩人見多識廣,也不覺心中駭然。
陸天霖氣納丹田,運起神力,太極鐵牌猛然向下一拍,但聞一聲大震,木屑碎飛,那甲板被他一牌,打碎一個數尺大小一個破洞。
方雲飛高聲叫道:“琪兒,琪兒,當心蜈蚣。”
傅玉琪正以師門絕學,七十二式“大羅笛招”把四女逼得團團亂轉,突聽方雲飛喊叫之聲,疾攻三招,把四女迫退,轉臉看甲板上盡是蜈蚣,他雖然追隨恩師久居深山,見過各種各類毒物,但卻從未見過這樣成隊的蜈蚣,不覺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陸天霖揮手又一鐵牌,擊在甲板上麵,那鐵牌足有二尺方圓,一落之勢,必有十條以上的蜈蚣被他擊斃,無奈蜈蚣愈來愈多,前仆後繼,源源攻上,斃不勝斃。
這時,已有十餘條蜈蚣昂首吐舌,遊向傅玉琪身側,那兩個綠衣少女,和兩個白衣小婢,對近身蜈蚣,隻似不見,手中兵刃反而攻打得越發淩厲。
傅玉琪劍眉一揚,麵現殺機,銀笛突化一招“神龍搖頭”蕩開兩個綠衣少女銀蛇鞭,反手一掌“流星趕月”擊在一個白衣小婢左肩,但聞一聲嬌淒慘叫,那小婢左肩登時筋斷骨折,人也被一掌震飛起三尺多高,跌入蜈蚣群中。
說也奇怪,那小婢被傅玉琪一掌震得筋斷骨折,跌入蜈蚣群中,但蜈蚣紛紛讓避,不肯咬噬。傅玉琪左掌呼呼又劈出二招,迫開兩個綠衣少女和另一個白衣小婢,銀笛卷地掃出,幾條遊近他身側蜈蚣,盡被掃飛江中。
兩個綠衣少女卻藉機抱起兩個被銀笛點倒的小婢躍回艙中,另一個未傷小婢,隨手抓起兩條近身蜈蚣,一抖手,當作暗器向傅玉琪打去。
他心中嘀咕,不敢用手去接,橫笛掃去,攔腰把兩條蜈蚣打斷。
但聞沙沙輕響,十幾條蜈蚣又遊到他腳下,傅玉琪探手一笛,又把幾條蜈蚣擊斃,那白衣小婢卻趁他掃擊近身蜈蚣之際,一躍到了那受傷小婢身側,俯身抱起,退回艙中。
傅玉琪雖想追襲,但數十條蜈蚣又急遊而至,猛向他下盤撲咬。
這一來,他隻得先求自保,銀笛左掃右蕩,近身蜈蚣不是被攔腰打斷,就是被打飛江心。
陸天霖和方雲飛牌打鞭掃,已打死了百條以上蜈蚣,兩人兵刃一長一短,配合運用,暫時把大群蜈蚣擋住,但見傅玉琪陷身蜈蚣中,手中銀笛,不停揮動,掃擊近身蜈蚣。
“聖手醫隱”細看蜈蚣群,大都是奇毒之物,隻要被咬中一口,解救就十分困難,不知那紅衣女在哪弄到這麽多蜈蚣,立時叫道:“琪兒,快些過來咱們三人合力,也許可能把蜈蚣陣破去。”
傅玉琪振腕一笛,又掃斃了十餘條蜈蚣,一頓足,全身淩空而起,飛落在陸、方兩人停身之處。
放眼望去,甲板上已滿是蜈蚣,腥氣撲鼻欲嘔,萬頭攢動,密密層層,向三人圍來。
方雲飛十三節亮銀鞭飛舞,掃擊八九尺以外的蜈蚣,陸天霖鐵牌,傅玉琪銀笛擊打近身蜈蚣,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又被三人擊斃了兩百多條。
這當兒,雙桅巨舟上的風帆已經掛起,似要起碇,陸天霖急道:“糟糕,她們要收錨起舟,再等一會,恐怕就走不了啦,咱們得先下船去。”
傅玉琪一皺劍眉,道:“兒奉恩師差遣,來取靈蛇寶,寶未到手中,回去如何交差?”
方雲飛笑道:“我走了半輩子江湖,還未遇上過人和蜈蚣相搏,咱們索性留在船上看看她們這巨舟之中,究竟養了多少蜈蚣?”說著話,一鞭掃去,兩條蜈蚣被卷飛江心。
陸天霖揮腕兩牌,又打死十條近身的蜈蚣後,道:“這些蜈蚣,雖然奇毒無比,但並非稀少之物,深山大澤之中,到處可見,如果她們想以這區區小蟲傷我們,自是不易,但我推想她們必將更厲害的毒物施放……”
一語未畢,驀聞艙中怪嘯之聲大起,聲音雖仍刺耳,但卻節拍分明,似在奏著一闋極難入耳的樂章。
說也奇怪,甲板上大小不同,上千隻的蜈蚣,聞得那音調之後,登時停止向三人攻擊,紛紛退入艙中。
但覺怪嘯愈來愈覺刺耳,聽得人心煩意亂,陸天霖、方雲飛都不覺變了臉色。
傅玉琪自幼追隨“瞎仙鐵笛”羅乙真,修習上乘內功,定力較深,心神雖未被那怪嘯聲音控製,但也感到那聲音響得難聽至極。
轉瞬望去,隻見陸、方兩人臉上汗水如雨,雙目圓睜,似在極力抵受痛苦,驀然警覺不妙,暗自忖道:“莫非這怪嘯聲,是一種什麽功夫不成?”
陡然想起師父的“九引無上笛聲”是一種極深的內功,不禁心頭一凜,立時橫笛唇邊,吹奏起來。
但聞嫋嫋笛音,混入那怪嘯聲中,初時笛聲極其微弱,片刻之後,笛音忽轉激昂,金聲玉振,萬馬躍奔,那怪嘯聲登時被清越笛音,壓製下去,節拍散亂,不成章法,陸天霖、方雲飛隻感受到心神一鬆,心中煩燥頓消,逐漸清醒過來。
突然間,艙口怪嘯戛然而止,傅玉琪也停下了笛聲,笑道:“幾個妖女,已黔驢技窮,咱們衝入艙去,早些取得靈蛇寶,小還有很多事,恭請伯父和叔叔指點?”
說完話,揮動銀笛當先向艙中撲去。
哪知剛到艙門,突覺一陣急風挾著嗡嗡之聲,迎麵撲來。
傅玉琪揮笛掃去,竟未擊中,但聞一股腥臭之氣撲鼻,中人欲嘔,幸得他內功精湛,立時閉氣躍退。
饒是他退避夠快,胸中也吸入一些臭腥之氣,隻覺頭昏腦脹難過至極。
陸天霖正待動問,瞥見艙門中飛出一條兩尺左右的奇大蜈蚣,雙鉗揮動,振羽而來,不覺大吃一驚,一揚太極鐵牌,迎頭拍去。
那蜈蚣全身閃爍著綠色的鱗光,前麵兩隻大鉗,足足有一尺多長,雙翼色呈金黃,白足忽伸忽縮,形狀極是怕人。
陸天霖太極鐵牌出手,用了七成以上勁力,他已看出那蜈蚣是罕見的“金翅蜈蚣”奇毒無比,隻要被它鉗足抓傷一點皮膚,奇毒立時浸入人體,縱有靈丹,也難救得,是以出手極狠極猛,想一舉把它傷斃在太極鐵牌之下。
但那“金翅蜈蚣”已是數百年以上之物,靈活至極,陡然一收雙翼,竟從陸天霖太極鐵牌下麵閃過,雙翼隨之一展,升高一丈二三,俯衝疾下,直向陸天霖頭上撞去。
“聖手醫隱”心頭一震,隻覺那蜈蚣來勢迅快無比,再想收牌封擋,已自不及,距頭頂尚有數尺,腥臭之氣,已撲鼻欲嘔。
方雲飛十三節亮銀軟鞭振腕掃出,傅玉琪手中銀笛也同時點到,那“金翅蜈蚣”吃兩人兵刃一逼,勢子略緩,陸天霖才藉勢一躍,退了三尺,順手一牌,劃空掃出。
三人兵刃交相擊出,瞬息間,都出手五招以上,隻是那“金翅蜈蚣”靈活絕倫,竟在三人兵刃掃擊之中,穿梭飛翔,忽而撲向玉琪,忽而又轉襲“聖手醫隱”一時間,三人竟沒法擊得中它。
但三人迅捷的手法,也把它拒擋在空中,不能撲下傷人。
傅玉琪數擊不中,不覺心頭火起,倏的一聲清嘯,全身淩空而起,銀笛舞起一片光影,向那“金翅蜈蚣”罩去。
他這出手笛招,有如滿天銀星灑下,本是“瞎仙鐵笛”羅乙真授他七十二式“大羅笛招”出一記絕學,就是江湖高手,能接得這一招奇學的,也寥寥無幾,那“金翅蜈蚣”雖然靈活,也難避開,被傅玉琪銀笛掃斷了左麵一隻巨鉗。
那巨形“金翅蜈蚣”本是絕無僅有的奇毒之物,專以各種毒蛇作食,腹內百毒彙集,吃傅玉琪一笛掃斷左鉗,創痛之下,野性大發,陡然振翼急上,眨眼間已三四丈高下。
傅玉琪回頭對陸、方兩人笑道:“這東西看上去十分怕人,哪知如此不濟。┅┅”
一語甫畢,驟覺一股腥風,破空卷下,抬頭望去,那巨形“金翅蜈蚣”已距頭頂三尺左右,來勢迅猛至極。傅玉琪吃了一驚,急舉手中銀笛,圈出一片銀光,護住頭頂。
那蜈蚣剛才吃過苦頭,不敢再貿然下擊,金翼振處,又飛高丈許。
傅玉琪銀笛剛收,那蜈蚣又趁勢下擊,待他舉笛劈去,它又振翼高飛。
那“金翅蜈蚣”靈活刁鑽,傅玉琪連出數招毒手,均未擊中,這就逗得他心頭火起,怒喝一聲,騰空而起“龍形一式”人笛全化一道銀虹,追擊過去。
這一擊,快捷無倫,銀笛落處,擊中那巨形蜈蚣右翼。
那蜈蚣金翅雖是柔軟之物,但傅玉琪銀笛上早已貫注了內家真力,一笛劈打,竟把“金翅蜈蚣”右翼,劈斷一半,飄落江心。
傅玉琪猛提一口丹田真氣,穩住下落的身子,正待再劈掃兩笛,哪知“金翅蜈蚣”突然掉轉頭,噴出一片似霧似煙的毒氣。但覺一陣奇腥,泌入心肺,登時感到目眩頭暈,再也無法提聚丹田真氣,懸空直落下來。
這時,他因追襲那“金翅蜈蚣”已超越那巨船甲板麵積,直向那滾滾濁流的江心落去。
陸天霖、方雲飛睹狀大驚,正待飛身搶救,瞥見一條人影穿空而來,快如掠波燕剪,雙臂伸縮間已把傅玉琪接住,猛的向上一拋。
那人臂力奇大,一拋之下,竟把傅玉琪拋起二丈多高,接著雙臂一抖,身子跟著升起。
待快近傅玉琪時,雙手一推,把傅玉琪向雙桅巨船上拋來。
陸天霖急搶兩步,接住傅玉琪的身子,方雲飛十三節亮銀軟鞭,急掃兩招,把“金翅蜈蚣”迫退。
那“金翅蜈蚣”連受兩次重創,已不若先前靈活,被方雲飛銀鞭迫得向一側飛去。
傅玉琪雖被那蜈蚣毒氣噴中,但人並未昏迷,挺身由陸天霖懷中躍起,但覺一陣頭暈欲吐,幾乎栽倒地上。
這當兒那搶救傅玉琪的大漢,也隨著躍上巨舟,一把扶著他,兩眼在他臉上看了一陣,口中啊了兩聲,轉臉望著陸、方兩人不住指手搖頭。
陸天霖看那大漢,年在四旬以上,粗眉、大眼,麵色如火,?須繞頰,根根如針,身穿天藍長衫,足著多耳麻鞋,長像十分威猛,他雙手扶著傅玉琪兩個肩頭,滿臉焦急之色,但卻是一語不發。
陸天霖一皺眉頭,問道:“琪兒,你覺著難過嗎?”
就這瞬息工夫,傅玉琪臉上已經變了顏色,隻見他微一頷首,答道:“我胸中似乎滿充著腥臭之物,想嘔卻嘔不出來,……”
他話未說完,那“金翅蜈蚣”由空中打了一個轉身,猛又向下撲來,方雲飛抖腕一鞭“烏龍穿塔”迎擊上去,那“金翅蜈蚣”連受數次重創,學乖不少,雙翼振處,讓開方雲飛一鞭點擊,張口又噴出一股毒氣,直向幾人衝來。
月光照耀之下,但見一團似霧非霧,似煙非煙的蒙蒙之物,向下罩來,腥臭觸鼻欲嘔,那藍衫大漢唔啊一聲,抱起傅玉琪當先騰身向乘來小舟躍去。
陸天霖雙臂潛運真力,呼的劈出一牌,一陣勁風隨牌卷出,把那下罩毒氣擋了一擋,急聲叫道:“三弟快走!”話出口,又是一牌劈出,緊接著也向那小舟上躍去。
方雲飛素知大哥醫道精深,能辨百毒,聽他一喊,哪還敢遲延,亮銀鞭掄起一道光圈,藉勢躍下雙桅巨舟。
因那巨舟甲板,離水麵四五尺高,幾人居高向下躍落,飛行距離,遠較平時為長,是以,那小舟雖泊兩丈之外,幾人都先後落在那小舟上麵。